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玄關時，盛嘉年下意識為江兮找換穿的鞋子。
大太太忍不住幫忙，“有新鞋，江兮將就著穿一穿？”
江兮忙接話：“好的，我沒問題。”
大太太忙將為客人準備的拖鞋拿出來，打算遞給江兮時，卻被盛嘉年擋開。
“這是給外人準備的，你不是外人。”話落抬眼詢問大太太：“我昨日就說了，會帶江兮回來，為什么沒有準備新鞋？”
江兮下一步站在盛嘉年身前，笑著說：“穿一下沒關系的，謝謝大嫂。”
盛嘉年面色不佳，大太太欲言又止，她又不是這邊的下人，這事怎么問到她頭上了？
沒辦好的那是這邊下人沒考慮周全，找下人訓話去。
盛嘉年帶著江兮進了大廳，大太太在身后站了片刻，她看得出來盛嘉年對那丫頭的在乎，那丫頭本事可真是不小，盛家男人叔侄都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老夫人原來在休息，剛躺下一會兒，盛嘉年回來，所以這眼下從偏廳出來。
江兮曾經在盛芷芊的姐姐婚禮上見過老太太一面，今天再見，精神比印象里要差一些，但眼神依然矍鑠，身體已不算多硬朗，但她行走很順利，沒有拄拐，無須人攙扶。
“媽。”盛嘉年喊了聲，拉著江兮上前：“這您的小兒媳，江兮。”
盛嘉年低聲叮囑江兮：“叫媽。”
“……媽。”江兮那聲兒，大概也就她自己聽見了。
一出聲，渾身的不自在。
老太太下意識抬眼，上下打量著江兮。
“這孩子是……”顯然有點印象，但是不多。
大太太上前，輕輕站在老夫人身側，也沒有扶著，只是安靜站在老夫人身側。
江兮本以為盛江來的母親會說什么，誰料大太太半個字都沒說，只是安靜的站在老太太身后。
大太太此時此刻的行為舉止，瞬間令江兮腦中冒出倆個字：本分。
盛嘉年坦然回答：“媽，她是許家的千金，從小在本江長大。您記得當年我在本江考察項目時，差點溺水身亡的事嗎？當時是她將我救起，隨后又離開。”
老夫人和大太太同時震驚，皆驚愕看向盛嘉年。
“那不是謝秘書？”大太太脫口詢問。
老夫人滿臉疑惑，看看江兮，又看向自己兒子：“確定是江兮這孩子？”
盛嘉年點頭：“她當年將我救起后，就離開。謝晚晴同樣是本江人，只是目擊者，并不是施救者。并且當時的謝晚晴，還不會水。多年后在云都，她在云都大學念書，天意讓我再遇到她。見到她時，我所有記憶都鮮活過來，很確認當時就是她。”
老夫人依舊疑惑不減，走向江兮，蒼老的雙手握著江兮的手。
“是你救的嘉年？”
江兮輕輕點頭，老夫人又問：“那你為何沒有在我兒尋找施救者時，站出來說是你？”
“我不知道這件事。”江兮認真說：“我那時候在上學。”
“是了，八年前的事了吧？那時候你還是小孩子，你是怎么把我兒救起來的？”
老夫人依然不太相信這事，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巧合的事？
江兮言語簡潔的回答：“那個夏天，應該是我快要結束初二的時候，十四歲，不算小孩子。我只是從那路過，可能盛嘉年他有找過我，但我在上學，所以不知道。這事情我回家也沒提過，所以，沒有人在意。”
老夫人心底唏噓，“竟然還有這等陰差陽錯的事，在謝秘書取而代之之后，你們二人還能再遇到，那真是緣分。”
江兮笑了下，不知道該接什么話，下意識望向盛嘉年。
一直在提當年盛嘉年落水施救的事，老人家該不會以為她是施恩圖報的人吧？會不會給她一些物質條件就讓她離開盛嘉年？
大太太心底豁然開朗，原來如此。
誰能料到盛嘉年和這丫頭，在多年前還有這樣的緣分？
這丫頭本就不簡單，挺有手段，就憑自己兒子對她念念不忘，也猜到幾分。而盛嘉年得知這丫頭就是救他性命的人，一來二去，熟悉了后漸生感情倒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
盛嘉年抬手，胳膊輕輕搭在江兮肩膀上。
“是啊，她單純善良，她的一切我都知根知底。對她的感情，很純粹。”盛嘉年道。
老夫人輕輕點頭，“坐著說吧，別站著了。”
盛嘉年道：“剛來的路上，公司那邊有個緊急事情要處理。本想給您電話改天再回來，但江兮說已經出來了，就先過來打聲招呼。所以，我們得趕緊走了，媽，您不會生氣吧？”
老夫人吃驚的問：“現在就要走了？飯桌上備了一大桌子，你不吃兩口再走？”
“公司那邊的會議，推不了。”盛嘉年堅持道。
江兮忍不住抬眼看他，看他煞有其事的樣子，差點連她都快信了。
老太太對上盛嘉年堅定的眼神，只能輕聲嘆氣。
“那……公事要緊。那江兮呢？留下來吃了中飯再走？”老太太詢問江兮。
江兮張口：“我……”
“媽，她我還是一塊兒帶走吧，現在把她帶去公司，等我忙了，一道回去。不然還得過來接她，我怕也沒有那么多時間。”盛嘉年一本正經道。
江兮又閉嘴，乖巧的站在盛嘉年身邊。
老夫人臉色不是很好：“行吧，你們一天天的，吃飯都得計時間，我一個孤老婆子哪里耽誤得起？去吧，注意身體。”
盛嘉年臉上拉了絲笑意出來：“行，那我們就先走了，對了，這是她給您挑的，我說了家里有的是，但她非要跑遍全城，又拖朋友買來這東西，媽，您看在她這么有心的份上，請笑納。”
老夫人接手：“下回回來，不用拿東西了，這些家里確實不少。”
“好，因為是第一次來家里拜訪您，這是禮貌。那，我們就先走了。”
江兮聲音輕輕軟軟的，態度也恭敬有禮，看著著實讓人討厭不起來。
盛嘉年跟母親打了聲招呼，拉著江兮就離開了。
老夫人想把兒子留下來，可盛家男人都是事業心強的。算了，老夫人也不再強求。
大太太扶著老夫人坐下：“媽，那現在開飯？”
“歇一會兒吧，剛睡著一下，這人還迷糊著。”老夫人輕輕拍了下肩膀，大太太趕緊上前，給老太太捏肩。
“那丫頭，你知道多少？”老夫人問。
“知道一些，但為人如何，我知道得不全面。”大太太低聲道：“但是江來、芷芊和金雨他們，都認識。我多次聽到孩子們口中提到江兮這丫頭，為人方面，得派人打探了。”
老夫人緩緩點頭：“看起來倒是斯文有禮，模樣也端正。”
“媽，我倒是沒別的意見，只是那丫頭的年紀，比起老四來，是不是太小了點？那丫頭就是許諾的妹妹，許家親生的女兒卻在外面長大那個，今年才大學畢業，才二十二，可老四都三十好些了……”
“盛家男人，肩上扛的不是小責任，能去如花美眷在眾人眼里就是應該的。年紀方面，我倒是沒意見，只要老四喜歡。我唯一擔心的是，那丫頭年紀小，心性不成熟，老小現在還歡喜，但處久了就會累。”老夫人說道。
“這也是不可避免的情況，兩個人之間確實存在距離。”大太太附和著。
老夫人想了想，隨后又笑起來。
“得，是女孩子就好，我們家老小，總算是有成家的打算了。”老夫人感慨道。
她曾經說過，只要小兒子盛嘉年成家，對方是什么出身，盛家一定不過問，這方面給他完全自由。
大太太知道盛嘉年在盛家舉足輕重的地位，所以有些話想說也被咽了下去。
“你去安排一下，挑個時間我們去老四那邊看看。嘉年沒時間，我們有，我們自己去了解。”老夫人打定主意道。
“好，我會記得安排。”大太太點點頭。
那邊從盛家離開的江兮，坐上車了還心有余悸。
不過也是在坐上車的時候，才又感覺到心跳。
盛嘉年將她手攥了攥，“還緊張嗎？”
江兮看向盛嘉年，“沒有，”她搖頭，又說：“見到你家里人，又沒覺得多緊張了，現在有點發抖，可能是……后遺癥。”
“好了，想去哪？”盛嘉年問她。
江兮頭靠著座椅靠背，眼珠子轉向他，盛嘉年忍不住抬手將她頭板向自己。
“哪有這樣看人的？就該戴個眼鏡把你眼神框一下。”盛嘉年道：“哪有人看人只動眼珠子不轉動頭的？”
江兮傻樂，雙手捧著他的臉：“我們去哪里？”
盛嘉年揉揉她的頭發：“沒事兒了？你說去哪里，我陪你。”
“去……去書店坐坐吧，每次都去看電影瞎逛，好像也挺無聊的。”江兮深吸氣。
盛嘉年握了握她的手：“今天允許你吃一次熟食，帶回家，我們在家里看，累了就睡覺，好嗎？”
江兮眼里瞬間迸射出亮光來：“真的？那當然好！”
盛嘉年開車去肯德基，隨后帶著快餐回家，兩個人的日子過得開心又滿足。
*
盛家老夫人是打算不多管盛嘉年的感情問題，可現在這社會，這些人跟以前的人不一樣了，有幾個不是奔著盛家的地位和金錢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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