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寂靜無聲,幾人很是默契的分成三堆,只是互望幾眼也不答話,莫修緣和七才坐在門檻邊,蘇問本想擠過去,結果被對方一個眼神,悻悻然的退到了王明淵一邊,兩人很沒形象的席地而坐,本身都是麻衣遮身,也無需像莫修緣那般超凡脫俗。
小仙芝則是乖巧的坐在牛叔旁邊,一大一小形成鮮明的反差,卻是十分的襯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看向草廬中,小臉上既有期待也有憂愁。
“咳咳,那個,你們兩個從哪來!”蘇問終于忍受不住這樣壓抑的氛圍,你可以讓他一天不吃飯,但絕對忍不了一刻不說話。
“兩......”小仙芝剛想說兩界山,被牛叔拍了拍小腦袋給止住。
“我們來自兩國交界的一處小鄉村!迸J逡琅f是一副憨憨的表情,唯有這樣的笑容才能讓他在說謊的時候顯得自然,這一招是當初跟那個男人學的,當一個人想要別人看不出他在說謊,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臉上的表情傳遞出更多的意思,雜亂無章才看不出你真正想表達什么。
原本哭應該是最復雜也是最好掩蓋謊言的情緒,奈何兩界山的居民從出生到現在都不懂為什么要哭,以及該怎么哭,不過笑對他們來說確實與生俱來的本事,似乎有了這一點,他們距離人類才不會顯得那么的疏遠。
“原來是這樣,那你們來這里干嘛?看得出小丫頭很好奇那屋子的東西,或者說是某人!碧K問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腳下輕輕碾壓著一塊凸出來泥土,直到碾平為止,他可不需要隱藏什么情緒,相反的就是要對方看到他此刻蠢蠢欲動的不滿和懷疑。
牛叔擠了擠眼睛,別看有一個比旁人要大上一圈的腦袋,可里面裝的東西真心少得可憐,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能瞧出一些事情來,比如,蘇問在他面前明明不堪一擊,可為什么挨了一拳竟然一點事都沒有,另外莫修緣讓他感覺很危險,這種感覺很像當年從兩界山奪走小仙芝的那個家伙。
“沒什么,小仙芝好奇里面是什么,結果那個姑娘不讓她進去,這不,就開始撒嬌了,我也是沒辦法,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七才看了對方一眼,在莫修緣耳邊輕語了什么,后者雖然神色不變,但就連蘇問都能感覺到場間的氣息開始變得有些銳利。
“這位前輩,方才聽我仆人說,你的實力不錯,不知師承何處!蹦蘧壝鎺⑿Φ恼f道。
牛叔憨笑著朝前面坐了些許,用他龐大的身軀將小仙芝擋在身后,腳下踩實了地面說道:“沒有什么師承,自學成才。”
“哦,那可真是厲害,小生有個惡好,便是喜歡和各派高手切磋,取長補短,方才見前輩拳腳的功夫不錯,不知道可否賜教一番。”莫修緣站起身來拱手說道,以他的身份一旦起了身,便是墨水三大道行,甚至是道中觀的觀主都得小心翼翼的端著。
蘇問瞧見這架勢,不知莫修緣哪里來的火氣,放在平時他應該是最沉穩的那個才對,連忙說到,“喂,怎么一言不合又要打,修緣,你不會是想給七才報仇吧!要我說咱能換個時間嗎?你們兩個打壞了倒是不要緊,萬一驚擾了里面那位,我拍七貴禁不起她幾下折騰。”
“牛叔!毙∠芍ヒ策B忙扯了扯對方衣袖,臉上閃過一抹擔憂。
“小家伙,你這個惡好可不是什么好習慣,當心那天踩到了硬茬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若是想打架,俺老牛隨時奉陪,可今天不行。”
前口隨時奉陪,后句又變成了今天不行,聽著像是自相矛盾,可意思卻是刺耳得很。
蘇問打了個哈哈,雖說看著牛叔小山般的身材,可真要打起來,他是百分之百相信莫修緣會勝,那可是連天劫都不怵的狠人,輕笑道:“大叔,別人我不敢說,他估計這輩子都踩不到什么硬茬子,不對,應該是整個九州都沒有比他還硬的茬子了,莫修緣的大名可是要比岐王還要砸人,早知道當初我就該頂著他的帽子,這一路不知道要少多少煩心事!
“你是莫修緣?”牛叔驚愕出聲,小山一樣的身軀也忍不住顫了顫。
“看吧!我就說你的名字更加砸人不是。”蘇問聳了聳肩膀,一臉無奈的神情,真不知道自己的大名何時才有機會成為別人口中的驚嘆詞,不過好像屋里那位母夜叉聽到他的名字時倒是有所反應,看來咱也不差,想到這里,蘇問緊皺的眉頭不由的舒展開來,只是還未等他露出一張笑臉,眉頭便再次凝成了一團。
這一次不是莫修緣,而是牛叔,兩只寬大的腳掌猛地一踏地面,像一頭發狂的巨牛沖擊而來,一雙鐵拳在空中打出十八道罡風砸向莫修緣。
早已起身的莫修緣不閃不躲,身上略顯寬松的麻衣在剎那間鼓蕩結實,柔軟的麻布料在靈力的涌動下猶如玄鐵般堅硬,七才早早退身后方,一路從南到北他與少爺經歷了不少苦戰,墨水三大道行各個不是流傳了上百年的世家,圣女山,幻物宗,每個都是南唐響當當的實力,卻唯獨此刻的莫修緣拿出了近乎十成的力量。
“不愧是兩界山的強者,不過也都只是些勉強開了靈智的畜生而已。”七才看著怒沖而來的牛叔臉上滿是不屑,只是每當他將目光落在小仙芝的身上都會不自然的將對方當做人類來看,這種感覺讓他很不適,對于兩界山的居民來說,外面的人是比魔鬼還要殘忍的存在,同樣的很多知曉內情的大能也將兩界山的居民視為異類,是與他們爭奪天地造化的異類,也許在以后的某一刻,人類將被他們徹底取代。
蘇問沒聽說過兩界山,更不知道那里意味著什么,只是他從沒有見過如此躁動的莫修緣,可是他連牛叔隨隨便便的一拳都扛不住,更不要說攔下對方兩人。
好在局面根本沒有給他過多左右為難的時間,一拳碰一拳,讓蘇問措不及防的竟然是莫修緣連退出數十步,而牛叔卻是紋風不動,一聲低吼猶如野性爆發,層層殘影從他體表擴散而出,肉眼可見的漆黑硬毛從他的雙拳上瘋長而出。
“莫修緣,今日我便要為慘死的同胞報仇雪恨!迸J迮暫鹊溃咽菬o比龐大的身軀在層層殘影的加持下如同一只巨獸一般挺立天地之間。
佛家有金剛不壞之身,身軀拔長九丈九,肉身成圣不懼刀斧,乃是問道榜第七神通身外法相的一個分支,與道家的三頭六臂同屬一類,都是以靈力在體外幻化法相,借由天地之力加持,威力無窮,顯然此刻牛叔所施展的正是一種強勁的法相。
莫修緣目光平靜,手指掐動成決,一股鴻蒙之氣沖天而起,在其頭頂之上赫然出現一團濃云,漆黑如墨,閃爍的雷光在云團中若隱若現,蘇問并不陌生,雖然威力相差甚遠,但這的確是實打實的天劫無異。
“三大道行之一雷音殿的劫難緣!逼卟趴谥姓裾裼性~,當年莫修緣在開靈巔峰沉寂許久卻遲遲尋不到突破契機,便借著雷音殿的鎮殿絕學雷鳴一線強引天劫加身,得天地法則認可,執掌一小劫。
身外法相對天地雷劫,孰強孰弱蘇問說不好,但他肯定這兩樣擱在塵世間必然會讓無數修士爭搶的頭破血流的絕學真要碰撞在一起,這片草廬注定是不復存在了。
“兩位,給我一個面子,有什么深仇大恨等過了今天再說,大家各退一步可好!碧K問穩定被肆意擴散的氣機吹動的身形,開口大叫道。
與此同時,草廬中胡仙草尖銳的聲音如同一根針刺痛著所有人的耳膜。“再吵就都給我滾!
小仙芝心頭擔憂,她并不想牛叔打架,更不想對方受傷,憂心不安的說道:“牛叔,算了!我們不打了!”
然而兩人都沒有收手之意,雷劫迅疾,法相高漲,卷動的風暴將整個草廬籠罩在岌岌可危之下,蘇問神色一橫,腳下開始飛奔,王明淵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只得眼睜睜看著對方沖向了風暴中心。
“蘇小子,你瘋了,會死人的!
突然出現的一人終于讓兩人炙熱的目光出現了一瞬冷靜,莫修緣趕忙收回靈力,十成力道如洪水傾泄,飛速減弱,然而這一切都是他的單方面作為,也就是說如果牛叔依舊全力迎來,那么不僅蘇問會死,連他都不可幸免,只是時機只有一瞬根本容不得他多想,幾乎是本能的卸去力道。
牛叔看到突然出現的蘇問,再想要收拳已經來不及了,只得強行錯開對方的身軀,將拳風轟向天際。
兩大立塵宗師狂風暴雨一般的攻勢幾乎在同時戛然而止,可停滯的是力,爆發的勢卻是一絲不剩的全部灌給了蘇問,其中夾雜的靈力沖擊不亞于一位開靈小宗師自爆靈宮。
“一人兩相!
狂浪之中,蘇問雙手合十,點點星光從他體表散出,一左一右兩道身影背向而馳,拼死調動靈力,想要憑借一己之力將兩股力量中和,腳下的大地層層碎裂,但終歸是比能量爆發帶來的破壞更小,然而不過數息光景,其中一具法身便隱隱虛幻了幾分,已然到達崩潰的邊緣。
蘇問緊咬牙關,一抹鮮血從嘴角涌現,在那一瞬,緊繃的雙手竟再次合十,“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一人三相!
整個空間為之一顫,在他眉心處一點殷紅破體而出,生花筆仿佛受到牽引一般點在殷紅色彩之上,以虛空做紙畫出勾勒出一道殘影。
為數不多的靈力在點朱砂和生花筆的加持之下勉強凝聚出第三具法身,就在三相鼎立的剎那,法身頭頂三花,一條青色紋脈貫穿其中,一氣化三清道法,取三生之象在蘇問體內凝聚出三組筋絡,終于在這此刻顯現真正神通。
三生相連,氣機源源不斷,破而在立,將兩大宗師驅散在天地間的靈力意念吞噬一空,咔嚓,一陣在識海中炸響的聲音因繞耳畔,世間修士借以靈力叩門推開靈宮,可有誰如蘇問這般,被兩位立塵宗師生生將宮門撞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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