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劍不如樸刀合手,正如有的乞丐即便一夜暴富后,仍然懂不起富人的生活,這是個極度悲哀的事實,蘇問無疑是對得起少爺二字,他懂什么好,什么不好,更是明白自己要什么,但七貴不在意,又或者是不敢在意,一個小仆人還能要求什么。
“死。”青海派長老沖出腰間的軟劍,好似青蛇竄出,角度刁鉆的躲過迎面刺來的短劍,真的沒有樸刀合手,更沒有樸刀長,那軟劍深深的刺入小仆人肩頭,而龍舌劍鋒才堪堪抵到對方手肘。
但是這并不意味著無用,軟劍驟然彎曲,好似有一雙大手握住劍身兩端向中間折疊,彈出一個飽滿的弧度,只不過這樣很痛,鮮血順著七貴的肩旁涌下,卻足夠他結結實實的將手中的龍舌刺破對方胸膛,那位青海派長老顯然沒有想到對方會這么不要命,但他還不至于就這樣死在一個開靈修士手中,龍舌破開他的皮肉,被一股勁氣隔絕在外,他手腕抖動,軟劍莫名震動起來,劍鋒又刺入幾分,靈力順著劍刃侵入其中,攪亂了經脈,洞穿了血肉,好似一根釘子狠狠的定在七貴的肩胛骨上。
七貴一手扼住軟劍,力道憑增,將那軟劍輕松卷在手掌上,當初還是起凡境界的他便已經被陳茂川贊譽,力量立塵之下無敵,而如今他也是開靈境界,還不曾與誰交過手,這位青海派的長老委實是好運,整個身軀止不住的被軟劍拖著前行,好似看怪物一樣看著對方,先前那個大塊頭體魄強悍也就罷了,你一個瘦弱矮小的家伙那來這么大的力量。
“青海翻涌,鎮壓。”
他松開軟劍,身形后撤,雙手迅速在胸前變換,恢宏氣機翻江倒海般澎湃沖天,隨即倒灌在七貴頭頂,青海壓頂的威壓連同他所在的空間被擠出層層褶皺,七貴身軀猛然佝僂,腳下的靴子沒能承受住突然的重壓裂開,他很心痛,比身體傳來的痛楚還要強烈百倍,鮮血從他鼻腔中涌出,流進嘴中苦澀的很,他想要將肩頭的軟劍拔出,可是劍鋒釘死在他的骨頭上,有些倔強的不肯叫出聲來,這是少爺教他的,叫并不會讓痛苦減少,相反只會讓你更加虛弱。
青海派長老不敢相信對方竟然在他的青海翻騰之下還能夠動彈,如此威壓即便比不上佛教傳言中菩薩玉瓶承四海之水,卻也足夠將任何開靈修士壓的骨斷經折,碾壓到永無翻身之日,他看到對方越發筆挺的腰背,雙手悍然下壓,空間威壓頓時提升一倍,可仍然沒能讓七貴的身軀停頓片刻,他邁出腳,一口鮮血換一步,胡仙草和小仙芝只能看到七貴的背影,盡管削瘦,卻讓她們無比踏實,也許正是如此七貴才要盡可能直起身。
“少爺說男人就該站在女人前面,這樣臉上再痛苦對方也看不到。”
對方一掌重重拍在七貴的胸口,整個胸膛頓時下陷了半寸,噴出的鮮血被那一掌的勁風推回來灑的滿臉都是,小仆人依舊邁步往前,他看到越來越多的人朝他們涌來,顯然青海派的長老比他還要焦急,一掌又一掌打在對方瘦弱的身軀上,可對方就像發瘋一樣朝他走來,赤腳沾滿了血跡,踩出一個又一個血色腳印,可這次青海派長老的拳頭打在了他的面門,他卻在在腦袋猛然后傾的剎那將手中的龍舌短匕倔強的刺了出去,刺穿了對方的胸膛,可惜他真的不會用劍,青海派長老驚愕之余是惱羞成怒的瘋狂攻勢,雙掌合擊打在七貴兩處太陽,頓時七竅噴血,他踉蹌的跪倒,可手中依舊死死扼住龍舌,用盡最后一絲力量往前刺。
包裹濃郁靈力的膝蓋猛然上頂,那一刻七貴已經到了極限,仰面倒下,眼睛正好看到小仙芝痛苦喊叫的樣子,可他站不起來了,一個又一個修士從他身旁穿過,那名青海派長老同樣跪倒在地,胸口處殷紅的血跡讓他沒有資格向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后來者捷足先登,他將所有怨氣都歸于眼前這個早該死卻一直不死的家伙,緩緩拔出胸口處的龍舌,鮮血噴涌,神色猙獰。
七貴沒有注意到那對準他的刀鋒,雙手不斷向外抓去,想要攔住那些沖向少爺的人,可回應他的只有一次勝過一次的重腳。
“你這個該死的家伙。”殺意冰冷的青海派長老怒聲咆哮著,一劍刺穿七貴的丹田,七貴比蘇問更加不知道靈力是什么,但是當那股冰冷的感覺進入丹田后,他知道有什么東西正從體內散去,他來不及叫痛,手筋腳筋便已經被挑斷。
最后一劍指向了七貴的咽喉,可對方想要在等一下,好讓他再痛苦一瞬,這一瞬很短暫,隨即發狂的將手中的短劍重重刺下。
“噗。”
龍舌脫手而出,被人輕易奪下后在青海派長老的脖頸上環繞一圈,一顆頭顱驟然飛起,方云奇目光陰寒,看著血肉模糊的七貴,他真的動怒了。
“少爺,去救少爺。”七貴氣息微弱的開闔著嘴角。
“你真蠢。”方云奇罵道,可他此刻不一樣很蠢,明明已經離開,卻偏偏又回來了,還回來的如此不巧,封住七貴幾處穴道,他不能向對方保證什么,因為他根本也做不到什么,本就是重傷之軀,可他還是握劍起身,與此同時有一把重劍在人群中拼死揮舞,還有一根長槊擋住了三名立塵宗師的合力一擊。
“這些后輩,一點不懂得尊重前輩,該殺。”
這番話從一個不過二十歲年華的少年口中說出顯得格格不入,但是身為最強一代的天驕,他有足夠的驕傲,也有足夠的憤怒。
彌漫在背蔭山中的仙家氣息取代了先前霧氣,使得整座山峰遠遠望去云霧繚繞,一縷氣息從中剝離而出緩緩涌入一處低矮的平地,柳三曉盤坐期間,身下隱約有陣法之力浮動,十六根竹簽排做一排,每當一縷仙家氣息被柳三曉吸入體內,便有一根竹簽好似熏香般燃燒殆盡,已經燃盡兩根,兩條經脈在他體內催生,同樣在盡頭處生出一團好似花苞狀的鼓囊,氣息逐漸攀升,在第四根時便由開靈入立塵。
當竹簽燃燒到底八根時,柳三曉緩緩睜開雙眼,目光中滿是復雜,霎那間剩余八根竹簽齊齊折斷,他邁步出陣,所有聚集而來的仙家氣息轟然潰散,終是功虧一簣。
“蘇兄,往日恩情,柳三曉今日一并還清。”
柳三曉身形騰空,朝著遠方掠去。
有人從道中觀而來,未過漓江卻停步,仰望遠方連接天地的氣運,雙手前躬拜道:“弟子余半歲見過祖師。”
隋半語低眉淺笑,手扶長須,先師隋半語,半語得天道,后生余半歲,半生方不惑,其實道不分先后,不尋早晚,皆是道,“退去可好。”
沒有理由,更沒有情分,但余半歲沒有猶豫,再度拜手道:“弟子領命。”
道中觀觀主被人一語退回觀中。
南唐御弟手持九錫禪杖,身披錦襕袈裟,早于一年前離開建康,路中逢廟燒香,逢佛拜佛,遇塔掃塔,從南唐親至北魏,在燕山京觀前做了一場法事,三日前他來到一座寒磣的小廟,廟中只有兩個和尚,卻沒有主持,佛教起源北魏,這位南唐高僧曾在三佛寺修行一年,最后卻是打翻了菩薩像離山而去,他在這廟中看到無數眾生相的佛像,喜形于色,虔誠拜于大雄寶殿前那尊無面佛祖前。
“阿彌陀佛,小僧修行不足,便不去攪擾那凡塵俗事了。”
天山劍池在南唐的威名早已蓋過枯劍冢,卻遲遲不得凌天宮正名,尤其這一代劍池中出了一位劍癡,一路北上,在滄州勝過一名白姓劍士半劍,心頭悵然,要找那位枯劍冢的當家劍魁爭一爭劍道正統,在劍冢外坐了半年不得果,那一夜他遙望平京有一劍驚涼了半個京都,提劍而去。
北魏更近,見天地生變,便是連棺材中的枯尸都睜開了眼睛,武榜前五皆是南唐人士,第六位是蘇問在都司府中見到的那位老者,此刻對方正與一名女子飲茶。
“宋老鬼,你非要此刻與我飲茶。”女子冷笑道。
“不只飲茶,更是救你,你等了大半生好容易從你那死鬼老爹手里奪了個天下第十,不忍看你送命。”
自古以來月旦評上便少有女子出現,何況武榜前十,站在門檻上已經勝過男兒無數,女子眉梢輕佻,輕聲道:“那為何不去攔那人。”
宋老冷哼一聲,脾氣古怪的罵道:“那家伙日日想將我坐在身下,隔三差五便要與我打上一通,我這把老骨頭那里禁得起這番折騰,最好他死在那里才安生。”
“你說那位天下第三會不會舍得錯過這等機遇,也許他能將武道巔峰提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女子含笑,眉宇間盡是沉醉,天下第三的官天曉,以立塵境界卻坐的無比安穩,若是真能突破武道極限,只怕連莫渡都要退避三舍。
“那是他的事,老頭子我懶得摻和,只想在晚年不要落個晚節不保就好。”宋老輕嘆道,這世間總有太多的人不知足,太執著,比如同樣是天下第三,都是想要大逆行事的蠢貨。
酒肆中鼻子通紅的董昌平醉眼朦朧,遙望遠處白鶴輕起,滿臉回憶,口中不覺淺唱。
“天降謫仙三千意,酒中魁,劍無敵,八斗文章生風流。
世人笑我多瘋癲,五花馬,千金裘,呼爾將出換美酒。
奈何英雄尋凄悲,指彈劍,舞美娘,不憐青衫思紅裳。
長嘆息,短嘆息,蜀道草堂,西楚南墻。
天上早無蜀仙在,人間難見楚窅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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