“以后有什么事盡管找我，九龍，我看好你。”

    大神還在為九龍鼓勁，隨后和臘實聊起了家常。

    小程本來和邱師傅在談出書的事，見九龍打招呼，禮貌地站了起來。

    “五才也是玩石才子，漳平的，拍照水平一流，以后水墨石能不能出名，就靠你們這些年輕人了。”

    邱師傅似乎很看重五才，給九龍做了介紹。

    “你別聽邱師傅瞎說，我就是多玩幾年而已，這年頭自稱玩石專家的太多了，有些狗屁不是，你別太當真。”

    看來五才還蠻謙虛，對石界現狀了解很深。

    九龍對五才產生了好感，覺得這人可交，于是直截了當地說：“漳平有什么奇石，能否介紹一下？”

    “抱歉，今天和邱師傅有事要談，要不，下次到漳平我的奇石店里，我給你實物介紹，這樣你印象更深。”

    說完遞給九龍一張名片。

    九龍想想也對，便不再打擾，繼續欣賞邱師傅的奇石。

    錢大神看小程和邱師傅談得差不多了，便走了過來：“邱師傅，怎么樣，你這么多好石頭，不宣傳太可惜，我上次來就和你說過，要讓汀江石走出去，就只有宣傳這一條路，你也知道，我的《海峽賞石》雜志，影響力蠻大的，怎么樣？”

    說完朝小程使了個眼色。

    小程也在幫腔：“是呀，邱師傅，我會把你的奇石最好的一面拍照出來，到時候畫面效果包你滿意。”

    “要宣傳可以，名稱必須叫水墨石，你上次來我就說過了，你這人怎么這么啰嗦！”

    邱師傅不給大神好臉色，似乎帶著極大不滿。

    大神和五才面面相覷，看起來這邱師傅是老頑固，大神這次搬出小程也沒用，大神轉念一想，有了：“邱師傅，這樣吧，名字叫汀江九龍璧如何？一樣可以突出汀江兩字。”

    “不行！”邱師傅吐出兩字，根本不看大神一眼。

    “叫汀江璧行不行？把九龍璧三字隱去。”

    這是大神能讓步的最后底線了，為了宣傳九龍璧，讓九龍璧這個名片全天下都知道，他上到中央，下到地方，不惜得罪很多人，豁出去了。

    “不行，就水墨石三字，沒商量余地，你同意的話，就叫小程拍照吧。”

    邱師傅很執著，隨后他看了看表，17：00點了，便不再理睬大神，兩眼望著門外，似乎在等什么。

    大神也是很堅持理念的人，讓我宣傳水墨石，別人怎么看我？這錢寧可不賺，也要爭口氣，這邱師傅真是一根筋，算了，以后再說吧，便和小程一起，起身告辭。

    邱師傅送走他們沒多久，九龍欣賞完奇石，也覺得不可久留，便要告別。

    這時，一個身穿李寧牌運動套裝的男子闖了進來，這人國字臉，約五十開外，滿臉堆笑，進門就嚷嚷：“哇，來貴客了呀，今晚的事準備好沒有？汀江又斷流了，趕緊撿石去。”

    什么？晚上撿石頭，這事可新鮮，黑漆漆的，走路都困難，石頭看得清嗎？九龍很疑惑。

    “早就準備了，只等你到。”

    邱師傅熱情迎了上去，摟著對方肩膀走進來，這跟剛才接待大神的態度，簡直天壤之別。

    “九龍，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汀江賞石帶頭人林水石，剛成立的龍巖奇石協會骨干，資深玩家，就是腦袋有些頑固，非要同意錢中華的九龍璧名稱，真是被他氣死，一點也不愛家鄉石。”

    雖然這么說對方，邱師傅并沒體現出有多惱，可見兩人交情不淺，理念不同卻不傷感情，這又讓九龍看到邱師傅可愛的一面。

    林水石大方地向九龍和臘實伸出右手，一一握過，臉上笑嘻嘻：“你們別聽邱師傅胡扯，他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叫九龍璧就不愛家鄉了，這是那門子邏輯？臘實，今天帶小帥哥過來撿石啦。”

    看來臘實和他熟悉，九龍忙自我介紹，并且拋出了剛才的疑問。

    他很想知道，夜間玩石怎么玩。

    林水石把頭轉向邱師傅：“你和年輕人說說吧。”

    邱師傅看了九龍一眼，講起晚上撿石的由來。

    今年早春，住在汀江河邊的石友程國華說，晚上河水經常斷流很長時間。

    我認為此消息對撿奇石來說，絕對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因為汀江被棉花灘水庫截流，只有春季枯水期，水位才能退到廬豐德里及大沽灘。

    因此立即和國華商量，請他發現這種情況時，及時告訴我，同時邀柱石一起去下游撿奇石。

    得到答復后，我們馬上張羅著到網上購強光手電筒，購置打魚時穿的塑膠防水長褲等。

    第一次晚上十點多開皮卡車去，到廬豐德里河段，等到十二點半過后水還很大，只好打道回府。

    后來經過幾天觀察，發現國華家門口汀江河黃竹段，沒水后至少要五個小時，下游才逐漸退水斷流。

    據此，由國華負責觀察并根據時間推算斷流時間，并提前通知我們做好準備。

    第二次去的時候由于時間較晚，三人吃完點心后，晚上一點多出發，到達下游將近晚上兩點。

    河水剛退，大家既高興又激動，因為以前撿石時，從來還沒逢過下游那么少水的情況。

    大家一只手打手電，一只手撿奇石。

    由于水小，加上奇石被水沖得很干凈，容易看清水里的情況。

    那些漂亮奇石就靜靜地躺那里，等著我們撿。

    大家收獲都不錯，心情愉快，歡笑聲、驚喜聲不斷。

    撿石過程中，當地兩位漁民看見我們打著手電在河里，以為是在抓魚，大聲招呼著，從大老遠跑來，一看我們是撿奇石的便走了，邊走邊嘀咕：一群神經病。

    我們一直撿到六點鐘左右，天已經微亮。

    大家上岸后，忘記了疲勞，搶先欣賞對方收獲的寶貝。

    這是我們的首創，此后一有斷流我們就去，今天剛好又是斷流時間，可惜國華有事來不了。

    九龍好奇心來了，收也收不住，便請求邱師傅帶自己見見世面。

    臘實撿石這么久，也是第一次聽說晚上撿石的事，這熱鬧怎么少得了他，也嚷嚷著要去。

    邱師傅和林水石會意一笑，便答應了。

    邱師傅沒有閑著，他向隔壁石友要了兩套強光手電筒和塑膠防水長褲，這是給九龍和臘實用的。

    一切準備就緒，晚上在邱師傅家吃過便飯后，由邱師傅開皮卡車，一路前行。

    深夜撿石確實不一樣，到了目的地，萬籟俱靜，整個汀江河由于水位下降，似乎進入沉睡狀態，四人的手電光柱交相輝映，劃破夜空的寧靜，九龍很是興奮，穿起防水長褲，急切地往江中走去，雖然深夜寒風刺骨，九龍打了幾個寒戰，趕緊雙手用力搓搓，對好石的期待，抵消了不少寒意。

    九龍以往都是灘面上撿，現在直達江心。

    他撿了幾個有點特別紋理的畫面石，隨手扔到挎包中，特別專注于水底深處，生怕錯過一方好石。

    冷風不時的吹來，禁不住又打幾個寒顫，鼻涕不爭氣的冒出，九龍用手一擦，繼續尋石。

    撿石的樂趣，早已把一切扔到腦后。

    他眼里只顧著江中有沒有石頭，不知不覺，和邱師傅他們越離越遠。

    專心撿石中，他突然注意到河水越變越高，渾濁的河水已漫到膝蓋上，似乎已處在急流的孤島之中，猛吃一驚，這才想起上游可能放水了，不好，必須上岸，便馬上往回走，發現河水高了二尺有余，剛才祼露的河床有些已被水所掩沒，憑著記憶，試探著在水中尋找來時的路線，用了五分鐘才到了河邊的絕壁旁，絕壁旁的那個缺口足有一米多高，便吃力地往上爬，好不容易才爬上去……

    此時九龍才發現，江水已漲了很多，身邊另外三位怎么不見了？連忙大喊他們的名字。

    他特別擔心臘實的安危，這小子是旱鴨子，可別出事。

    他不敢往下想，急忙沿岸往下游跑去。

    跑了近三百米，才在江邊隱約見到三個人影，三人都躺在岸邊，手電早已不見。

    “九龍，快過來幫我，臘實落水了。”這是邱師傅的聲音。

    原來剛才河水漲起來后，臘石慌了，趕緊往江邊走，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整個人四仰八叉地沉入水中，只好使盡全力連喊救命。

    離臘實最近的是邱師傅，他正好撿到一方不錯的奇石，聽到救命聲，連石頭都扔了，飛速向臘實靠攏。

    林水石聽到喊聲，也第一時間過來幫忙。

    兩人使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臘實拖上岸。

    九龍蹲下身來，探了下臘實的鼻孔，沒了氣息，大吃一驚，連忙清除臘實口鼻內污物，然后做人工呼吸。

    幸虧剛才邱師傅他們救人及時，過了不到一分鐘，臘實“哇”地一聲，從嘴里大口吐水，終于醒了。

    九龍三人這才松口氣，連忙到車上把外套拿來給臘實披上。

    大家趕緊把防水長褲脫了，邱師傅起動皮卡車，以最快的速度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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