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學府依舊是大門緊閉,那座屹立了百年之久的大紅門上足足鑲嵌了兩百七十九顆銅鉚釘,即便受盡了百年的風雨摧殘依舊是熠熠生輝。
七貴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扣響門環,獸面銜環,一般府邸的等級都從此一窺究竟,歷來親王府四城正門以丹漆金釘銅環;百官第中公侯門用金漆獸面錫環;一二品官門綠油獸面錫環;三至五品官門黑油錫環,至于六至九品則是黑頭鐵環,當然這其中已有例外,比如武安侯李在忠的府邸便是用的親王級的的銅環,至于官位已然超一品的李首輔更是奢侈用的錫金門環,單單一個門環就能在京郊換半座宅子,只是誰人敢去偷。
按理說獸面銜環基本是左右對稱,可學府這兩處獸面卻是大有來頭,乃是四方神像之中的兩位左以南方朱雀為基,刻有雙頭鳳,右側則是北方神相玄武,獸目怒睜,露齒銜環,栩栩如生好似要從那門房中沖出一般顯盡威嚴。
門環扣響三聲,大紅門徐徐開啟,只見一青衣少年邁步而出,俊美尤上,眉宇間透著的才氣比起那些在青榜下擠得滿身臭汗的書生不知要好上多少。
“你們是誰。”少年輕聲說道,可語意中絲毫藏不住那股高人一等的傲氣,學府號稱九州小圣地,最頂峰的時候被提筆閣點評有望幾近凌天宮,而作為其中的學生,又有哪個不是萬中無一的俊才天驕。
“在下陳茂川,前來拜會一位舊友!币屡刍\大的陳茂川雙手行禮,很是恭謹的說道。
那少年聽的皺眉,岐王陳茂川的名字在如今的平京城里,就是聾子也聽的見,那位在滄州肅清政亂,提著正二品大員腦袋進京面圣的親王殿下,真可謂是英雄出少年,只是那般雄姿英發怎么也無法和眼前這位“放蕩不羈”的雅士聯系在一處來。
不等對方開口發問,陳茂川緩緩解下腰上的岐王寶章,那少年隨時目光一怔,可神色依舊平淡的緊,不過言語之中倒是不如方才那般盛氣凌人。
“近日學府事務繁忙,不便接客,不知殿下要找的是哪一位,還請告知我姓名,我去叫他來便是!
“西蜀穆家的千金,穆巧巧,勞煩了!标惷ㄝp聲說道,并沒有因為對方的攔路而惱羞。
少年點了點頭閉門反去,絲毫沒給這位岐王殿下面子。
“我就說你這家伙不可能全無準備就出來,這平京城里也不是誰人都認得你這張臉的!碧K問似笑非笑的說道,想起方才那位秦公子莽撞之中還藏著那么一絲謹小慎微,這種把戲他早在青鋒郡便見識過了,可惜那個時候他底氣不足,就算點破紗窗也無用,不過眼前這位卻是北魏正經八百的王爺,而且這里更不是滄州,只怕這尊寶印一拿出來,那位秦侍郎就得跪倒沂水殿把頭磕破了才行。
“你此刻知曉我為何不向那孫校尉道謝,反倒是他要來謝我才是!标惷ㄊ掌饘氄,即便沒有那身正統的蟒袍,單單是這枚章子,即便再落魄,平京城里也沒人敢怠慢。
不消半刻鐘,門內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雜亂的很,似乎并非只有一人,那座大紅門再次被人推開,一張乖巧的面孔從其中探了出來,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眼便瞧見了蘇問,于是乎整張臉頰都歡快起來了。
“小哥哥你可算來咯,快想死我了。”穆巧巧一步胯下階梯,濃重的西蜀口音還是未曾變改,就那么不顧形象的撲倒蘇問懷里。
被嚇了一跳的蘇問趕忙伸手抱住,嬉笑著說道:“這么久不見,又胖了,想當初你一個人吃了我們三個人的飯,真不知道這座學府夠不夠養活你!”
小丫頭被這翻話說的臉紅,七貴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沒有上前,更不敢開口,他不知道對方是否還記得他這個小仆人的姓名,但是能夠看到對方如此開心,他就跟著高興。
“咳咳!
一聲輕咳從門里傳來,蘇問這才看到后面還站著三五位學府的學生,尤其是最前面的那名女子,身材高挑,短發垂肩,說不出的颯爽,只是那雙眼睛比起上官靈兒還要讓人莫名生氣,如果說后者只是不拿正眼看人,那么前者便是正看著你,可你依舊有種自己不入對方眼中的錯覺。
穆巧巧聽到女子的輕咳,這才矜持的站回地上,吐著小舌頭,可手臂依舊牽著蘇問,將其拉到那名女子身前,歡喜道:“姐姐,這就是我給你說的那位小哥哥,要不是他,我可能就死在漓江咯。”
那女子走近一步,這才切實的將目光落在蘇問身上,近在咫尺的拒人千里之外,委實是讓蘇問有些苦不堪言,眼睛也不知該看向何處,不愧是能在一氣宗讓上官靈兒吃癟的奇女子,都說蜀地的女子大多生的嬌小清秀,如穆巧巧那般我見猶憐,而對方更像是北魏這方水土才能養出來的人兒,身姿挺拔勝男兒,帶著一股肅立的氣息。
“穆晴梔!
并不算冰冷的言語與她惹來幽怨的目光判若云泥,蘇問似乎有些出神,連忙拱手應道:“蘇問!
“早就聽小妹提起過蘇兄,今日得見確實不同凡響,我西蜀穆家雖然算不上什么名門望族,但也知曉滴水涌泉的道理,蘇兄有什么要求大可提出來便是,我穆家都會盡量滿足!比缛魭侀_那道虛無縹緲到讓人窘迫的目光,穆晴梔的言行舉止卻是出奇的隨和,既沒有學府弟子的倨傲,也沒有如外表那般鋒芒畢露,這一點上與穆巧巧相似的很。
“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比羰桥匀苏f出這番話來,蘇問保管是鐵了心的狠狠宰上一通,只可惜他向來對女人狠不下心腸,更何況已經得了神木雕這種天大的好處,那里還好意思得寸進尺。
只是不管說者有多少心思,聽者卻是內心戲滿滿,幾名站在穆晴梔身后的弟子早就將蘇問從里到外看了個透徹,只是開靈初境在學府這種人才濟濟的地界委實是不入眼,可偏偏這樣的家伙卻能夠得到西蜀兩朵金花的青睞,要真是獅子大張口的難堪吃相他們到樂意見著,可越是這樣云淡風輕的言語越讓他們覺著虛偽,著實氣的牙根癢癢。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我可聽說這一路都是一氣宗的弟子在護送,憑你一個開靈初境的小子能做什么,難不成端茶遞水也算得上恩德了!
“程濤那群廢物,丟了學府的人不說,還險些讓穆小姐遇險,早知如此當日說什么也要想院長請命同行!币晃豢傁胫谀虑鐥d面前表現些什么的弟子陰陽怪氣的說道,言語不可謂尖酸刻薄。
穆晴梔聽的皺眉,可也沒說什么,哪怕是這學府之中也講的是實力為尊,程濤等人的確險些讓學府之名蒙羞,對此她無法為其辯解什么。
蘇問原本并沒有將對方的話聽入耳中,畢竟對方沒有說錯什么,自己無非是帶著穆巧巧走了一段路,這份功勞的確微不足道,可后面那一句卻讓他怎么也無法忍受,似乎輕描淡寫的一聲廢物就可以抹去那七千四百里的漫漫長路的困阻,就可以不去看那冰晶世界中三座百年不化的冰雕,就可以忘記雪平上那個第一次甘愿放下全部驕傲的男子的奔雷一劍,即便別人說得通,到他蘇問這里絕對不通。
“你是!
“縱院,魏利爭!蹦侨松癫傻靡獾恼f道,偷撇著眼睛想要去看看穆晴梔的神色。
“縱院嗎?”蘇問輕笑了一聲。
“曾經也有四人在自己的名字前冠以這兩個字,當時我很詫異只是兩個字有什么分量,能夠抵得過鮮活性命,今日又從你口中聽到這兩個字,更覺得是一文不值,只是再過幾日我也要進到這里來,那時總覺得對他們有什么虧欠,本以為已經沒機會償還,既然是他們情愿拿命去守住的榮耀,作為仰望過他們背影的后輩,今日我愿替他們守一回。”蘇問自言自語的說道,可那雙眼睛卻是銳利的嚇人,魏利爭忍不住退了數步,直到撞在了那扇大紅門上才猛然驚醒,這里是學府,自己是學府天驕,怎能被一個不知所謂的小子嚇住。
“你小子在說什么?”魏利爭怒聲喝道,這其中的怒有羞愧,更有畏懼。
蘇問頓了片刻,回身問道:“殿下,這算不算壞了規矩!
陳茂川微微一笑,重新將腰間的寶章取出來,說道:“按道理在京都比斗事先要前往京兆府備立文書,雙方簽字畫押才行,不過這家伙嘴太臭了,不打不行,京兆府那邊我后面會去知會,他們多少會賣我一個面子!
“那便好!碧K問點了點頭,輕撫著穆巧巧的腦袋,小丫頭眼睛早已經通紅了,可見這些污言穢語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小哥哥,這個給你,替他們好好教訓這些只會亂叫的狗!蹦虑汕蓮男厍叭∠履莻承載著縱院四條性命的徽章交給蘇問。
蘇問接過那枚;,緊緊攥在手中,直到鋒利的邊緣劃破掌心,有鮮血侵染其上。“人都死了,名聲再好有什么用,我本來最不看不得這個,可這一路似乎都是在為死人正名,真是煩心的很!
就在那位學府天驕被對方的裝神弄鬼惹得心慌意亂之際,蘇問緩緩走上前去,先是朝著那塊縱橫的匾額以及那座大紅門拱手一揖,隨后腰身直起,目光如炬的凝視著對方。
“縱院,寒青璇,劉忠明,季蘭,程濤,請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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