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番說道,兩位女將槍來刀往,難分難解,直斗了百多回合。還是林沖林教頭有個好歹,急急向著宋時江咳嗽了幾聲,宋時江方醒悟回來,大聲說道:“好了,差不多了,兩位女將軍罷戰(zhàn)吧。”
可哪知雙嬌俱在纏斗中,見得對方如此高強(qiáng),都生出好勝心理,一心爭個勝負(fù),于是心眼便是專一,心眼專一,外面呼叫就不曾聽見。宋時江的呼喊兩人充耳未聞,繼續(xù)糾纏一起,刀槍相交,聲聲震耳。林沖見不是辦法,策馬進(jìn)入戰(zhàn)圈,看得時機(jī),一槍挑開刀槍。兩女見狀,方才罷了。
校場內(nèi),只見得扈三娘這邊烏云微亂,大喬那廂汗?jié)褫p衫,兩女俱是香汗淋漓,嬌軀微喘。扈三娘收起雙刀,本是滿身煞氣俶爾消散,朝著大喬莞爾一笑,拱手俏聲說道:“妹妹端的是好武藝,三娘領(lǐng)教了,佩服佩服。”
大喬亦橫槍雙手抱拳,笑吟吟的用那黃鸝般的嗓音說道:“姐姐,你這若還是宋將軍麾下七八十位,那真真羞煞妹妹了。”
宋時江望著這兩位本是纏斗不休,煞氣沖天的女將瞬間又是如此嬌俏可人,不禁搖頭苦笑,正欲說話。突然,臺下眾豪杰都大呼小叫起來。“燕青兄弟,你可何時出現(xiàn)的?”“小乙,回來啦。”“小乙兄弟,又多日不見啦。”“小乙,你不能跑了,我兩必須得約好了,明天此地大戰(zhàn)三百回合。”
宋時江卻望見演武場中不知何時多出了兩騎人馬,其中一騎人馬一身淺色襖袍,大紅披風(fēng),眉清目秀,唇紅齒白,不是浪子燕青又是那個。眾好漢紛紛與他打著招呼,與他調(diào)笑不已,想是人緣好得很哪。
燕青正輕笑著與眾家兄弟招呼,見得宋江望向自己,于是策馬一鞭騎到高臺下,翻身下馬,拜道:“小乙見過主公。”
宋時江也是有段時間未見燕小乙了,大喜,說道:“小乙,快快起來。何時回來的?”
燕青起身,笑盈盈的說道:“公明哥哥,回來一小會了,見得大家俱沉醉于扈三娘與那女將軍的精彩打斗,就不曾出聲了。”
扈三娘聽了,輕笑道:“小乙,那你就看著三妹被那喬將軍一頓好打呀。”
小乙輕笑:“扈家姐姐,誰不知道你日月雙刀,不讓須眉呀。小乙若上去了,怕不是被你二人一頓好打。”笑罷,燕青對著宋時江抱拳說道:“哥哥,你可知小乙同誰一起回來的?”
“哦?是哪位?”宋時江可記得自己安排下去的“探寶”計劃,他連忙往另一騎騎士望去。只見那人身胯白馬,手持銀槍,一身白衣,年歲不大,身材健壯,濃眉大眼,儀表出眾。陽剛,這是出現(xiàn)在宋時江頭腦中的第一感覺,此青年不同于燕青的聰敏俊秀,不同于花榮的溫文如玉,也不同于史進(jìn)的開朗陽光,更不同于武松的奪目凜然,這氣質(zhì)是一種陽剛,純正、浩然、無畏無懼。
那青年輕驅(qū)白馬,策馬于臺前燕青身畔,翻身而下,拱手行禮說道:“常山趙云趙子龍見過宋縣令。宋縣令手下將官端得不凡。”聲音清朗渾厚充滿磁性,然入得宋時江耳中卻如炸雷一般。“什么?你是何人?再說一次。”宋時江怕是聽錯,干脆匆匆走下臺,立于那白衣青年面前。臺上眾人見得如此,也都紛紛走下臺,眾兄弟于是也紛紛下馬圍將了過來。
白衣青年頗有些驚異,但仍不卑不亢的微笑拱手道:“常山趙子龍見過宋縣令。”
宋時江終于確認(rèn)了,他內(nèi)心澎湃,激動得伸手就要去觸摸趙云。燕青見狀,忙拱手笑道:“主公。趙子龍乃是小乙于冀州逢得,應(yīng)小乙之邀前來我護(hù)衛(wèi)軍做客。”燕青果然伶俐,不露聲色的提醒了宋江,又告知了來龍去脈。
宋時江一震,當(dāng)即清醒,咳嗽一聲,笑著說道:“子龍,先前宋某游覽冀州時,曾聽聞常山有個少年英雄,頗為了得,有萬夫難擋之勇。今日一見,果然相貌堂堂,雄豪了得呀。哈哈哈”
趙云拱手,說道:“宋縣令謬贊了。趙云藝成未久,游俠鄉(xiāng)里,何來名聲。唯承宋縣令麾下燕青小乙肝膽相交,忠義待我,不勝感激。”
燕青亦說道:“公明哥哥,子龍兄弟不堪這亂世奸賊當(dāng)?shù)溃勰鯔M行,正欲投身軍營。他欲往北尋那北平太守公孫瓚,小乙勸他說可來我護(hù)衛(wèi)軍一觀,再做定奪,我護(hù)衛(wèi)軍指揮使心懷天下,仁政愛民,廣有智謀,現(xiàn)正招兵買馬,以待討伐董卓,他才答應(yīng)小乙前來范縣的。”
宋時江感激的拍拍燕青肩膀說:“辛苦燕青兄弟了。”他對著趙云抱拳說道:“子龍將軍,見得子龍,某心狂喜,江自不量力,只盼子龍能留下與我等并肩伐戰(zhàn)呀。”
趙云笑笑,并不答話,只拱手表示感謝。
宋時江知道招攬英才不能急于一時,你選英才英才亦要選主,你能做的就是真心誠意盡心竭力,他自會帶著眼睛揣衡一切,時機(jī)到了自然水到渠成,就如陳宮這般。切勿焦急呀,那只會自得其反,早一些表達(dá)自己的招攬之心就夠了。
于是他不再強(qiáng)說,抬頭望向四方將士,振聲說道:“護(hù)衛(wèi)軍的將士們,前番宋某說有兩大賀。第一賀,賀你們的雄壯威武;第二賀,賀宋某的同鄉(xiāng)摯友陳宮前來助我。現(xiàn)在,某要說,我們還有第三賀,賀有朋自遠(yuǎn)方來,賀趙云趙子龍將軍來我護(hù)衛(wèi)軍做客。宋某在這里再一次宣布,今天回營,各營休息一日,發(fā)酒水一百壇,不,兩百壇。痛飲同賀!……”
“哇嗚!……”整個演武場都瘋了,上萬將士欣喜若狂,狂呼起來,呼聲整天。宋時江綻開了笑顏,望著歡騰的將士們;陳宮吳用也俱微笑著,望著將士們;大喬卻是盯著宋江,暗嘆他的感染力。
趙云也望著歡騰的將士們,朝宋時江抱拳說道:“趙云不甚感激,得宋縣令高看,慚愧慚愧。”
宋時江大笑,左手緊緊拉住陳宮,右手亦拉住趙云,意氣風(fēng)發(fā)的說道:“何來慚愧,今日就得為你二人痛飲三百杯。走,喝酒去。你們各個將官也都回營安置妥當(dāng)了,俱來縣衙喝酒。”
拉著這兩人,宋時江頓覺躊躇滿志,又一次用那已經(jīng)有些沙啞的喉嚨唱起那首微調(diào)版《滿江紅》:“怒發(fā)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二十功名塵與土,三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本在歡騰中護(hù)衛(wèi)軍的將士們聽到了,他們也又一次高聲吼唱了起來,一遍又一遍。他們齊齊唱著這悲壯的歌重新排好隊列,唱著這慷慨的歌齊整地步出了演武場。這歌聲激昂,隨著將士們的步伐,傳遍了范縣的四大城門,各個角落。
后來,將士們干脆把這《滿江紅》取名為《將軍令》,傳唱到了范縣其他幾個未至演武場的軍營里,也傳唱到了駐梁山、壽張的那幾個軍營里,他們感慨那天的場景驕傲那天的激昂,于是也都學(xué)會了這首歌,集合時唱“怒發(fā)沖冠,憑欄處”,操練時亦唱“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宋時江聽聞后,就干脆將這《將軍令》定為了護(hù)衛(wèi)軍軍歌。
趙云望著那一列列斗志昂揚(yáng)列隊歸營的兵馬,滿眼俱是欽佩與羨慕:“將士如此氣勢,何愁攻伐不勝。宋縣令治軍趙云佩服佩服。”
宋時江拍拍緊握著的趙云的手,哈哈大笑:“子龍差矣。治軍宋某不懂,訓(xùn)練某也是不懂的,這些自有某麾下林沖關(guān)勝等等諸多兄弟操持,某只給予他們一個信念。一個跟著某有飯吃,跟著某生死相依,跟著某掃蕩群賊,重整河山的信念……來來來,先介紹下,此是宋某同鄉(xiāng)陳宮陳公臺,本是中牟縣令,今日也是剛剛?cè)胛規(guī)は拢c某并肩征戰(zhàn)哪。這位是我壽張縣主簿護(hù)衛(wèi)軍軍師吳用吳加亮。”
趙云拱手拜道:“見過陳公,見過吳軍師,這幾日叨嘮各位了。”
陳宮吳用回禮道:“子龍將軍,有禮了。此處雜亂,我等且去縣衙,為將軍接風(fēng)洗塵。”
身后燕青笑盈盈說道:“走,趙大哥,我們一起去那縣衙。這范縣縣衙我也沒進(jìn)過呢,天天在外面東奔西跑。”
宋時江拍拍燕青說道:“小乙兄弟,我等兄弟你最為顛沛了。今日記你一大功,叫那賞罰監(jiān)察司裴宣給你填上大大一筆,日后一道論功行賞。”
燕青大喜,笑著躬身拜謝說道:“如此,小乙謝過哥哥。”
李逵急著召集他那團(tuán)牌營回駐地,帶隊走過,粗獷聲大喊道:“小乙,等會別走呀,俺等著和你喝酒呢。明天還要大戰(zhàn)三百回合的。”
眾人哈哈大笑,燕青回應(yīng)著大喊道:“你這鐵牛,好好帶你的兵去。等會過來就成,誰怕誰啊。”
趙云望著如此暢快的兄弟們,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羨慕意。
而后眾人不再言語,俱騎馬往縣衙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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