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心來說，確實有點自私……”葉征點點頭，又補了一句，“快趕上我了。”
這句話打趣成分居多，卻也是實話。
論自私，有過幾面之緣就將浮生六仙子視為己方陣營的他也毫不遜色。
他和水銹紅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在這陌生地方自保。
水銹紅咧開嘴，憨厚地笑笑：“這種事還是說破了比較好，擱在心里容易發酵，現在心里是不是舒服多了？”
葉征嗯了一聲，水銹紅又轉向白逞三人：“你們呢？”
白逞聳了聳肩，認同了水銹紅的想法。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陳珂不能沒男朋友，白愫也不能沒哥哥，活著才是最重要的，況且他們僅僅是留下了雕像狀態的浮生六仙子，并沒有做什么對不起其他人的事。
洛水和天命的三位修真者帶領眾人去四尊異獸石雕那里，也是個前途未卜的選擇，誰又保證前方一定是安全的，一定能找到食物呢？
“原來我們也有發言權嗎？”陸青冷不丁杠了下這位太微觀高徒。
空氣中火藥味瞬間濃重起來。
一直都是葉征水銹紅白逞三人在交流，身為蘇城天道院的兩枝獨秀之一，他心里有些不舒服，而且水銹紅不由分說將他們拉到了所有人的對立面，這事要是傳出去，肯定會影響他考取門派。
小透明徐沖沖冷著臉，和陸青站在了一起，明顯表現出了對三人自私的不滿。
在富有正義感的他看來，水銹紅應該早點將存有大量靈果的事情說出去，安撫眾人，而不是藏著掖著，落到現在這種遭到千人唾棄的境地。
還未完全成型的五人小團體，突然瀕臨分裂。
水銹紅饒有興趣地看著兩人，作了個請說的手勢：“當然，誰都有發言權，有什么意見的話你們現在就可以說了。”
白逞輕嘆一聲，沒等陸青徐沖沖說話，便說道：“事已至此，沒什么好爭論的，你們兩個只要明確一件事，正義感不能當飯吃的，你們想活，還是想死？”
什么自私不自私的，追根究底，還是生和死的問題。
想暫時安安穩穩活著，就跟在有食物的水銹紅和葉征身邊，留下來等待浮生六仙子蘇醒。
想隨大流，直面缺少食物的危機，就離開去探索四尊異獸石雕，一旦沒什么發現，就等著餓死。
很簡單的選擇題，也很現實。
陸青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眼神漸漸暗淡。
徐沖沖素來是陸青的跟班，一向沒多少主見，陸青一沉默，他也跟著沉默了。
“我想活下去。”良久，陸青才冒出這么一句。
水銹紅看看白逞，眼底閃過一絲贊賞：“既然如此，那我就當現在咱們都是同一陣線了，你們開誠布公待我，我自然也不用再隱瞞……其實，我知道這里是哪里……”
“什么？！”葉征一驚，正想問他一開始怎么不說，頓了頓，將這容易引發火藥味的問題壓了回去。
“水兄，這兒是哪里？”他問道。
水銹紅遙指四尊異獸雕像：“如果我猜的沒錯，那里不會有什么危險，但也不會有任何收獲，因為這是我太微觀封印帝陵的空間，而那里，便是帝陵所在。”
“太微觀，帝陵？”除了水銹紅，其余四人俱是一臉茫然。
“帝陵，帝陵……太微帝君？”葉征試探著問道。
跟帝字搭邊，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太微帝君二十四神引氣經》。
水銹紅“嗯”了一聲，肯定了他的猜測：“沒錯，就是創立我們太微觀的太微帝君。”
“你的意思是，金箍棒一棒子把我們打到了太微帝君的帝陵里面？為什么？”白逞納悶道。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只知道帝陵九年一祭的時候才會開啟，上一次祭祀是在六年前……”
“六年……”葉征和白逞等人目光交匯。
難怪水銹紅沒有說出存糧的事情。
如果金箍棒這一棒子無跡可尋，外界的人始終沒法找到他們，只要靠靈果撐過三年，太微觀九年一祭開始，他們就可以逃出生天。
抱著存糧獨活，還是跟別人一起飽食兩天再餓死，任誰都會選擇前者。
不過其他兩三千人代表著華夏修真界的未來，一旦集體餓死在了太微觀帝陵，無疑是對元氣未復的華夏修真界一次重創。
聽說可能會一困三年，陸青不甘心道：“既然知道這里是太微觀的帝陵，連你也找不到出口嗎？”
水銹紅搖搖頭：“我入門晚，上一次祭祀沒趕上，從沒進過帝陵……”
“原來如此，那你為什么會猜這里是帝陵？”葉征注意到水銹紅之前用的“猜”字，總感覺有些奇怪。
水銹紅解釋道：“為了鎮守金箍棒，我們太微觀將整個門派空間都移到了瀛洲，帝陵空間封印其中，離花果山比較近……”
葉征皺了皺眉，帝陵靠的近和金箍棒有什么關系？就因為近，所以金箍棒一棒子把人都打了進來？
“水兄，你這個說法有些站不住跟腳，還有什么其他的根據嗎？”
“有。”水銹紅又指了指遠處四尊異獸石雕，“你們看那些石雕，像不像古代隨葬時的鎮墓獸嗎？有這種規格的鎮墓獸在此，不是帝陵是什么？
鎮墓獸是一種隨葬的冥器，古代人認為，陰間有各種野鬼惡鬼，會危害死者的鬼魂，因此設置鎮墓獸的目的是為了辟邪，以護佑死者亡魂的安寧。
葉征在蘇城博物館見過鎮墓獸，一般和普通的桌面擺件差不多大小，再大一點的有半人高，但像這種四五千米、跟巍峨大山似的鎮墓獸，不要說看見了，連想象都沒想象過。
以葉征妖骨隱隱約約的感應，那四尊異獸石雕本體是秉承天地意志誕生的靈獸，和嘲風同樣等級的存在，如果只是雕來當成鎮墓獸……
雇人雕這么雄偉這么栩栩如生，得花不少錢吧？
這一想，確實有太微觀砸錢流的風格在里面。
葉征已經信了七八分，頓時擔憂道：“你說別人抵達鎮墓獸那里，會不會驚擾了太微帝君。”
他倒不是緊張什么對逝者不敬，而是怕太微帝君留了什么機關，提早團滅了那群去帝陵找食物找機緣的，順便牽連到他們五人。
水銹紅平靜道：“沒關系，帝陵禁制重重，以他們的實力，肯定連邊都摸不到，談何驚擾？”
葉征等人頓時安心不少，身邊浮生六仙子雕像狀態繼續不繼續，已經不是什么大問題了。
所以，目前最差的情況也就是混吃三年，等太微觀開門。
葉征松了一口氣，小命是暫時保住了，接下來，給自己找點事做吧。
在力所能及的范圍里，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果可以救下其他人，他愿意多出點力氣。
“水兄，不介意我觀察下你們帝陵空間的地形吧？”葉征問道。
水銹紅微微一怔，點了點頭：“沒關系，葉兄自便。”
這位葉兄身負不少小秘密，似乎有什么應對招數？
“不管看到了什么，都別打擾我。”葉征盤坐在地。
【中等空間意志試用權限】，使用！
胸口下方第三層，黑洞位置已經被權限光團取代，【中等空間意志試用權限】一使用，光團瞬間縮水三分之一。
噗噗~
兩行鼻血不要命地噴出，特別驚悚。
水銹紅表情凝重，在他的感應里，葉征神識飛速萎靡，眨眼間就變得虛弱無比。
靠自殘施展的法術……
莫非這位葉兄，已經入了魔道？
還不待他細細感應，葉征猛地睜眼，瞳孔焦點渙散，直挺挺躺倒。
死是沒死，昏也沒昏，就是整個人已經徹底萎了。
這次【中等空間意志試用權限】的負荷遠超他的想象，只硬挺了兩秒鐘，還未來得及看清空間全貌，神識就幾乎被榨干，嚇得他趕緊退出上帝視角。
這還是在他沒有觸動這片空間本身意志的情況下，如果他剛才膽敢挑逗充斥這方天地無處不在的意志，估計已經涼了吧……
這里的空間存在著自有意志，先天空間？
不愧是上古七門之一的太微觀，居然坐擁了罕見的先天空間。
經過短短兩秒試用權限，葉征對太微觀帝陵的說法深信不疑，他雖然沒來得及看清空間全貌，卻觸到了這方空間最近一處的邊緣——
無數玄妙的紋路遍布，法術痕跡深重，似乎硬生生將這片空間從某個大空間上分離了出來。
按水銹紅的說法，應該是太微觀封印住了帝陵，而那個被分離一部分的大空間，則是太微觀的門派空間。
不過，這方空間是中等空間，其所屬的大空間肯定也是中等空間。
這里就不得不提到空間等級的劃分了，從玄豬遺跡出來后，葉征特意問過蕓小鹿空間等級的問題。
低等空間和中等空間的劃分，與面積無關，主要是看空間壁壘的堅固程度，中等空間空間壁壘的堅固十倍于低等空間。
像小墨墨能夠輕易打破低等空間壁壘，來去自如，面對鼎劍宗的中等空間壁壘時卻束手無策，只能讓六耳劍君放進來。
“葉兄？有什么發現嗎？”水銹紅輕聲道。
“你說的沒錯，這里確實是太微觀帝陵，但是……”
葉征頓了頓，疑惑道，“離開的那些人，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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