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道:“以臣觀之,今日犯駕之賊,皆為精銳之軍,且有四百鐵騎隨行,戰力或凌駕于邊軍之上。即便正面交戰,我左右備身府諸部,只恐亦非其敵。”
那蕭后聽到這里時,臉色更顯森冷。不過此時李世民,卻又語氣一轉:“不過臣如有足夠兵力,可以在此堅守至少半日,以待洛陽援軍。”
“你能堅守半日?”
即便以蕭后的城府,在聞得此言之后,亦不禁眼現出一絲喜意:“此言果真?你要多少兵力?”
李世民不假思索的答道:“底線是千人以上,墨甲四百,在這基礎上越多越好,如有兩千人最佳!”
“兵力方面無需擔心——”
那湯化龍微振衣袍:“奴婢方才,就已命人傳告諸部,即時后退,回護車壘!前軍六衛,左軍三衛依然完好。集齊四百戰甲,不是難事。”
可李世民聞言,卻是大驚失色:“公公不可!”
湯化龍不禁一陣愣神,神色愕然的往李世民看了過去。而輦車周圍的諸人,亦是眼現不解之色。
※※※※
很快諸人,就已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就在他們北面的濃霧之中,忽然響起了大片的鐵騎奔騰之聲。
而僅僅幾十忽時間之后,他們就已望見了車壘之外,正疾奔涌來的人潮。
李世民立在壕溝邊緣,萬分無奈的看著眼前這一幕,隨后毫不猶豫的一揮手:“開始吧!”
車壘之內,瞬時近百發箭支騰空而起,在須臾間飛越了近百丈距離,之后恰好落于對面那些敗卒的腳下,使他們的腳步,頓時為之一窒。
之后繡衣郎將司馬連城那中氣十足的吼聲,也驀然響起:“皇后殿下有令,汝等禁軍士卒可依令繞行,不遵者誅!靠近車壘后,可先躍入壕溝躲藏,妄動者斬!有未經允可,膽敢擅入車壘者,立斬無赦!”
司馬連城的一身真元,固然遜色于湯元化。可這一句,依然聲震數里方圓之地。
不過那些敗兵的臉上,都顯出了遲疑之色,只有一些聰明人,開始往車壘的兩側奔跑。
李世民等了大約十呼時間,一直司馬連城連續吼了三次,才神色冷酷的下令:“放箭!”
當這第二波的箭雨也飛騰而去,頓時就有十數名沖在前面的敗兵,中箭倒地。
可其實他身后的那些箭手,還是對這些同袍留情了。上百支箭,才只射倒不到十五人。即便中箭,也極少被命中要害。其中著甲的甲師,更是一個也沒有。
讓李世民松了一口氣的是,這些敗兵里面,真正的蠢貨還是極少數。此時還趕直奔車壘的人,已經不多。
此時的他,也終于望見了敵人的蹤影。只見那濃霧之中,大約一百二十丈外,正有二百人的具裝騎士,驅策著部分禁軍士卒,往車壘所在的方向沖擊而至。
后者被鐵騎驅趕,雖已聽清楚了司馬連城的禁令,卻依舊蒼白著臉,往車壘方向奔騰而至。
不過這已足夠了,李世民的眸中,也現出了一絲酷寒冷意,同時張弓搭箭。可此時他身后,那些隱于第一層車墻之后的百二十尊墨甲,卻只有不到三十尊同時張弓。
這不是李世民打算保留實力,而是在這個距離,只有這三十位箭手,有著一定的命中把握。至于其余人等,修為不足,在這濃霧之中,連看清楚百丈之外的人影都很困難,更別說是分辨敵我,
隨著一陣弓弦崩響,那些已沖臨至百丈之外的具裝鐵騎,頓時就有近十騎,應聲而落。
而僅僅片刻之后,李世民就又第二次張弓搭箭。他不再追求齊射,三十尊戰甲,各自施為。而僅是李世民一人,在十忽之內,就已連射七箭。
他借助五輪神氣訣與周天玄靈元炁咒,新近修成不久的高明箭法,也在這刻展露無遺。赫然七箭七中,絕無虛發。
短短的時間內,就有三十名以上的具裝鐵騎連續栽倒。而此時這些騎士距離車壘,依舊還有六十丈之遙。
李世民的眼中,則是飽含哂意。對手將那些禁軍敗兵驅趕在前,固然有著人盾之效。甚至還可在接近之后,使之沖動車壘的陣腳。
可同樣的,受這些敗兵的腳步拖累。這些具裝鐵騎,在速度與沖擊力方面的優勢,也同樣無法發揮。
而到了這個距離之后,車墻之后的箭手已經增至百人之多。若對方還不知警醒,那么他有自信,在這些鐵騎靠近之前,將之射殺七成!
隨后他毫不意外的,發現對面那些騎士,都紛紛后撤,返身沖入到了濃霧。
李世民不禁抿了抿唇,略覺遺憾。他其實很期待對方下馬而行,以躲避,如果對方的統帥出此昏招,他就有把握將之全滅于此。
可很顯然,對面之敵并不愚蠢。
“好箭法!”
就在李世民第十箭射出,將一百四十丈外的一位具裝騎士射到在地。他的耳旁,也響起了一聲似如洪鐘般的贊嘆。
李世民側目回視,只見正有三尊將級戰甲,來到他的身側。其中之一,正是長孫無忌。其余兩人,也都敞開著面甲。
左邊一位面貌粗豪,須發如虬;而右邊的,也是差相仿佛,只是那大紅鼻頭,頗有特色。
“可是長孫大哥與公孫兄?”
長孫順德年約二十歲,比之長孫無忌大了不少,李世民稱呼其大哥,比之后者更名正言順。
而公孫武達則是差不多的年紀,反正都是比李世民年紀大。
“不敢!”
那公孫武達神色微肅,朝著李世民一禮:“都虞候喚我武達就可。”
他說話之時,特意掃了李世民腰側掛著的長劍一眼。長約六尺,懸掛在李世民的這尊墨甲上,稍顯累贅。
可其明黃色的劍鞘,卻不能不使人生出敬畏之心。
他之前再入營之時,就已經聽說了。眼前這位年紀十四的同袍,已經被皇后殿下,臨時拔擢為都虞候之職,統調此間一切兵馬御敵,并被賜于尚方劍,有便宜行事與四品以下,先斬后奏之權,
此時天子并不在此間,而這口所謂的‘尚方劍’,也是由內史侍郎蕭瑀暫借。
可這權柄,卻是實實在在,一旦他們這些人敢違命不遵,李世民有權直接斬下他們的人頭。
“敵情緊急,不說廢話!”
李世民眼見長孫順德也要行禮,忙一拂袖,止住了二人:“我想問二位,帶了多少人回來?”
“我麾下長壽宮左衛二百二十人,全員都在!”
長孫順德用不爽的語氣說著:“原本還可帶一些輜重回來,可我一聽繡衣衛的人傳令就知不妙。那些舉止鐵騎行蹤未明,窺伺在外,這個時候,只能結陣徐徐而退。什么速速退后,以護衛御駕,這豈非是找死嗎?所以當時就下令部屬,拋下了所有馬車,先跑再說。”
李世民明白這位當時的打算,這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只需跑的比別人快,就可安全脫身。
“我這里只有一百五十人!”
公孫武達的臉色,也很難看:“下官那邊的情形,與長孫虞候相差仿佛,一聽繡衣衛的軍令,就知不明。可我部列陣的位置在最前方,在撤離之時,還是被對面的具裝鐵騎,卷殺了一陣。好在剩余人等,甲具都在,兵刃未失。”
后面這兩句,又讓李世民想起一件讓他頭疼的事情。剛才雖有不少敗兵退了回來,可他們逃亡之時,大多都已將手中的兵器丟失。
所以李世民,隨后又問長孫無忌:“無忌哥,你那邊如何了?”
長孫無忌苦笑:“已經初步統計出來了,營壘內除去各人自攜之物,共有箭支四萬五千發,其中甲箭一萬三千。備用的長矛三百桿,刀盾二百具,墨甲三十件——”
李世民聞言,不禁牙疼:“只有這么點?宮中那么多馬車,難道就沒有攜帶一點軍器?”
公孫武達與長孫順德二人也面面相覷了一眼,都眼現異色。
他們倒不是感覺不妙,而是驚奇。說實話二人之前,對車壘之內的軍械,是不報指望的。可沒想到,事實大出他們的意料之外。尤其‘甲箭’一項,居然還有萬余支。
所謂的‘甲箭’,顧名思義,就是專供墨甲使用的箭只。相較于普通的箭,更長更大,更沉更重。
沒有這些箭,他們手中的弓,用處還不如燒火棍。
“宮中的車駕,怎可能攜帶軍器?”
長孫無忌搖著頭,又繼續說道:“如今車壘之內,共有崇文閣左右衛四百五十二人,長壽宮左衛二百二十人,臨波樓左衛一百五十二人,另有豹騎軍二百具裝鐵騎,繡衣衛九十七人,都攜帶有墨甲,以及充為儀仗的力士六十余人。總有兵員一千一百八十有奇,其中披甲者五百五十。”
說到這里,他語聲一頓,看了外側的壕溝。
“此外這塹壕里面,還有我禁軍同僚大約五百人,其中兩成有兵刃在手,身具墨甲者,則是一百三十人。”
這是讓李世民稍覺欣慰的消息,雖說后備的軍械不足,可至少兵丁的數量還是足夠的。尤其是墨甲一項,披甲率赫然高達近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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