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霆舟的話讓她陷入了沉思里，纖長的羽睫垂下，很是糾結又矛盾。
她知道不該心軟，不該結束對楚威遠的打擊和報復，可是她知道自己也無法拒絕母親的請求和眼淚。
郁霆舟說得對，母親是她的弱點。
“我不知道。”陸清有些亂，“我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
“不知道就不想，都交給我。”郁霆舟把事情攬到了自己身上，畢竟當初也是他做了這樣的決定，那他就負責到底。
陸清漪輕掀起羽睫，抬眸看他，覺得好像又把事情推到了他的身上，讓他一個人去承擔，而她只需要在一邊安靜地做個郁太太。
“別多想，再棘手的事情到了我這里都是可以解決的。”郁霆舟透過她水汪汪的杏看穿她的想法，便用這席話撫去她的的思想包袱，“這些年我處理過的事情比這更難的都有。”
他能少年有成，能坐在這個高位上，自然是有些手段的，的確是不用她來擔心。
那她就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給予的平靜。
陸清漪主動將頭靠在了他的肩頭上，郁霆舟也自然地伸出手來，攬住她的肩，把她往自己的懷里壓。
他們沒有多說話，只是這樣安靜的享受這樣溫暖的片刻時光。
片刻后，病房連著休息室的門打開，陸嵐站在那里，有些逆光，看不太清楚她臉上的表情，但陸清漪能猜到母親一定是哭了。
郁霆舟松開陸清漪，她站了起來，走過去：“媽……”
近距離讓陸清漪看清楚她的眼眶是濕潤的，眼睛也泛紅。
“漪漪，你爸傷得挺嚴重的，我擔心他，我想這幾天大醫院里照顧他，好嗎？”陸嵐和陸清漪商量著，咬了咬唇，“我實在是不忍心看他這樣子，別人照顧他我也不放心。”
“媽，我知道如果我拒絕您，您一定會覺得我不孝，可是我不想再給機會給他傷害您，懂嗎？”陸清漪握著她的手，感覺到她指尖的泛涼。
“他始終是我的丈夫，你的爸爸，我們是一家人，大他需要我的時候，我這個做妻子的怎么丟下他能不管？”陸嵐傷感，終究是逃不開自己的心魔，“他可以因為工作很忽略我，可我卻無法不在乎他。漪漪，我很愛你爸爸的。”
陸清漪看著母親那憂傷的眸子，那痛苦的表情，她好想大聲說他已經不是你的丈夫了，你也不是他的妻子。可是話到嘴邊，她動了動唇，喉嚨卻干澀地說不出一個字來。
一個情字，迷失了多少人。
陸清漪把陸嵐拉過來，關上了休息室的門，避開楚威遠。
她盡量用非常平和的語氣，非常的小心翼翼，連呼吸都薄弱了：“媽，我只是說如果，如果爸爸他已經和你離婚，他已經另有家庭，您怎么辦？當然，我只是假設，您別多心。”
陸嵐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陸清漪，然后眉頭就逐漸蹙緊，用一種很嚴肅的口吻道：“不許胡說！”
“你爸對我是沒以前上心了，可是我相信他還是在乎這個家的。他這么努力工作也是因我們，只怪我不懂經商，不能替你爸爸分擔工作上的事情，只能把這個家打理好，讓他回來的時候可以感覺到溫暖舒服，不添亂就好。你也不能這么說你爸爸，他不會不要我們的，更不會另有家庭。”陸嵐對于陸清漪假設的問題完全不接受，只堅持自己的想法。
可是陸清漪分明在母親的眼里看到了恐懼，還有她的手指越加的冰冷，連身體都幾不可察的顫栗了一下，那是不愿意面對現實的逃避。
陸嵐早就把自己封閉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只記得那最美好的時光，不愿意面對真實，甚至恐懼。
陸清漪真怕陸嵐會再一次精神失控，她太害怕了，到時就是傷害別人，便是傷害自己，這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可一味的這樣縱容她逃避也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真相一出，母親定會走上絕路，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怎么可以親手去毀滅自己的親生母親！
“媽，是要求你這么做的嗎？”陸清漪問她。
“不是，是我自己想照顧他，我和你爸見面的時間太少了，趁他在醫院里休息的這一段時間，我可以多陪陪他，看看他。”這樣的時光也只是奢侈。
“您已經決定好了嗎？”陸清漪追問。
“嗯，所以我暫時就不回去了。”陸嵐反握住陸清漪的手，“漪漪，媽媽的身體不好，早不如以前，這也許會是我最后最幸福的時光。你就成全我吧。”
她自己的身體她自己最清楚，一直在服藥，卻始終無法斷根。
“媽，不許胡說，你一定會沒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陸清漪忍著心酸，不讓自己哭出來。
面對母親的請求，她無法拒絕。
“那我和爸單獨說幾句話。您在這里等我。”陸清漪把她扶坐在沙發上，又看了一眼一直沉默沒插話的郁霆舟，眉心擰著。
“我在這里陪媽。你去吧。”郁霆舟點頭。
陸清漪推開病房的門，走到楚威遠的面前。
楚威遠也看著她，仿佛知道她會來和他談話一樣：“想和我說什么？”
“你能不能不要再傷害我媽了？”陸清漪是請求的語氣。
“我沒有要傷害她，是你媽媽想留下來照顧我。”楚威遠也沒想到陸嵐會主動留下，這讓他的確是很驚訝。
“你大可以拒絕。”陸清漪冷冷道，“你不要忘記了你的妻女是胡女士和楚文茜，說白了，我媽和你根本一點關系都沒有。你讓她來照顧你，你就不怕你的妻女知道嗎？你讓我媽處于何地？我媽不是你在外面的女人！”
“我從來也沒有認為你媽是。”楚威遠這樣認為，“我不會讓他們和你媽撞見的。你相信我。”
“爸爸，你給我媽帶來的傷害是不可修復的，你讓我相信你會不會太可笑了。”陸清漪壓根兒就不相信他，“你不過是想利用我媽做你說服我的棋子而已。”
“楚氏的事情我一個字都向你媽說過。”他的確是沒有提起過。
“你現在不提并不代表以后不提，這只是時間的問題。”陸清漪已經認定了他可恥的目的，“用自己來博取我媽的同情，會不會太卑鄙。”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么你都不會相信，但是我會彌補你媽的。”楚威遠也很無奈，“所以給我一次機會。”
“機會是給知錯能改的人，不是心術不正的人。”陸清漪是不可能相信他會誠心對母親好，“而你是后者。”
“婠婠，我現在也很后悔以前為什么做了那些混帳事情，可以后不會的。我明白了，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媽媽會對我無私的好，即使是她已經不記得太多的事情，可她依然記得我，記得這份感情。”楚威遠聲音帶著許哽咽，眼里有自責，有懊悔，甚至還有淚光在閃爍，仿佛是真心在懺悔曾經做的那些冷酷無情的事情。
陸清漪的一顆心對母親柔軟至極，可是對父親卻是冷硬如石，無論楚威遠是真情還是假意，在她的眼里都是虛偽做戲，她不會上當，更不會相信。
“不過是鱷魚的眼淚而已。”她輕輕嘲諷著。
楚威遠也沒有解釋什么：“那我告訴你媽不用照顧我。”
隨后，陸嵐在郁霆舟的陪同下重新進入楚威遠的病房，楚威遠當著陸清漪和郁霆舟的面前親口委婉地拒絕了她：“阿嵐，我在醫院有護士照顧，有醫生，有護士，你不用擔心，你身體也不好，就不要來回奔波了，等我傷好了，我去看你。”
“你不要多說了，我已經決定了。”陸嵐卻已經下了很大的決心，不被他的拒絕動搖，“夫妻就是伴兒，在對方需要的時候照顧對方，我把你丟下回去，你把我當成什么了？就算你要趕我走，等你好一些了，我自己會走，不會打擾到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你累到，你的身體吃不消。”楚威遠語氣用得特別的小心，生怕她會因此而生氣一般。
“沒事的，我可以。”陸嵐堅持。
既然這樣，楚威遠蠕動了一下嘴唇，擰著眉看著陸清漪，又對陸嵐說：“婠婠是我們的女兒，她做主，我們都聽她的話。”
陸清漪自然是不想陸嵐留下：“媽，這里會有人照顧爸，你還是跟我們回去吧，否則等爸好了，你卻累倒下了，那可怎么辦？”
“別人照顧我不放心，漪漪，別說了。”陸嵐忍著淚意，“你們回去吧。”
陸嵐的堅決，她的態度非常明確，無論陸清漪和楚威遠說什么，她都拒絕。
“媽，您能不能清醒一點——”陸清漪咬唇，覺得母親這樣做毫無意義，甚至為她為心痛，卻又無能為力。
郁霆舟扶著陸清漪的肩，輕捏了兩下，安撫她有些激動的情緒：“不如這樣吧，今天媽隨我們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我們上班時把您送過來。您要照顧楚總，在這里那么些天，總不能什么都不帶是不是？總要準備一下。”
“對對對，阿嵐，你就聽郁先生說的，先回去，明天再過來也不遲。”楚威遠也勸著她，“一個晚上而已，真不差這一點時間。”
陸清漪抿著唇，不說話，也不忍心去做那個惡人一般，微微別開頭去。
最后，陸嵐點了頭，隨他們回了家。
回去后，母女兩人沒有說話，陸清漪只覺得心累，便上了樓。
郁霆舟和陸嵐說了兩句，也上了樓。
陸清漪的情緒不高，洗了澡躺床上。
“那是你媽，你和置什么氣。”郁霆舟隨后也上床，她明顯感覺到床微微陷了一點。
然后她就他有力的長臂撈進了懷里，他靠著床頭的軟枕，而她則靠在他的胸膛。
她的耳邊便是他左心房里強有力的心跳聲。
“你知道嗎？我出生沒多久，我爸就有外遇了，后來離婚，拋棄了我們母女。更可笑的是楚文茜的母親說我媽嫌棄我爸事業受挫，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還懷了野種，氣死我爺爺奶奶。流產加離婚，我媽受不到打擊才心智失常的，后來慢慢嚴重差點淹死了我。后來的后來，我媽就進了療養院……”
“因為芮醫生的治療她的情況好了很多，只要她不再受刺激，她就沒事。她現在就選擇了把最傷痛的那段時光忘記，封閉自己。她可能其實明明知道自己正在走老路，可是她卻佯裝還活美好的世界，她為什么就是不能清醒一點？我為了她傾盡一切，不是為了讓她好了之后再受傷，再失去自我！我很怕……”
她怕母親也會不顧一切，就算是摔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而她卻承受不住這樣的結果，她怕自己會崩潰。
而她也第一次這樣敞開了心扉，說出藏在心里深處的秘密，與他分享。
“飛蛾撲火不過如此。”郁霆舟的掌心撫著她柔軟的發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縱然你不理解不贊同，但對于她來說卻是她想要的。正如你覺得可能悲情，她卻覺得圓滿。”
“就像你當時就要嫁給我，我也無法理解你的行為一樣。可是你卻覺得這是你的選擇，你要堅持。你們真是母女。”
陸清漪被郁霆舟這句話逗笑了，心情一下就豁然開朗。
“郁先生，那是因為你長得帥，又有錢，有地位，做郁太太多風光，滿足女人一切幻想，不嫁你才傻。”
“原來我就這點用處？”郁霆舟挑眉，指尖纏繞著她細軟的發絲在指尖。
陸清漪這時從他的懷里坐起身來，雙手捧住他的臉，盯著他深幽的墨眸，眼底晶瑩，浮起笑紋，眼潭美麗得像是那金秋湖面的波光，一閃一閃。
“以前是這么想的。現在……”陸清漪停頓了一下，“好像有點變了。”
“變成什么了？”郁霆舟追問她。
“以前那些的確是我想嫁你的條件，我想替我媽報仇，我想看楚威遠倒下。可今天我才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多余，我媽一直愛著我爸，就算瘋了也愛……”陸清漪眼底又盈上了傷感，“我覺得我就像一個笑話一樣。你不覺得嗎？”
母親為愛而生，為父親而活。
“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是你現在就是郁太太了。”郁霆舟拉下她的手，“以后我就是你的依靠，試著放下一下為自己活一次。”
“我好像說太多了，你知道這些后會不要我嗎？”她像是有些懊悔自己說了心里話。
“不會。”郁霆舟搖頭，薄唇輕勾，“其實這樣的你更可愛。”
“可憐沒人愛。”陸清漪自嘲了一下。
而回答她的卻是郁霆舟壓過來的吻，溫柔繾綣，像是溫柔的撫摸，卻更容易讓人沉醉……
－－－－－－題外話－－－－－－
今天有事，本說要多更的，還是不能做到，抱歉了。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