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輩后生,也敢如此狂妄?”
不等殷白眉開口,昆侖弟子中一位四十歲上下,身材高瘦的中年男人,陡然怒斥道:“素聞無情劍客劍法了得,碰巧在下也是愛劍之人,你可敢與我切磋幾招?”
唐阿富眉頭微挑,反問道:“你是何人?”
“我乃昆侖派掌劍大弟子,寧落。”
掌劍弟子,顧名思義,即掌管寶劍的弟子。后經(jīng)多年衍變,如今已成為昆侖派各堂首座弟子的尊稱。
昆侖派,素以劍法聞名于世,共分十大劍式,分別為:長天、秋水、天罡、地煞、北斗、齊殤、柳葉、紫霞、依云、四季。
根據(jù)十大劍式,又將昆侖派弟子分為十大劍堂,每堂弟子中皆有一位掌劍弟子,既資歷、輩分、威望最高的弟子。因此,昆侖派共有十位掌劍弟子,他們依照各自的年齡、輩分,再分長幼尊卑。
寧落,正是十位掌劍弟子中年齡、輩分最高的一位,故而稱之為“掌劍大弟子”。
昆侖派弟子雖分為十大劍堂,但他們所練的武功卻是大同小異,并不拘泥一堂。只不過,相對于其他劍式,自身所在劍堂的本命劍式,無疑造詣最高。
所有昆侖弟子皆出自十大劍堂,比如昔日的昆侖派掌門葉桐,乃柳葉劍堂出身,因此他的傍身絕學(xué),即是柳葉劍法。
寧落出身于紫霞劍堂,因而將紫霞劍法練的駕輕就熟,游刃有余。
“寧落?”只可惜,對于自視甚高的寧落,唐阿富卻絲毫提不起興趣,淡淡地說道,“無名小卒,不配與我交手。”
“放肆!”
“寧落不可魯莽……”
未等殷白眉喝止,怒火攻心的寧落已然拔劍出鞘,飛身而起,凌空使出一招蜻蜓點水,雙腳踏過江面,直射唐阿富而去。
“好一招登萍度水,輕功倒是不錯。”唐阿富站在船頭,巍然不動,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快速逼近的寧落,漫不經(jīng)心地評價道,“只不知劍上的功夫又有幾成?”
“阿富,讓我去會會他!”
“不必!”唐阿富一口拒絕常無悔的請戰(zhàn),似笑非笑地說道,“若不以雷霆之勢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只怕昆侖派這些人,永遠也不會把絕情谷放在眼里。”
“你……”
“退后!”
常無悔話未出口,唐阿富陡然輕喝一聲。與此同時,無情劍寒光一閃,伴隨著“鏗”的一聲巨響,瞬間將寧落的一招直搗黃龍抵擋下來。
“唐阿富,今日便讓你領(lǐng)教一下我的紫霞劍法!”
“雕蟲小技也敢拿出來賣弄?實在不值一哂。”
面對信誓旦旦的寧落,唐阿富滿眼不屑,隨之腳下一點,身形驟然沖天而起。
半空中,無情劍疾閃而出,江面上瞬間泛起一片銀色劍光,鋪天蓋地,遮云蔽日,轉(zhuǎn)眼間已將寧落徹底掩蓋。
“歘歘歘!”
江風(fēng)撲面,劍嘯長鳴,寧落在唐阿富的猛烈攻勢下,打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已自亂陣腳,章法全無。
寧落自以為劍法超群,對劍道的理解亦是與眾不同,在昆侖弟子中難有匹敵。但今日他遇到唐阿富,才知道何為坐井觀天?何為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二人論劍,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道?無論是出招的敏捷,還是變招的靈活?寧落都遠非唐阿富的對手。
唐阿富用劍出神入化,神鬼莫測,不僅讓寧落打破以往對劍法的理解,更令他對“劍”這種兵刃有了全新的認識。
寧落循規(guī)蹈矩,劍走如龍,想以靜制動,以不變應(yīng)萬變。
反觀唐阿富,偏偏反其道而行,無情劍時而如蛟龍般靈活游走,時而如猛虎般大開大合,時而如擎天之柱巍然不動,時而如萬丈長鞭延綿不絕。
出手瞬息萬變,劍招五花八門,鬼出電入,勢如閃雷,令寧落眼花繚亂,應(yīng)接不暇。
在與唐阿富交手之前,寧落從未想過,“劍”竟然還可以這樣用。
紫霞劍法本身威力不俗,奈何寧落對劍式的領(lǐng)悟全然不夠。因此,當(dāng)他遇到比自己弱的對手時,尚能恃強凌弱,以速度和力道彌補劍招上的不足,將對手一舉擊潰。
可今日他遇到在各方面皆遠勝于自己的唐阿富,寧落劍法上的弊端瞬間展露無疑。
短短十回合不到,紫霞劍法在寧落手中已經(jīng)徹底喪失威力,變的非驢非馬,不倫不類,簡直比最基礎(chǔ)的劍招還有不如。
若說十合之內(nèi),寧落還能苦苦支撐,那十合之后,寧落則完全淪為板上魚肉,任由唐阿富如貓戲老鼠般肆意捉弄,并且毫無招架之力。
“寧落在干什么?”冷空陽怒聲道,“這套紫霞劍法,他足足練了二十幾年。所有招式早已爛熟于心,信手拈來,為何現(xiàn)在竟連一招半式都施展不出?”
“雜亂無序,全無章法。”尹鶴風(fēng)道,“此刻寧落手中所拿的,已不再是一把利劍,而是一根柴禾棍。他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揮,儼然已是方寸大亂,自顧不暇。這樣打下去,無異于抱薪救焚,扇火止沸,只會讓唐阿富越來越輕松。”
“其實,唐阿富想殺寧落簡直易如反掌。但他為何遲遲不肯下手?難道心中對我昆侖派仍存忌憚?不對,無情劍客一向無情,又豈會心存畏懼,不敢殺人?”殷白眉幽幽地說道,“縱觀這場較量,足以看出大部分昆侖派弟子的弊病。平日,我們對他們太過寵溺,大部分弟子只在山中閉門練功,從未與人真正廝殺過,因此極易變的夜郎自大,驕傲自滿。經(jīng)此一役,日后我們要改變對弟子的管教方式,讓他們在真正的較量中成長,不能只局限于同門弟子間的擂臺比武。”
“雖是武林異教,但也并非一無是處。”尹鶴風(fēng)點頭道,“起碼在培植晚輩的本事上,他們遠勝于我們這些名門正派。”
“準(zhǔn)確的說,是遠勝于六大門派。”殷白眉苦笑道,“賢王府和金劍塢培養(yǎng)出來的弟子,皆是久經(jīng)殺場的一流高手,他們的手段可一點也不比這些異教弟子差。甚至連四大世家也從未間斷過對家族弟子的嚴酷栽培。正因如此,他們才能蒸蒸日上,天天向好。反觀我們這些資歷最老,底蘊最為深厚的門派,除少林、武當(dāng)日乾夕惕,口誦心惟之外,剩下的峨眉、青城、崆峒以及我們昆侖,皆是青黃不接,江河日下。若是長此以往,不思進取,只怕短則數(shù)年,長則數(shù)十載,我們遲早會步昔日華山派的后塵,被新晉門派所取代,直至徹底從江湖中除名。”
“掌門處高臨深,居安思危,我等佩服不已!”尹鶴風(fēng)嘆服道,“只不知今日這般局面,我們又該如何收場?”
“哼!寧落冒然出手,結(jié)果卻毫無招架之力,簡直丟盡昆侖派的臉。”冷空陽憤憤不平地說道,“朗朗乾坤,眾目睽睽,絕不能被絕情谷壓著打,否則我昆侖派日后在武林中難有立錐之地。”
“不錯!”殷白眉神情一稟,正色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不能讓寧落再繼續(xù)打下去,速速召他回來!”
“只怕……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噗通!”
尹鶴風(fēng)話音未落,被唐阿富追打的四處逃竄的寧落,此刻已狠狠地砸落江中,張牙舞爪地大叫幾聲“救命”,隨后便“咕嚕、咕嚕”地朝水底沉去。
“快!把他撈上來!”
冷空陽羞憤交加,急忙傳令,三五個識水性的昆侖派弟子趕忙跳入江中,七手八腳地將不斷掙扎的寧落抬上岸。
再看唐阿富,不知何時,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立在船頭之上,風(fēng)輕云淡,姿態(tài)怡然,目無表情地注視著岸邊的鬧劇。
此時的他,非但毫發(fā)無損,面不改色氣不喘,甚至連衣袍都沒有任何褶皺。
唐阿富與寧落的武功高低,宛若云泥之別,天海之差,令人唏噓不已。
“看來你們的掌劍大弟子只是虛有其表,敗絮其中。”常無悔得意洋洋,放聲大笑道,“只憑三腳貓的功夫,便能坐上掌劍大弟子的位置?看來傳說中的百年古派,不過是欺世盜名罷了。試問就憑你們這點本事,又有什么值得我們?nèi)ァ怠兀俊?br />
“哈哈……”
常無悔此言一出,立即招來絕情谷弟子的一陣哄笑。反觀岸邊的昆侖派弟子,無不恨的咬牙切齒,羞的面紅耳赤。
“無情劍客大名鼎鼎,威震江湖,能敗在他的劍下,也是寧落的福氣。”殷白眉處變不驚,淡笑道,“相信經(jīng)此一戰(zhàn),寧落對劍法的領(lǐng)悟定能有所突破,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尹鶴風(fēng)接話道:“雖然唐阿富自稱絕情谷弟子,但他在絕情谷的地位和武功,想必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反觀寧落,不過是區(qū)區(qū)掌劍弟子而已,論其武功,在昆侖派年輕一輩的弟子中,甚至排不進前五,更不能與掌門、長老相提并論。因此,他不敵唐阿富乃是人之常情,爾等不必沾沾自喜,引以為榮。試問絕情谷內(nèi),有唐阿富這般武功的高手,又有幾人?”
“你……”
“尹長老此話何意?”唐阿富攔下欲要反唇相譏的常無悔,冷聲道,“莫非你想親自出手,與唐某一較高下?”
“老朽自認在昆侖派中有些分量,故而愿替寧落這個不爭氣的劣徒,挽回幾分薄面。嘿嘿……”尹鶴風(fēng)安之若素地笑道,“不知,無情劍客可否給老朽一個機會?”
“給你如何?不給你又如何?”唐阿富饒有興致地反問道。
“不如你我先行約定一番。”尹鶴風(fēng)道,“若是老朽自不量力,不敵無情劍客,我愿懇求掌門,暫且引眾而退。但若是老朽僥幸取勝,還盼蕭谷主能現(xiàn)身一見,與我家掌門把所有誤會盡數(shù)解開,‘偷師’之事也一并做個了斷。如何?”
“阿富,別上他的當(dāng)。”常無悔急忙提醒道,“傳聞昆侖派的四位長老中,二長老尹鶴風(fēng)城府最深,武功亦是最高,平生素愛扮豬吃虎,故意示弱于敵。其實他的真正實力,比昆侖派掌門殷白眉也不遑多讓。”
風(fēng)無信勸道:“大師兄,谷主只讓我們設(shè)法退敵,不許我們與昆侖派的人廝殺,更不能傷及他們性命,所以你千萬不能意氣用事。”
唐阿富的雙眸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對岸的尹鶴風(fēng),沉默許久,方才幽幽開口道:“依眼下情形,我若不出手與尹鶴風(fēng)較量,他們豈能善罷甘休?又豈肯自行離去?”
“大師兄……”
“不必多言!”
葉無痕尚未開口,唐阿富突然大手一揮,隨之目光如劍,直射對岸,一字一句地說道:“只盼尹長老言而有信,唐某愿奉陪到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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