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是頗為神奇的存在。
一對夫妻長年累月的生活在一起,難免會相互產生一定的影響,一對老夫妻,往往其相性肯定不會低。
或許周少瑜與李柔兒之間并沒有什么值得稱道的故事,走在一起的原因也不是那么光彩。
但是論之后相伴時間最長,卻是性子一直柔柔弱弱,明明大唐公主出身,卻寧愿待在周少瑜左右做個貼身丫鬟一般的李柔兒。
或許她的性子并沒有任何的改變,但習慣凡是由周少瑜為中心的李柔兒,卻能夠嘗試著,若是周少瑜在此,會如何做的代入思維。
原本當李柔兒怯怯的舉手說她有想法的時候,其實其她姐妹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諸位姐妹當中,存在感很低的有好幾個,比如年紀還小的小戚姬,再比如性格溫和的蕭美娘,但無論如何,這幾位都有自己一定的主見,不像李柔兒,永遠都是一副周少瑜就是她的天的架勢,至于她自己?反倒是不怎么在意。
所以面對李柔兒,大家伙更多是一種照顧的心態,而不是別的什么,所以當李柔兒真說出一個大大可行的方案的時候,簡直驚呆了眾人。
當然,這個方案也并不完美。
要知道火鳳正在與蕭姽婳對峙,這兩人都已經僵持好幾個月了,但誰都沒有退兵的意思,仿佛誰退了兵,誰就輸上一籌。
這種情況下,想讓火鳳配合出兵演戲,委實有點困難,不大出血怎么可能。
最終還是卞玉京和武媚娘合力進一步完善了這個方案,將可能的付出降到最低。
托善懷閣先前一系列宣傳的福,目前整個大梁的風氣還是很對外的,如果火鳳這個偽帝和阿史那隼這個突厥入侵者之間非要選個敵人,那么必定是后者無疑。
因為從民族觀上來講,火鳳好歹還是自己人,不會濫殺無辜之類,而突厥,那百分百的是入侵者。
那么試想一下,火鳳從前線退兵暫且避讓,結果扭頭卻去她目前毫無瓜葛的突厥,然后還贏了!固然會有人說這是狗咬狗,但怎么也會獲得一定輿論上的肯定,是以,這種能夠扭轉一定名聲的事情,為何不做?
本來么,因為種種原因,晉城方面暫且不可能將剿滅突厥騎兵的功勞攬在自己身上,那么自然讓到火鳳的頭上,尤其是,還不用火鳳真出力!
當然了,如果人家不作死,并不會選擇回來幫忙,那么此事自然就直接揭過,但所付出的代價會大不少,好在,一切順利。
壓根沒想到會有這等變故的突厥人,壓根全無防備,上一刻還好好的,下一刻就拔刀相向,壓根反應不過來。
然而到底是善戰的突厥勇士,即便將領已經身死,即便被殺的措手不及,但仍舊最快速度開始了反擊。這也和他們的素來的戰法有關。
突厥打仗,章法很少,一個字,就是干,哪管你這么多。有什么戰法都是相對簡易的那種,本來嘛,對他們而言,沒有什么是一個沖鋒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個!
既然如此,搞那么多玩意干嘛。
相比起來,楊妙真雖然練兵能力不差,這波軍隊也訓練了好一陣子,但是終歸沒上過戰場,在突厥騎兵反應過來之后,打的還有些艱難。
一名士卒拿著盾牌架住了突厥人的彎刀,巨大的力道使得手臂都有些顫抖,一片大腦空白的他,下意識按照平時訓練的那樣,抽刀反砍,然而剛挪開盾牌便看見,對方的彎刀已經先他一步再次砍了過來。
“我要死了么?”士卒腦袋更空白了。
嗖
一根利箭直接插入了突厥大兵的腦袋,一箭爆頭!
“發什么呆!要狠,要猛,要不怕死!一猶豫,死的就是你!”楊妙真一聲大喝,長槍一挑一刺,身邊一個想要偷襲的突厥勇士應聲倒地。
不等回答,單槍匹馬徑直殺入突厥人的陣中。
楊妙真很猛,這種事情毋庸置疑。本來就很彪悍了,尤其在周少瑜給弄了一套鎧甲之后,那就更猛了,以前多少還怕傷著,畢竟都是血肉之軀,可現在,除了極小的縫隙,這身鎧甲,憑借現在的煉鐵手段,打造出來的武器,壓根破不了防啊!
既然如此,還怕啥?于是更生猛了。
同樣生猛的還有呂玲琦。
純比武力,呂玲琦自然比不了楊妙真,但怎么也算佼佼者,更重要的是,她同樣有鎧甲。
原本呂玲琦的武器同樣是長槍,可這不是去后世開了次眼嘛。將她老爹視為偶像的她,當然曉得后世那些作品的呂布形象和他老爹相去甚遠,可架不住一眼就瞅上了那桿名為方天畫戟的兵器。
方天畫戟,何人敢敵!
要的就是這個霸氣味道!
于是果斷改練戟法。
這個決定可不容易,事實上,戟法可不好練,這玩意更適合大力士,力氣小了耍不來。
還好,架不住后世科技高啊,一把方天畫戟,那才多少重量,比起古代動不動幾十斤強多了。
好吧,愣是將力量型武器玩成靈敏型,也是沒誰了。
這戰打的很兇,楊妙真的目的在于全部殲滅,不留一個活口,決不能走漏消息,而打仗,最怕的就是死磕。
俗話說的好,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兵法上,也有許多類似于窮寇莫追的警示。
為了生路,突厥人的戰力不可謂不爆發。以五倍于敵的數量圍剿,還是借著突襲之威。饒是如此,一場戰爭下來清點死傷,也仍舊死亡兩千余,傷一千余。
由此可見,突厥人的戰力的確不凡。
但總體而言,楊妙真還是滿意的,一支打過硬仗見過血的軍隊,和一支只經過訓練的軍隊,那完全就是兩個概念,不可同日而語。
割首級,焚燒掩埋尸體,清理戰場。
而后將首級交割給火鳳,同時送過去的,還有此戰繳獲的部分戰馬。楊妙真看的肉疼,如果可以,真心是不想給啊。
火鳳也很滿意,啥都沒做,就能刷一刷名聲,還白得上千匹戰馬,何樂而不為。
至于突厥人的報復,中間隔著周少瑜的勢力呢,怕啥。
至多也就是主動與后撤結束與蕭姽婳的對峙虧了極小的一塊地盤。
但她也不虧,主動放出風聲宣傳一波,揚言自己之所以退卻,并不是因為怕了蕭姽婳,而是因為,一切為了大義,為了驅趕外敵。
眾所皆知,鎮西府敗像已顯,繼續下去,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鎮西府被突厥覆滅只是時間問題。火鳳表示,雖然她是叛軍,但作為中原人士,并不愿意看到異族在中原大地上馳騁,所以寧愿冒著覆滅的危機,也要帶領大軍與突厥為敵。
這樣的宣揚,在火鳳帶回五千突厥首級立刻引起轟動。
而蕭姽婳顯然也不是什么小人,原本還準備進行進一步的攻略,在得知此事后也停止了對于火鳳的攻略,而是集結兵馬調轉馬頭,居然徑直往北準備與突厥戰斗,沒過多久,居然還真就交戰了。
戰果如何暫且不提,反正火鳳被架住了。
你不是說的那么高大上么,人家蕭姽婳也如此做了,總不能你打了一仗就算完成任務了吧,這離驅逐突厥還遠的很哩。于是輿論都在催促火鳳繼續出兵。
火鳳簡直咬牙,感覺自己上當受騙,覺得這就是晉城方面的計策,目的就是為了引起她和蕭姽婳的矛頭一致對向突厥。因為反正周少瑜是并州牧,就算打下來,周少瑜也有名正言順的管理權。
冤枉啊!晉城的妹子們如此表示,她們哪想到會引起這么個后果。雖然喜聞樂見,但真不是她們本意。
不過,這么好的機會,若是不抓住豈不可惜?還有比這更好的舉旗機會?即便突厥大軍還沒有被削弱到一定程度,但面對四面皆敵的情況,阿史那隼還能怎么混。
當然,此乃后話。
相比起晉城山嶺之戰,潭州的興武縣之戰就相對簡單的多。
到不是說興武縣很好打,而是沒有那么多的死傷。
一直以來,萬巧巧都在帶領團隊研究各種攻城器械。早在攻略誠徽州的時候,就已經研發出來投石機。可惜這玩意不好在興武縣之戰用,因為城內的百姓,都還算是他們的領民,死傷稍微一多,容易引起反感,不好。
投石機不能用,那么攻城就有點為難了,總不能真架梯子玩強攻吧,那得死多少人。
還好,有心研究。
井闌!
用一句話來形容井闌,那就是移動的箭樓。
或許它有著移動速度慢,沒有近戰能力的弱點,可是對于攻城,簡直就是利器。
興武縣并非什么大城,在誠徽州沒有拋棄之前,興武縣也不是真正的邊境之縣,即便后來城墻有所加高,但仍舊不算夸張。
萬巧巧帶領的一行工匠,輕而易舉就將井闌的高度超過了興武縣城墻,而后居高臨下,遠遠的箭雨壓制。
這種打法其實很賴皮,高秀君帶領的軍隊,本就比興武縣方面的守軍要多上一倍,這種情況下,興武縣想要出兵拆除井闌都很難,可是比對射的話
比不過啊
高度的優勢,也就代表射程的優勢,除非有風向的支持,不然很難做到有效的反擊。
而吃掉原本興武軍的誠徽州大軍,在弓箭方面的儲備很是豐厚,尤其是蒔竹縣遍地都是竹子,制作箭矢簡直不要太方便,不然的話,周少瑜也不會將原本的臨崗縣改成蒔竹縣。
所以一的箭矢射出去,簡直沒完沒了,仿佛無窮無盡,守城的主將秦翰都欲哭無淚,太無恥了簡直。
潭王府的軍隊建立時間并不算長,弓箭手不是沒有訓練,只是數量很少,本來就不占優勢,完事對方箭矢還跟射不完似的,這還怎么打。
可又不能不守,不然的話,人家趁機沖上來架梯子強攻咋辦。
實際上,高秀君還真有點借此訓練弓箭手的意思,怎么說,這也是實戰了吧,和模擬戰的卻別還是很大的。
總之,拿下興武縣只是時間問題,并沒有什么壓力,而從荊州來的孫守仁大軍,一時半會也攻不到這里來。
然而有所動作的,不僅僅只是高秀君,還有一直在城內潛伏的陳碩真。只是,陳碩真的運氣,顯然沒有那么好。
陳碩真的狀態并不怎么好,對于潭王府突然的襲城,陳碩真奮起抵御,一直沖擊在第一線,由于當時所處的位置,并沒有及時的換上周少瑜為她準備的鎧甲,所以最終城破不得不躲避的時候,身上已經被砍了好幾刀。
終究不是誰都像楊妙真、越女薇那般的武力強悍。受傷在所難免。
好在坐鎮興武縣這么久,發展出的死忠夠多,所謂狡兔三窟,并不是所有死忠,陳碩真都會放在身邊重用,其中有不少都以平民的身份生活在興武縣,大抵的作用是為了排查間諜探子,必要時,還可以為自己的躲避打掩護。
所以,陳碩真安全的在某戶人家的地窖中躲到了現在。
刀傷仍舊有些駭人,陳碩真有些虛弱,缺醫少藥,環境也算不上好,能挺到現在,也是陳碩真的體質夠可以的了。
她知道周少瑜也好,諸位姐妹也罷,勢必會奪回興武縣,所以一直都在暗中安排讓人私下串聯,在必要的時候,作為內應打開城門。
然而,陳碩真終究失算了,再忠心的人,也可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選擇背叛,比如現在告密的這一位,就是剛出生的兒子被抓去威脅。
看著沖入地窖的潭王府士兵,陳碩真苦笑一聲,猛地抽出袖中的短匕,就要朝自己的脖頸劃去。
噹
一桿長矛卻及時出現,將陳碩真的短匕挑飛。陳碩真到也剛烈,毫不猶豫就要咬舌。然而,仍舊被人阻止制服了。
“你若死了,老夫又用何來守住這興武縣?”秦翰將一團布塞入陳碩真的最終,強行捆綁。“來人,壓刀城頭上去。”
同一時刻,身處衡武縣正與李秀寧商議對策的周少瑜,忽的感覺到一陣心悸。
下一刻,繡錦的聲音在腦中響起。
“陳碩真有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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