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鳳娘娘看面相二十左右，各方面都很有特色，她的身影富含磁性，卻不是男子那般的沙啞磁性，聽起來反而覺得有幾分性感，嘴唇也較為厚實，到是不大符合大梁的審美，但在周少瑜看來，仍舊能和性感這個詞掛上邊。

    鼻梁微挺，膚色較為偏白，勝在皮膚還比較細膩，至于眼睛，卻是一直不曾看到的，周少瑜一度懷疑她是瞎子，但也沒有任何證據，但實際上，那么厚的布帶蒙在眼上，也和瞎子沒什么區別了。

    周少瑜之所以有種被看穿的心虛感也是源于此，因為火鳳娘娘說過，雙眼并不能看破虛妄，只有用心，才能看透一切真假，也不知道是忽悠還是真的，反正這姑娘有強調過心眼這個詞。

    火鳳娘娘的個頭很高，具體身形卻是看不出來，雖然已經稱帝，但一直都是穿著明黃色的寬松道袍，看不出是瘦弱還是什么，起碼不會多胖。

    周少瑜的表現飛快獲得重用，但重用的同時，卻從未問過洛陽城該怎么打，仿佛一切胸有成足。

    這讓周少瑜有些疑惑，也有些著急。

    對于周少瑜來說，最好的局勢莫過于火鳳娘娘的勢力攻下洛陽城，然后再次發展壯大，屆時自然少不得需要和朝廷方面干上一架，贏是不肯能再贏的，但是多少也能消耗朝廷方面的力量。

    所以原本只打算過來瞅一瞅的周少瑜，直接自薦投靠了進來，委實是這支起義軍看起來太不成氣候，明明里頭還有曾經屬于周王的軍隊，可連個最基本的安營扎寨都稀爛，如何不急。

    不敢說有了自己就一定能攻破洛陽，但起碼也能增加幾分勝算，只是沒想到現在反而插不進手，即便忍不住提了一嘴，火鳳娘娘也轉移話題，不讓周少瑜干涉攻打洛陽的具體事宜。

    照這個樣子，如果仍舊不能達到自己預定的目標的話，那還是趁早走好了，反正留下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最多就是讓火鳳娘娘的勢力盡可能的正規靠譜一些，從而盡可能的能夠堅持的更久。

    就在周少瑜還在猶豫的時候，身在潭州府城的鳳姬則是又好笑又好氣，雖說屬于敵對，但善懷閣詩集她還是有預定的，基本上一本不落，所以最新一期的善懷詩集在宣傳什么，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別人不清楚，鳳姬還能不明白？周少瑜哪來的憂國憂民一心為民的正能量思想，那就是個反賊，地位還不低。不過仔細看了第二遍，又覺得沒毛病。

    這片文章吹噓的很有力度，很煽情，大大的拔高了周少瑜的形象，但另一方面，上邊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大梁，更沒有提過忠君愛國，更多是再說周少瑜仁愛，不忍百姓顛沛流離，又或者受異族壓迫，這才冒著生命危險北上。不得不說，還真實很會隱藏意圖，叫人挑不出理來。

    鳳姬敢打賭，周少瑜和那什么突厥公主阿依努爾有私下協議，不然好好的又怎么可能會答應將好好的地盤交給他管，考慮到周少瑜的性子，鬧不好阿依努爾都是他的姘頭？

    想到這個就有點來氣。

    可除了氣一下還能有啥，她現在的身份，怎么也輪不到她來吃醋。至于說打壓周少瑜，鳳姬也就是苦笑了。

    周少瑜如今的名望這么高，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說出去也不會有幾個人信，鬧不好還憑白叫人笑話整個潭王府，接著少不得就是各種關于潭王府的陰暗想法，認為這是在特地打壓人啊什么的，何苦來哉。

    話說回來，周少瑜也真敢去啊，如今潭州的局勢可不是那么的明朗。尤其‘水泊梁山’占據的興武縣，北邊的雪峰縣是潭王府的重兵，南邊又有誠徽州高秀君的對峙。

    不是說周少瑜是哪勞甚子梁山的軍師么，這等局勢居然還有閑情跑到北邊去發展勢力，難道就這么放心？

    鳳姬眉頭緊鎖，總覺得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偏生又怎么抓都抓不住，一個念頭一閃而逝，怎么都記不起來了。

    又是幾日過去，到現在，火鳳娘娘的軍隊已經兵圍洛陽二十日，而整個過程當中，沒有任何一次的攻城行動，哪怕只是簡簡單單的試探都不曾發生，就這么圍著，早起，操練，造飯，歇息，操練，造飯，歇息。

    單從一天就吃兩餐就能看出來，火鳳娘娘似乎壓根沒打算強攻？

    若無戰事，軍隊一日兩餐很正常，可這是在打仗，打仗就需要力氣，要有力氣就得吃飯，還得吃肉，一日三餐才是正理，可她偏不，仿佛一副要圍到死的態度。

    別說周少瑜看不懂，就連孫守仁都看不懂。

    “城外可有異常？”再次登上城頭的孫守仁瞅了瞅城外的營寨，向身邊鎮守于此的副將發問。

    “回大將軍，無任何異動。”副將抱拳回應。

    沒有異動？孫守仁有點想不明白，皺皺眉，又道：“說說你的看法。”

    “這……末將以為，亂軍應當是準備圍困洛陽，不然的話，并沒有更合適的理由了。”副將雖是如此說，但與其卻是猶豫的很。

    原因倒也簡單，若是別的貧窮小城，不愿強攻選擇圍困也沒什么，但這是哪？這是洛陽！是大梁陪都！單說糧食一項，就夠現在城內所有人吃它個三五載的。

    沒法子，誰讓洛陽城剛經歷大戰呢，死的人太多了。

    而且洛陽宮太監大總管衛承恩還截留了原本各家大戶的藏糧，那糧食就更多了。

    這種情況下，亂軍若是想圍死洛陽，簡直就是做夢，結果只會把自己拖垮。

    孫守仁不認為亂軍的首領是個女的就輕視，這么明擺著的事情不可能想不到，然而如果想到了，就這么圍而不攻，又是為什么？

    在經歷了第一次與突厥的洛陽之戰，孫守仁的部隊還剩下五萬人的樣子，此次火鳳娘娘圍城，孫守仁遣人調兵五千夜襲，丟了兩千，只剩三千回城。

    本來洛陽城進入警戒防衛狀態，結果人家就是不打，而人不可能一直高度防備緊張，不得已之下，只能降低警戒的程度。

    如今城墻上共同兩萬人守城，隨時準備應戰，另兩萬人分開駐扎各處用來換防。剩下八千，全部調去守衛洛陽宮。

    如此似乎也沒什么不穩妥的，可孫守仁總覺得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正在慢慢發酵。

    與此同時，已經閑著沒事的周少瑜正在四處瞎轉悠，騎著馬背著長槍強弓就當巡視軍營了，而身邊則是自己帶來的十余護衛，這些都是后來由李秀寧重新訓練出來的特種兵，屬于精銳中的精銳。

    此刻正是自由休息的時間，只要不是太亂太放松，也沒人會管，行到一處營寨，一群人正站在一塊對著城頭指指點點，周少瑜順著方向望過去，雖看不真切，但也知道那肯定是個級別不低的將領，因為城頭上就他一個還披著披風的。

    “架……”周少瑜來了興致，一夾馬肚，朝著城門飛馳而去。身后的護衛自然緊隨其后，姿勢整齊，一言不發，其中最靠近的幾位，還將背在身后的盾牌給拿了出來，隨時準備上前防衛冷箭。

    孫守仁也很愣神，這是，要干嘛？

    “弓箭手準備。”孫守仁淡定的與副將一說，自有副將傳令，馬上墻垛上一張張弓搭了出來，紛紛對準周少瑜的方向。

    這么膽小？周少瑜也是無語，咱這統共才十余騎，對于偌大一個城池來說，沒啥威脅吧，居然直接這么大的陣仗對待。見此，周少瑜也不敢呆頭呆腦繼續往前沖，萬一真來個萬箭齊發如何了得，他就是鐵打的都不成。

    估摸著弓箭的極限距離，周少瑜減緩馬速停下，然后啥也沒做，就這么坐在馬上，抬頭瞅著城頭上。

    他這是要干嘛？孫守仁眉頭皺的厲害，看不懂啊，一般來說，靠的這么近，不是有什么話要傳么，結果你倒好，直接停下了不說，還一聲不吭就這么看著，干嘛？裝木頭人？

    “老拐呢？讓他放一箭。”孫守仁也瞅了好一會，逐漸沒了耐心，主要弄不懂這是要干嘛，難不成是想這樣耗費己方精力不成？也沒聽說過這么個法子啊，胡鬧么不是。

    話音剛落，一個漢子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很顯然，這就是老拐了。

    老拐是個獵戶，家中世代都是打獵為生，瘸了一條腿，那是一次獵虎中受傷，從此之后就變成了瘸子，走路一拐一拐，久而久之外號就變成了老拐，按理說這種受傷殘疾的，早就該放回原籍，但孫守仁看中他一手箭術，也就留了下來。

    站在墻垛上，老拐也不急著張弓拉箭，而是看了看兩者的距離，又抬起手掌探了探風向和風速，皺了皺眉，道：“此刻吹起了迎面風，這個距離怕是射不到，至多也就是嚇一嚇。”

    “嚇一嚇也好，看看對方反應。”孫守仁并不覺得不妥，點頭讓老拐繼續。

    另一邊，周少瑜也感受到了風向的問題，嘴角一揚，不枉我待這扮演了這么久的雕像，總算給等著了。

    在老拐張弓瞄準周少瑜的上方時，周少瑜也張弓搭箭，調整了一番仰角。到如今周少瑜的力氣已經挺嚇人了，常人連拉開都困難的強弓，在周少瑜的手里還能拉開后停頓下有個瞄準。

    只是孫守仁他們不知道啊，壓根沒當回事，雖然周少瑜是順風，可他們是站在墻頭上，這么高的城墻，又隔著如此距離，這若是還能射上來，那也太夸張了。

    嗖……嗖……

    老拐和周少瑜幾乎同時出手，兩支利箭瞬間離弦，所承受的力道讓見識告訴旋轉，甚至變得有些彎曲。

    “保護將軍！”墻頭上一位眼尖的親衛大喝一聲，提著盾牌就往孫守仁身前護，其他人也驚醒的很快，微微一愣，也不管有沒有盾牌，一邊將孫守仁往后扯，一邊直接用身子往前頭擋。

    嗖……一支利箭插在了周少瑜身前的四五米處，從射箭的老拐，到目標周少瑜，三者之間形成一道筆直的線條，可以預見，若是力道再大一些，或者沒有逆風，這支箭怕是還真能射中周少瑜。

    唔，前提是周少瑜自己不動，而且身邊的護衛也沒反應。

    老實講，周少瑜是哭笑不得的，他沒比孫守仁好到哪去，直接被強行拉下馬，讓后一塊塊盾牌立起，總不能說人家多事吧。

    “做的不錯。”不僅不怪，還出口夸贊，怎么說人家也是以保護他為第一要務，這都批評的話，以后靠誰保護？

    他這還算好的，孫守仁要慘的多，被拉扯的急，他又沒準備，一拉扯之下居然摔倒了，然后一群親衛往身前擠，意圖是擋箭，可架不住一時間擠的人太多，導致擁擠之下接著都往后倒，把孫守仁壓了個夠嗆，剛要呵斥，便聽一聲慘叫傳出，很明顯，有人中箭了！

    “快，救人！”孫守仁哪里還顧得上自己，立刻焦急喝道。“是誰中箭了！”

    只有一箭，有人中了代表其他人安全，擁擠的人群立刻散開，而中箭的赫然是老拐，只見他右手手腕上一支箭矢直接給插穿了過去。

    “大將軍，末將以后不能為將軍鞍前馬后為將軍效力了。”老拐先前雖有慘叫，可此刻卻壓根不在意自己的傷勢，往孫守仁身前一跪，幾乎淚流滿面。

    的確，死是死不了，但以后右手基本也就廢了，在本身就是個瘸子的情況下，連弓箭都不能再用，又如何上沙場效力。

    “人沒死就好，人沒死就好。”孫守仁松了口氣，到底是跟了他許久的老人了，不然也不會直接稱呼老拐。隨后心頭火起，怒道：“老拐你放心，回頭定將那射箭之人活捉交由你出氣！”

    “將軍不可！”哪想孫守仁卻攔截下來，急急道：“此人神射，遠超末將，末將已無法再未將軍效力，但若能得此人，定當如虎添翼！”

    什么是忠義之士？這便是！

    饒是深知‘慈不掌兵’的孫守仁，也被老拐的忠心給感動壞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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