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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飲江山 正文 第十四章 缺失

作者/煩局神游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謝家雙十七歲入兩浙府衙為吏,也算是宦海沉浮了三十多年,如今老病孤舟,擔(dān)不起重活,本該告老還鄉(xiāng)。好在總捕頭胡不喜是條有情有義的漢子,并未將他冷言趕出衙門,而是派給了一間別院,做些看門的伙計。</p>

    近來許多江湖人士涌向杭州,州城內(nèi)外的官吏也一下子多了起來。捕頭沒特意說,但謝家雙也猜到是出了大事情。不過天大的事,也鬧不到府衙里頭來,謝家雙照例每日雞鳴時分起床,為府衙打開側(cè)門,鳴一通晨鑼。</p>

    只是今天有些不同。謝家雙拿著小銅鑼打開府衙門時,驚訝地望見外面坐著個粗布麻衣的少年俠客,身背巨劍,盤腿坐在石階之下,頭正向下一點一點的,似乎是熬了一夜,此時方才困倦睡著。</p>

    謝家雙看著手里的銅鑼猶豫了起來,不愿打擾這個熬了一宿的少年。但他才沉默著站了沒多久,石階下的少年就有所察覺,睜開眼睛,一下子跳將起來,手也按住了身后巨劍,頂著一對黑眼圈緊盯著謝家雙,怒道:“好一個兩浙路杭州衙門,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p>

    謝家雙愣了愣,不知該怎么回答。</p>

    見謝家雙發(fā)愣,少年心思轉(zhuǎn)了幾轉(zhuǎn),稍微收起怒意,但語氣仍是惡狠狠的,“我是聶星廬,河?xùn)|太原聶氏的嫡長子,有事拜訪貴府總捕頭。麻煩請胡不喜,還有那個叫趙無安的居士,都給我出來。”</p>

    謝家雙愣愣道:“這才雞鳴,兩人指不定都還沒起床。我看王孫面色不好,要不先回去休息片刻?”</p>

    “少給我下緩兵之計!”聶星廬怒道,“那個叫趙無安的居士,讓我在門外等著,本少爺向來是一諾千金,不等到人絕不退去。他倒好,躲入府衙便放了鴿子,我今天必須見到他,一報昨日之仇!”</p>

    明明是富家子弟,卻一襲粗布衣服,一把佩劍,獨身游至杭州,雖然態(tài)度惡劣了些,但也足見聶星廬并非紈绔子弟,而是生于豪門仍然勤修不輟的少年俠者。</p>

    饒是老成憨厚的謝家雙,也覺得這一次是趙居士做錯了,便靠門邊放下銅鑼,進(jìn)府去尋趙無安。</p>

    卻不曾想,趙無安已經(jīng)穿戴整齊,背著一個大匣子,緩步走了過來。謝家雙愣了愣,道:“門外有個少年,說想見你……討教討教。”</p>

    趙無安了然點頭:“我聽見了。”</p>

    他一臉安然地走出門外,看見聶星廬右手已經(jīng)緊握酌歡劍柄,蓄勢待發(fā),不由無奈笑道:“昨夜是我不對。”</p>

    “與閣下一戰(zhàn),損耗不少,調(diào)息至現(xiàn)在方能下地。”趙無安抱拳道,“學(xué)術(shù)不精,敵不過閣下,無安認(rèn)負(fù)。”</p>

    僅僅過了三招,二人都只受了些輕傷,趙無安夸大其詞地說調(diào)息了整晚,聶星廬顯然是不愿意相信的。不過如此坦蕩認(rèn)負(fù),倒也讓聶星廬一身怒意微微消減。</p>

    “胡捕頭近來也忙得腳不著地。過兩日就是天仙宗大宴,大宴之后,胡捕頭想來能稍稍得空一些,閣下想必也是赴宴的豪杰,不如等大宴結(jié)束,再與胡捕頭一較高下?”趙無安提議。</p>

    雖然被騙得露宿一宿,讓聶星廬很是生氣,但是早早前來認(rèn)錯的趙無安態(tài)度太過良好,竟使得他一肚子怨氣沒法發(fā)泄。聶星廬也并非得理不饒人之輩,趙無安認(rèn)錯在先,也就沒了大發(fā)雷霆的心思。手從劍柄上離開,聶星廬也冷冷抱拳道:“那我就靜候幾日,再與胡捕頭一較高下。”</p>

    趙無安溫言道:“一定。”</p>

    面色溫潤地目送聶星廬緩緩離去,直至他身影消失在街頭,趙無安才松了一口氣,皺起眉頭來。聶星廬身為世家子弟,年紀(jì)輕輕就能有二品修為,想必是既有天資,也十分勤勉。能夠為了陌生人隨口一句應(yīng)諾,就在街頭待上一整晚,如此意志堅忍的一個少年,實在讓人難以看透。</p>

    趙無安對謝家雙道:“過兩日天仙宗的宴會,我想去。你跟胡捕頭說一下。”</p>

    謝家雙連聲應(yīng)是。</p>

    囑咐完畢,趙無安就不再多言,踏著清晨微露出城,又向西湖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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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時三刻,旭日高升,金光從東面葡萄藤上穿過,映在床前一片,綠意盈盈。喬溪怔怔從羅漢床上爬起來,這是張睡得不太習(xí)慣但卻十分舒服的床,棉絮輕軟,身上的被子不知是用什么材質(zhì)做的,似乎刻意省去了繁復(fù)的雕飾,只余一方素白綢布。</p>

    她伸手捋了捋散亂的烏發(fā),環(huán)視著陌生的房間。其實也談不上十分陌生,已經(jīng)住了好幾日,自從鄭榕去世后,她便不敢再登上那座湖心小島。</p>

    她向來是這副膽怯的性子,小時候跟著養(yǎng)母在邊塞,養(yǎng)過一只毛色花白愛流哈喇子的大狗,后來被饑餓的流民搶去大鍋烹食,直至今日在街頭見到那些只喜歡跟在主人后頭跑的憨厚大狗,都會嚇得渾身發(fā)抖。養(yǎng)父卻以為她只是怕狗而已。</p>

    昨天喝了胡不喜的可疑藥湯,當(dāng)即便昏沉沉睡去,還是十分擔(dān)心的,不過醒來一看,身上衣物仍然完好,也就略微放下心來。喬溪本想下床走走,但是剛一撐起身子就覺得眼前發(fā)黑,四肢無力。</p>

    身體可真是虛弱啊。她嘆氣。</p>

    正當(dāng)喬溪傷神的時候,門被人推開了。外頭站著一個穿著奇怪的可愛少女,正向屋內(nèi)張望。喬溪認(rèn)識她,近來她時常在這間小院中打發(fā)時間,和兩浙總捕頭胡不喜似乎十分親熱。</p>

    想到胡不喜,喬溪又有些頭疼。該說是一見鐘情還是如何呢,胡不喜對她的照拂總讓喬溪覺得有些誤會。本來湖畔初見,對這個仗義相助的男子還頗有些好感,可那一副放蕩不羈的行事做派,喬溪向來最為討厭。</p>

    站在門口的代樓桑榆也是亮著好奇的眼睛看著她。喬溪被盯得發(fā)慌,只好尷尬地打破沉默:“迎請不至。”</p>

    代樓桑榆隨意得很,答道:“早安。”</p>

    而后喬溪就不知怎么回答了。大清早地就擅自推開他人房門,還好是個女子,若是男子,只怕喬溪現(xiàn)在已經(jīng)氣得昏了過去。</p>

    “胡不喜讓我熬藥給你。”代樓桑榆說。</p>

    喬溪撐著額頭,淡淡點頭。果然,這個男人其實并未對她多加上心,親自熬藥只怕也是心血來潮,這才不到一天,就已經(jīng)懶得親自煎藥了。</p>

    “但是有幾個漢文我看不懂。”代樓桑榆有些害羞地?fù)蠐项^,身上銀環(huán)響動,“你能教教我嗎。”</p>

    喬溪愣了下,然后輕輕點頭。代樓桑榆得到了首肯,于是大方地走進(jìn)屋子,來到喬溪床邊。喬溪剛想請她去椅子上就坐,代樓桑榆就已經(jīng)席地坐了下來,把手里頭的藥方遞到喬溪面前:“這里,這里,還有這里。”</p>

    她的手每指向一個地方,手腕上的銀鈴就當(dāng)啷作響,清脆悅耳。喬溪愣愣看著她,心中忽然有一絲暖意流動。</p>

    ——————————————</p>

    趙無安第三次來到鄭榕遇害的地點,卻沒想到胡不喜已經(jīng)帶著一大群衙役先到了。他呆呆地看著胡不喜指揮著人在竹林前的小屋旁進(jìn)進(jìn)出出,大動干戈。</p>

    “你在這里搬什么東西?”</p>

    “我來搬喬溪的家具呀。”胡不喜沖他咧嘴一笑,“府衙那沒人情味的屋子,她住著肯定不習(xí)慣,我?guī)退褨|西搬搬。”</p>

    眼看著兩個衙役亦步亦趨地抬著一個大水缸出來,胡不喜還喊了一聲:“手上加把勁兒,別砸壞了!”倒險些把他們給嚇得水缸脫手。</p>

    “沒事兒老大,空的,輕得很。”衙役抹了把汗。</p>

    趙無安默念了一句你開心就好,轉(zhuǎn)到屋子后頭,又來到了那片竹林。鄭榕遇害的血跡還歷歷在目,趙無安看著那天江新竹提燈而來的方向,眉頭微皺。</p>

    突然響在背后的胡不喜的聲音讓他嚇了一跳,“哦哦對了,那個咬舌自盡的,驗尸結(jié)果出來了,中了毒,肚子幾乎全給爛掉了,里頭有不少腐肉,要不要看看?”</p>

    趙無安無奈道:“你愿意看你就看吧。”</p>

    胡不喜干嘔了一聲:“老大不想看,我當(dāng)然更不想看了,為了查案嘛!”</p>

    趙無安忽然問道:“那腐肉,是她自己的?”</p>

    “那必須不是啊!”胡不喜道,“也不知道是什么蟲子的肉,反正惡心得不行,老仵作昨晚就跟我打招呼說回家做噩夢去了,今天不來。”</p>

    果然是胡不喜的部下,老大這沒節(jié)操的風(fēng)范學(xué)得入木三分。趙無安淡淡道:“知道了,你搬完家具就走吧。”</p>

    “老大你還在這里干什么?哦,難道是等那個叫安晴的小姑娘!我聽代樓講,她挺粘人的啊。嘿嘿,試過了沒,怎么樣?”</p>

    趙無安瞥他一眼,“我是個居士。貨真價實的。”</p>

    “我還童叟無欺的嘞。”胡不喜哈哈大笑。</p>

    趙無安環(huán)視了一圈這可疑的竹林,道:“我是在找昨天所說的,那缺失的一環(huán),本應(yīng)該在鄭榕尸體上的,施煥的信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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