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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華妝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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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葡萄的婚事就定下來了,因為葡萄年紀(jì)也不小了,又身為太子,婚事自然是要抓緊些,直接就定在了三個月后,酒兒的遲些,但也定在了年關(guān)之前,也算是定下這樁大事。

    宮里都開始積極的籌備起來,畢竟就這么個太子和公主,反倒是了了最悠閑,依舊時常纏著林錦婳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還總收到姜期景叫人送來的各類藥材,讓他高興的不得了,也就越發(fā)的喜歡姜期景了。

    宮里喜氣洋溢,宮外的墨雪也終于回來了,不過此番回來,她似乎有些憔悴,來見林錦婳時,雖然已經(jīng)打扮過,但仍舊掩飾不住她內(nèi)心的悲傷。

    “娘娘。”墨雪行禮,才笑道:“魏大人回京述職,已經(jīng)娶了新妻了,是奴婢沒有這個福分。”

    “魏崢娶了新妻?”林錦婳十分驚訝,魏崢那實心的人,都已經(jīng)等了十年,怎么可能會現(xiàn)在娶妻呢?

    墨雪眼眶微微有些泛紅,卻是笑笑;“聽說是位極好的姑娘,跟魏大人十分相配。奴婢愿意終老在皇宮中,伺候娘娘。”

    林錦婳看著她眼底涌動的悲傷,知道她這顆頑固不化的心定然是已經(jīng)動了的,只是為何放她出去,反而是這樣的結(jié)果?

    她覺得其中定有蹊蹺。

    聞言,只笑道:“既然你愿意留下伺候,那就留下,今日你回來也乏了,先去歇著吧,等過兩日再來伺候。”

    墨雪感激的看了眼林錦婳,這才行禮退下了。

    走時,臉上勉強(qiáng)的笑意才全部落了下來,換成隱忍的悲傷。

    林錦婳微微嘆了口氣,這么些年,所有人她都安置妥當(dāng)了,唯獨墨雪。她清冷高潔,卻將自己困守在一段無望的感情里,如今已經(jīng)耽誤了十幾年,難不成真的要耽誤了一輩子不成?

    “小玲。”她輕聲喚道。

    “娘娘有何吩咐?”小玲忙上前道。

    林錦婳想了想,還是道:“去準(zhǔn)備一下,今日我們也出趟宮。”

    “您是要回林家嗎?”小玲多問一句,林錦婳想了想,也點點頭:“先回林家。”若是魏崢是真的改變心意另娶他人,她自然也不好勉強(qiáng),借口回林家去,再讓哥哥邀請他入府來問一問,也不至于唐突了。

    這樣一想,她就安排人回林家了。

    酒兒和葡萄兩人都在乖乖的安排著自己的婚事,了了想著去找林定庵,便也跟著一道出宮了。

    林錦婳還是半年前才悄悄回過一次林家,如今回來,林府門口的大樹越發(fā)的郁郁蔥蔥了,守在門前的家丁正跟人在一側(cè)笑著說話,瞧見華麗的大馬車過來,二人立即繃直了身子上前去行了禮,笑著道:“奴才見過娘娘,娘娘來的突然,小的們這就去通傳老爺公子來迎接。”

    “不必了。”林錦婳淺笑,看著熟悉的人溫和的模樣,再看著陽光灑在門前亮堂堂的樣子,明眸輕漾。

    那小廝早就確定她不會發(fā)脾氣,這樣一說,自然也是笑著將她迎了下來,這會子王汝嫣才挺著大肚子急急忙忙的趕了出來迎接,隨之一起的,還有好久不見的林麓之。

    林麓之年紀(jì)不小了,頭發(fā)早已全白,但精神矍鑠,身子硬朗,看起來開心了很多。

    二人齊齊趕來,連忙就要行禮,好在一側(cè)小玲連忙上前扶住,才笑道:“皇后娘娘此番來沒有驚動老爺和少夫人,就是怕你們勞累了。”

    “爹爹,嫣兒,我們先回府去吧。”林錦婳笑著上前道。

    “是。”林麓之看著女兒,滿心滿意的開心,忙笑著側(cè)開身子讓到一側(cè),等她先走了,這才跟著她身邊一道往里去了。

    一邊走還一邊問著酒兒和葡萄的婚事。

    “太子自有主張,蔣大人家也是肅清干凈的人家,倒是沒什么,只是酒兒的那個姜王爺,可靠嗎?”林麓之問的小心些,畢竟當(dāng)初他對趙懷琰也不放心,但事實證明,他的確是人中龍鳳。

    林錦婳淺淺一笑,道:“這個姜王爺,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自小就來大齊宮里住過一段時候,后來年少時又來過,直到如今再來。他家中關(guān)系雖然復(fù)雜些,但他卻是難得的能人,待酒兒也是癡心一片,相信酒兒嫁過去,也不會受委屈。”

    “若是如此倒是最好,但我總覺得太遠(yuǎn)了,在北燕。”林麓之想起心愛的小孫女就要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他就心中不安,天高皇帝遠(yuǎn),她若是真的去了,就算有大齊在,可也不能方方面面的保護(hù)她照顧她了。

    王汝嫣在一側(cè)瞧著,淺笑道:“父親放心,酒兒是個聰明的,況且那小王爺我也見過,不但生的一表人才,而且品行極佳,酒兒過去,定不會遭受什么委屈的。而且現(xiàn)在北燕跟大齊還是求著同盟的關(guān)系,怎么敢對酒兒不敬?”

    林麓之知道理是這個理,可怎么也擋不住他就是擔(dān)心。

    幾人走到花廳坐下,林錦婳這才看著擔(dān)心不已的父親道:“爹爹若是不放心,不若干脆將你身邊的得力手下給兩個給酒兒,若是真有人欺負(fù)她,也能做幫手。”

    林麓之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自己的人怎么能跟皇宮大內(nèi)訓(xùn)練的人相比?而且酒兒雖然自小就有人在暗處遠(yuǎn)遠(yuǎn)跟著,但隨著她年紀(jì)逐漸大了,錦婳他們做父母的都不曾再安排人細(xì)細(xì)盯著,又何況自己?酒兒這孩子雖然心性單純,但卻是個聰明又喜歡自由的人,若是看著她,反倒叫她不痛快了去。

    他無奈嘆了口氣:“爹爹也是不放心。”

    “爹爹自然不會不放心,酒兒畢竟是您看著長大的親孫女,不過您也要相信她的目光。”林錦婳笑著道。爹爹總是這樣,這么多年累及的經(jīng)驗,讓他只喜歡憑著自己的感覺自己的感情做事,不過現(xiàn)在倒是好了,知道顧及她的感受。

    林麓之看著她溫柔望著自己,想起曾經(jīng)那些事,終是笑了起來:“好了,我這個老糊涂,也不跟你們說這些了,等那姜王來,我還是要見上一見的,雖然我不帶兵多年的,但他若是敢欺負(fù)酒兒,我定是要帶兵殺到北燕去的!”

    “好,等他下次來,女兒必叫他登門拜訪。”林錦婳淺淺笑起來,跟王汝嫣對視一眼,看到她眼底也都是笑意,才終于也松了口氣。

    了了不一會兒就拉著林定庵過來了,說要找林麓之學(xué)武,林麓之樂得高興,自然也高高興興帶著他們下去了。

    等他們一走,王汝嫣這才笑道:“這些年父親的變化真的很大。以前總是嚴(yán)肅到不茍言笑的人,如今倒是極喜歡笑了,也愿意陪著定庵折騰。”

    林錦婳淺笑看她:“多虧了你還肯接受他。”

    王汝嫣想起當(dāng)年的事,眼眸里縱有可惜,也十分的淺淡,很快就消失了。

    她垂眸摸著自己的肚子,淺淺笑道:“婳兒,你還記得嗎?你曾告訴過我,孩子一定還會再次回來的,我想,我的定庵,我的這個孩子,總有一個是當(dāng)初那個孩子。”

    林錦婳見她自己能這樣想,自然是最放心的,淺笑開:“你能想通就好。”

    “沒什么想不通的,人這一輩子,就只有這么些事,生老病死,總還有輪回,不過是遲些來這世上罷了。”她感慨著說完,才看向林錦婳:“有得必有失,以前總因為憂思過重而傷了身子,如今什么都想開一些,我發(fā)現(xiàn)也不錯,至少日子過得安心多了,不是嗎?”

    “嫣兒……”林錦婳看到她仿佛看破紅塵一般,才要勸她,便見她噗呲一聲笑出來:“我是逗你的,我現(xiàn)在什么也不想,也沒什么可想的,有錦澄在,有定庵和肚子里的孩子在,還有你們在,我沒什么不滿足了,何必再成天的想這想那的,還連累你們陪著受累。”

    林錦婳看她真是越發(fā)的通透了,倒也不再說什么了,正好林錦澄也回來了,帶回來了魏崢和魏崢的新婚夫人。

    說是新婚夫人,可看起來整個人都顯得十分的局促和緊張,模樣尋常,倒是一雙手十分的粗糙,可見是常年做活導(dǎo)致的。

    她來時,身穿著一條樸素的深綠色長裙,因為她皮膚偏黃,倒顯得有些老氣了,頭上的發(fā)簪倒是不少,可一看就知道她不擅長打扮,才來見到林錦婳時,雙手在身前不斷絞動著手里的帕子,可見其緊張。

    再看一側(cè)的魏崢,還是如初見時的那般坦坦蕩蕩,十年的時光讓他顯得更加沉穩(wěn)了些,這樣一個男人,拋卻十年的癡心,林錦婳本就覺得不大可能,尤其是身邊這位夫人,看起來對他雖有愛慕之心,但兩人不論是行走間還是眼神間,都是十分的客氣,甚至于禮貌。

    都說夫妻該相敬如賓,但真正的夫妻,眼神間那些愛慕,行走間那些小動作是藏不住的,可這兩個人一瞧,分明就是禮貌客氣的陌生人一般,怎么可能是夫妻?

    “魏大人近來可好?才回京就娶了新妻,想來最近一定很忙。”林錦婳淺笑道。

    “多謝娘娘掛記。”魏崢規(guī)矩行了禮,并未多說。

    林錦婳也不多問,只看了眼一側(cè)的林錦澄,林錦澄會意,笑道;“魏大人,你我書房說話吧,內(nèi)子會招待好魏夫人的。”

    魏崢略有一下的猶豫,而他身邊的魏夫人則是立即慌亂的看向了他,仿佛很是緊張一般。

    林錦澄見他不出聲,還詫異道:“魏大人,可是有什么難處?”

    魏崢只抬眼看了眼林錦婳,看著她眼底含著的笑意,知道她定時猜到了些什么,心底幽幽嘆了口氣,只跟魏夫人道:“你在這兒陪著皇后娘娘和少夫人說話,我跟林大人去書房。”

    “是。”魏夫人看起來十分緊張,但又不敢說什么,只能點頭應(yīng)下了。

    魏崢走時,仿佛欲言又止,但看了看林錦婳,話終究是沒說出來,還是轉(zhuǎn)身走了。

    等他一走,林錦婳這才道:“嫣兒,你身子不便,先回房休息,我跟魏夫人去花園走走。”

    王汝嫣知道她是私下有話要問,笑著應(yīng)下,才扶著小良的手下去了。

    等她走了,林錦婳這才起身笑道:“魏夫人,林家花園里今年又移栽了好些的鮮花來,說是宮里都不曾有的品種,我們?nèi)タ纯矗俊?br />
    魏夫人抬起杏眼看了看林錦婳,有些怯怯,卻還是應(yīng)下了。

    走時,林錦婳讓小玲拉下她身邊的侍女遠(yuǎn)遠(yuǎn)在后跟著,只留她們二人齊齊往前走,邊走,還邊聽她輕笑道:“夫人跟魏大人倒是郎才女貌。”

    “娘娘夸獎了。”她顯得十分羞澀,平凡的五官也因此而動人起來。

    林錦婳看著她的模樣,心中也是喜歡的,只是她想弄清楚,他們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淺笑道:“不知夫人家中是哪兒的?如今這時節(jié),該是有不同的鮮花盛開了吧。”

    說起家鄉(xiāng),這位魏夫人似乎大膽了些,露出溫和的笑意,笑道:“我家中是在北方一個小地方,哪里常年不曾開什么名貴的花,倒是山間野地里會開許多的小花,紫色的黃色的粉色的都有,一開就是漫山遍野,十分好看。”

    林錦婳看她眼底生出向往,笑道:“那樣的風(fēng)景本宮也極想去看看。”

    “真的嗎?皇后娘娘也想看看這樣的小花?”她顯得有些激動,林錦婳淺笑起來,道:“為何本宮就不會想?美景自然是人人都想看,花園里的花有花園里的高貴,山間的花自有山間的靈氣和清醒,各有各的美。”不然她也不會成日想要離開皇宮出去看看了。

    這話似乎取得了魏夫人的信任,她便是打開了話匣子跟林錦婳聊了起來。

    而且她沒什么心機(jī),林錦婳三言兩語,就問到了她的家鄉(xiāng)所在,但那里才開始鬧饑荒,這幾日懷琰一直在想著怎么處理,而且魏崢上任的地方距離那里更是隔了十萬八千里。

    想到這里,她帶著她坐在一處涼亭里,才認(rèn)真問她:“你能不能告訴本宮,你跟魏大人,是如何相識的?”

    “這……”魏夫人瞬間為難起來,眼底也生出些怯意。

    林錦婳知道她的擔(dān)心,淺笑起來,放心:“我不是要將你怎么樣,只是有些事,我想問問清楚,不留下誤會。若你與魏大人是真心結(jié)合為扶起,我自然不會棒打鴛鴦。”

    魏夫人聞言,將信將疑看著她,道:“可是娘娘,若我們不是呢?”

    “不是也無妨,我也不會強(qiáng)行分開你們,只是我想確定魏大人心里還有沒有那個人,畢竟那個人心中已經(jīng)有了他,若確實是一廂情愿,也自然沒有拆散你們的道理你說對嗎?”

    說到這里,魏夫人這才起了身跪在了林錦婳跟前道:“娘娘,民女實在不敢隱瞞,魏大人是為了救民女,才娶了民女的。民女是從家鄉(xiāng)逃難來的,誰知才上京城,就被京城的一個惡霸給看上了,要強(qiáng)搶回去做小妾,若不是魏大人剛巧路過,說已經(jīng)要娶我了,那惡霸,必然不會放過民女。”她哽咽說著,提起這件事似乎仍舊心有余悸。

    林錦婳眉心微擰:“京城如今還有這樣的惡霸?”

    她點點頭,又說了名號和外貌,林錦婳這才知道,原是一些京官家中的紈绔子弟。

    聽到這里,她才道:“你放心,這件事本宮會處理。”

    “娘娘,民女知道,魏大人心中一直有念念不忘的人,否則,也不會夜夜喝酒到天明,然后又強(qiáng)打起精神去上朝處理公事,他過得很辛苦。”她提起魏崢來,只有心疼。

    “是嗎?”林錦婳想起墨雪也是一副失意的模樣,終是無奈笑笑,將她扶起,才道:“你叫什么名字,可還想回到家鄉(xiāng)去?家中可還有親人嗎?”

    她看到林錦婳溫柔的模樣,又親自將她扶起,才忙道:“民女名叫小小,逃出來時,家中還有一母一兄,家中其實已經(jīng)定有婚事了,若不是逃難途中跟家人走散,也不會稀里糊涂的來了京城。”提起家人,她才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

    林錦婳看著她哭得悲慟的模樣,心中也是不忍,天災(zāi)人禍,無可避免,她能做的也微乎其微,畢竟懷琰已經(jīng)在盡心安排了。

    “你且先住在魏家,你若是想回鄉(xiāng)去找夫人,我會替你安排,若你想留在魏府,我也不會逼你什么。”林錦婳看著她哭得通紅的眼睛柔聲道。

    她含淚點點頭。

    林錦婳叫人扶她下去休息了,這才讓人去請了魏崢來。

    魏崢來時,心中還有些忐忑,畢竟跟墨雪的事,他知道一定有皇后娘娘從中撮合,可是他現(xiàn)在卻有了新妻、

    哎。

    他心底幽幽嘆了口氣,瞧見坐在涼亭內(nèi)喝茶的人,才道:“微臣見過娘娘……”

    “行了,見不見我也無妨,總該見見墨雪。你給了她希望,總不好在她也生出希望之時,說也不說一句,就掐斷了,她一個女兒家,該有多苦?”林錦婳幽幽道。

    魏崢先是一愣額,然后才詫異抬眼看著林錦婳道:“墨雪姑娘她……”

    林錦婳看他還不敢確定,這才又道:“怎么,不相信墨雪?她雖然曾經(jīng)深愛一個人,可那個人到底長埋地下,也從未給過她承諾。人心都是肉長的,何況是墨雪?本宮原以為你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沒想到金石開了,你倒好,娶了嬌妻就把她拋下了。讓她一個人傷心的回到宮里,差點大病一場。”

    “她傷心了,還差點大病?”魏崢激動起來,說不上是興奮還是擔(dān)心,都顧不得禮數(shù)了,忙問林錦婳。

    林錦婳看他著急的模樣,終是笑道:“難道本宮還能騙你不成?”說完,看他一臉復(fù)雜的樣子,才道:“罷了,反正你或許都不想聽到墨雪的名字了,我找戶好人家把她給嫁了算了。”

    “不是的,娘娘不是這樣的……”魏崢猶猶豫豫,終是把事情的始末說了出來。

    本來那日他回來,其實是想去見墨雪的,可是去見她的路上,忽然得到她的消息,說她暫時要回宮,就不想見了,因此他以為墨雪依舊是不喜歡他,他也就不想再打攪墨雪,路上剛好又遇上小小遭人欺凌,一時頭腦發(fā)熱,就說了小小是自己的妻子,還把她帶回了府,雖然他從未真心把小小當(dāng)過夫人,可話都放出去了,他也不見墨雪來找自己,以為她是真的半點也不在乎自己,就更加不曾說什么做什么了,以至于到了今天這樣的狀況。

    林錦婳聽完,心里也是唏噓,這真是巧合了,因為前幾日墨雪確實因為酒兒的事情急急回宮過,卻不想竟造成了這樣的誤會。

    她聽完,哭笑不得的看著魏崢笑道:“你們都得好好感謝我,若不是我,你們兩個就如此抱憾一輩子吧。”

    魏崢立即后退兩步,長長作揖,而后才恭謹(jǐn)?shù)溃骸岸嘀x皇后娘娘,若是皇后娘娘愿意,臣想再見見墨雪姑娘,將誤會都解釋清楚。”

    “那你家中的魏夫人怎么辦?”林錦婳問他。

    魏崢微微一怔,倒是尷尬起來,當(dāng)時他也沒想這么多,只覺得自己年紀(jì)也不小了,墨雪若是不肯嫁給自己,那么娶誰都是一眼了,反正是吃飯睡覺過日子。

    可是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明顯他就不想如此過一輩子了。

    林錦婳看他這窘態(tài),道:“放心吧,我已經(jīng)幫你問過小小了,她要是想回家鄉(xiāng)去,你便派人送她回家鄉(xiāng)去,若是她想留在魏府,你既娶了她,也不能趕她出府壞了她的名聲。”

    魏崢嚴(yán)肅的想了想,也的確是這樣,畢竟小小是無辜的,不能虧待了她。

    他看著林錦婳道:“娘娘,既如此,這件事微臣會先處理好家中的,再去見墨雪姑娘。”

    林錦婳看他算是開竅了,也松了口氣,道:“我會幫你一把,明日下午,你在湖畔小筑等著,能不能跟墨雪解釋清楚,留下她的人,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是,多謝娘娘……”他說完,又鄭重的道:“不論成不成,娘娘待臣與墨雪姑娘赤誠一片,微臣定不會忘恩!”

    “若是你真的能追回墨雪,我只盼著你們琴瑟和諧便好。”林錦婳笑笑,瞧見這事總算是過去了,心底的大石頭也終于是落下了。

    她晚上干脆就沒有回宮去,留在了林府吃完飯,又拉著王汝嫣說了許久的話,直到趙懷琰一臉幽怨的帶著酒兒和葡萄趕來,她才終于乖乖回落霞院去了。

    酒兒一來,就忘了即將要出嫁的事,跟林定庵幾個玩到一塊去了,大半夜的還要往外面去,這次卻不得不帶上了一個林麓之。

    林麓之今兒特地?fù)Q上了新做的錦衣,跟在三小只后面,嚴(yán)肅的臉上堆滿笑意,邊走邊跟酒兒道:“酒兒,那小姜王爺,你覺得如何?”

    “很好啊。”酒兒隨口答道。

    “是嗎?哪兒好?品行好嗎?家中有沒有三妻四妾,是不是見一個愛一個?會不會要常年出去帶兵打仗不著家,家中關(guān)系復(fù)雜嗎?”林麓之急急問道,酒兒被他問住了,半晌,才道:“外祖父,你是不是擔(dān)心他會欺負(fù)酒兒呀?”

    “自然是。”林麓之看著她單純的模樣,心里不舍極了,他這么單純可愛的小孫女,若是被人給欺負(fù)了,他想幫忙都幫不上,這可怎么辦?

    酒兒聞言,淺笑起來,終是道:“您放心,他家中尚無妻妾,品行也不錯,尊老愛幼的,也沒有見一個愛一個,以前會帶兵打仗,但現(xiàn)在是好似將兵權(quán)都交出去了,不曾出去,往后幾年他答應(yīng)與我出去走走看看,家中關(guān)系也不復(fù)雜,都是聽他的,我去了以后,他說都聽我的。”酒兒一個一個的慢慢回答他的問題,彎起眼睛笑起來像一只小狐貍。

    這下?lián)Q林麓之微微一怔,原來她什么都查清楚了?

    酒兒看他怔住,嘻嘻一笑:“這些事兒都是小事,很容易打聽出來的,外祖父,酒兒平常不與人為難,卻不代表酒兒笨呀,畢竟是您的外孫女,怎么可能笨呢是不是?”

    酒兒一番話,讓林麓之簡直是心花怒放,他笑看著自己的寶貝孫女,又是一陣感慨,才笑道:“你若是心中有數(shù)就好。”

    “放心吧,酒兒心里有數(shù)呢。”酒兒嘻嘻笑著,小景這個人也處處都沒瞞著自己,她相信自己的直覺,相信自己的心。

    林定庵還在一側(cè)笑道:“祖父,以后你給我娶個媳婦,肯定不要這樣的,一定要溫柔乖巧懂事可愛體貼溫順……”

    林麓之看了眼他,慈愛的笑著擰住他的耳朵:“你往后也乖一點,不然再被你爹罰,我可就不管你了。”

    “祖父!”林定庵撇嘴做生氣狀,了了在一側(cè)笑起來:“最好給你娶一個母老虎回去,天天慣著你。”兩人說著就打鬧起來,酒兒也跟著跑了上去,三個人玩得好不快活。

    林麓之就在后面看著,看著他們?nèi)诵Φ瞄_心,臉上也笑開了花。

    只是走過轉(zhuǎn)角時,他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削發(fā)為尼的女子正手持佛珠,跟著一個看起來年紀(jì)不小的師太正在一個小破巷子里,替那些生了病的乞丐們誦經(jīng)。

    他定定站在巷子口,看得清清楚楚,那個眼中無欲無求只有普度眾生慈愛的女子,就是她,阿妙。

    他想開口喚她,可話到了喉嚨里,卻沒發(fā)出來。

    她的左臉上,有一塊巨大的疤,讓她整張臉都?xì)Я耍瑓s不覺得可憎,反而眉目間的平和溫柔讓人覺得親近。

    他想要走過去,就見前面酒兒轉(zhuǎn)身朝他笑著喊:“外祖父,你還不來嗎?這兒有好吃的蒸糕呢!”

    林麓之看著孫女的臉,再轉(zhuǎn)頭看看巷子里的人,終是沒有踏出那一步,只微微俯身,將手里的銀子銀票全部放下,才深深看了她一眼,終是轉(zhuǎn)身去了。

    等他走了,那巷子里的師太才轉(zhuǎn)身看著身邊的她,輕聲道:“遇到了故人。”

    “師父……”

    “心魔可除了?”師太溫和問她。

    她轉(zhuǎn)過頭,眼眶早已紅透,眼淚慢慢落下,看著那巷子口的銀子和那不舍遠(yuǎn)去的蒼老背影,淺笑起來:“以前因為執(zhí)著而未除,如今見到了,已經(jīng)徹底除了。弟子甘愿隨師父回庵堂中,終生侍候我佛,再不踏出庵堂一步。”

    師太淺淺笑起,雙手合十念了聲偈語,才轉(zhuǎn)身朝巷子的另一頭去了,而她的面目也慢慢回歸平和,緩緩跟著師太離開了。

    此身一去,再無塵世煩惱,只有佛門清靜。

    夜里,酒兒玩得很開心,便是有林麓之在,雖然不能大口喝酒,小口也是可以的,還有烤肉和酥餅,看外祖父一樣樣嘗過后露出的高興表情,也是更加的高興。

    “外祖父,方才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酒兒坐在桌邊,瞧著似乎懷有心事的林麓之問道。

    林麓之一聽,淺淺一笑:“是故人,倒是不便再見了。”

    “為何?”

    “因為……”林麓之想起方才她一臉平靜的模樣,淺笑起來:“因為她過得很好。”

    酒兒雖不懂為何過得好就不用去看,但看外祖父臉上雖有點點的失落,但眼底卻是幸福的模樣,便也不再問了,只將他的酒杯悄悄換成了酒碗,倒?jié)M后才道:“外祖父,咱兩干一杯!”

    林麓之看著面前的酒碗,再看她的酒碗,寵溺的笑笑,卻也懷念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日子,見狀,端起酒碗跟她一碰,便一飲而盡。

    林定庵和了了酒量不行,倒是沒喝這么多了。

    祖孫幾個晚上喝到大半夜,還是林錦澄不放心出來找,才把喝得微醉的林麓之和喝得爛醉的林定庵給扛回去了,留下個半醉的酒兒和了了,也被趙懷琰給拎了回去,第二天一早,四個人就被關(guān)了禁閉,包括林麓之,四個人被罰一起在書房認(rèn)真抄書,抄不完就不許出門,樂得林麓之大手一揮,讓人搬了十套兵書來給三小只講解,直聽得幾人頭眼發(fā)暈。

    倒是林錦婳,沒關(guān)心這幾只的事,而是立即找了個借口,將墨雪給叫到湖邊小筑去了。

    她到時,湖邊只有一個宮女。

    宮女瞧見她來,立即笑道:“雪姑娘,娘娘說讓您稍等會兒,遲些她就來了,您可千萬別走開。”

    “娘娘到底是出了何事?”墨雪有些著急道。

    “娘娘沒說,只吩咐奴婢在這兒等著您,然后告訴您叫您多等等。”宮女淺笑著說完,便立即行禮退下了。

    等她一走,墨雪才轉(zhuǎn)頭朝四周看去,可是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她也只能就這樣等著。

    魏崢來時,遠(yuǎn)遠(yuǎn)瞧見她,一條玉色的掐腰長裙,外面是一條輕紗的外袍,腰間掛著一塊翡翠玉佩,身上便再無更多裝飾,整個人看起來素雅極了,就淡淡站在那兒,看起來有些不食人間煙火,可他知道,墨雪姑娘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她內(nèi)心如火,只要是身邊的人,她都全心全意。

    墨雪站了會兒,忽然發(fā)現(xiàn)身后有人,立即警惕轉(zhuǎn)過身去,便看到了站在長廊轉(zhuǎn)角的魏崢。

    只這一眼,她跟他都舍不得走了。

    墨雪的理智告訴她,他已經(jīng)有了新妻,所以她只將心里的感受全部藏起,淡漠道:“魏大人為何在此?”

    “墨雪姑娘……”

    “一會兒娘娘要來,若是魏大人無事,最好及早離開。”墨雪冷淡說道。

    魏崢看著她,她面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娘娘親口說的,她傷心了,他相信。

    但他也忐忑,忐忑自己這樣平凡的人,不能得她垂青。

    “若我說……我是特意來尋姑娘的呢?”他直直望著她,略帶著幾分小心,卻有控制不住的愛意道。

    墨雪能感覺到心口微微一顫,她轉(zhuǎn)過身去,冷漠道:“你我能有什么好說的?魏大人若是不走,那奴婢便先走了……”

    說完,她轉(zhuǎn)身便要離開,魏崢心中一急,跑上前就要去拉她,卻不想竟被她順手就順勢抓著他的胳膊把他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魏崢疼的睜不開眼睛,墨雪也嚇住了。

    她就是習(xí)慣了而已,只要背后有人忽然靠近,她就會這樣。

    她看著面容微白滿是痛苦的人,心中一急,忙道:“魏崢,你怎么樣?”

    “墨雪……”魏崢張張嘴,似乎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了一般。

    墨雪急得不行,她后悔起來,魏崢就是個讀書人,身子又不好,哪里經(jīng)得住自己這一摔呢?

    她忙俯身準(zhǔn)備先扶起他去看大夫,卻不想才靠近,他抬手就將她給緊緊抱住了:“墨雪,我身上不疼,我心里疼。”

    墨雪只覺得渾身都僵住:“你松手……”

    “你今日殺了我我就松手,我娶小小,完全是為了救她,我對她沒有任何男女之情,而且已經(jīng)說好了,我送她回老家去,墨雪,嫁給我好不好,若是你再不同意,我就再等十年,十年后你要再不同意,我就再等十年……”

    墨雪聽著他掏心窩子的話,終極是忍不住哽咽:“我有什么好,我這么大年紀(jì)了還嫁不出去,我心中有一個男人那么重要……”

    “我不介意,只要在你心里,我也能有他一半的重要就好。你好,你比誰都好,我只要你。”魏崢的手微微顫抖著,他似乎能慢慢感受到她的心了,她封閉多年不曾露出來給人看的心。

    這是不是說明,她愿意接受自己了?

    墨雪掙扎了一下還要起來,魏崢卻抱得更緊了,墨雪見狀,無奈道:“松開。”

    “墨雪,你還是不肯相信我嗎?這十年,我在你心里,真的一點位置也沒有嗎?”他緊張問道。

    “魏大人……”

    “沒關(guān)系,一點位置也沒有也沒關(guān)系,你全部留給他,只要你肯給我機(jī)會,我相信你會知道我的好的,我一定會好好待你,跟你好好地過一輩子。”魏崢的語氣里帶著濃濃的不安心,帶著祈求,聽得墨雪心中一陣陣的疼。

    在她早知道自己心還會為了另一個男人疼時,就知道自己已經(jīng)愛上了他。

    她見他還不肯松開,終是伸出手輕輕抱住了他:“真的要跟我過一輩子嗎?我活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要怎么過一輩子。”

    魏崢聽到這話,整個人都好似好沸騰起來,他覺得四肢百骸都充斥著高興,他恨不得起身抱著她跳起來,他緊緊擁住她,大膽道:“你放心,我也不知道怎么過一輩子,但我會很用心的,我會好好計劃,好好過我們的日子,永遠(yuǎn)不跟你發(fā)脾氣,永遠(yuǎn)永遠(yuǎn)那么愛你……”

    他一個三十好幾的男人,此刻興奮的像個十幾歲的孩子,說話都語無倫次起來。

    墨雪抬頭,看著他眼角居然還有眼淚,也忍著淚笑起來:“我就那么好?”

    “好,比誰都好。”

    “即便我心中有另一個人?”墨雪問他。

    魏崢定定看著她,認(rèn)真道:“我只知道,我會是你的夫君,跟你相濡以沫白頭到老的人,你心中的人是你的過去,不會參與到我們的將來,而且我愛你,這就夠了。“

    墨雪說不感動是假的,她聽無數(shù)人說過動聽的情話,卻沒有誰能像魏崢這個大傻子一般帶給自己這樣的感動。

    她笑看著魏崢,終是道:“你放心,我答應(yīng)你,便是已經(jīng)放下他。”

    “真的嗎?”

    “真的。”墨雪看他高興的樣子,抿唇淺笑,等坐起身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子居然都是一直在顫抖著的,因為高興,也因為那份遲來的幸福。

    她轉(zhuǎn)頭要扶魏崢起來,才發(fā)現(xiàn)他正尷尬的朝自己笑:“雪兒,我的腰……好似真的有點兒疼。”

    墨雪聞言,看他明明疼到要哭,卻還是跟自己說這些情話的樣子,眼淚瞬間落下,點住他的穴位,一把就將清瘦的他打橫抱起,道:“別急,我立即帶你去看大夫。”

    “這……”魏崢雖然很感動,也很幸福,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他看著身影瞬間高大到好似要保護(hù)自己的墨雪,也不管那么多了,只將頭偏到她懷里,安心做起小媳婦來。

    終于啊,他的姑娘,還是要成為他的夫人了,就連這般羞恥的事,似乎也不覺得難堪了。

    他開心的靠在她懷里,由著她就這樣抱去醫(yī)館了。什么英明神武的魏大人,不存在的,夫人最神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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