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氏雖是青丘族內(nèi)圣靈一脈,但自從涂山氏先祖嫁給人族先皇大禹之后,便成了妖族公認的叛徒,數(shù)千年來,青丘族都以其血肉祭祀妖帝,直到瑤瑤這里,進階天妖之后,才脫離了這個命運。
上次我還在青丘國時,青丘族上下,認定我是神使,尤其是大祭司,更是肯定了瑤瑤得到狐王真血,必定是狐王選定的繼承人。但青丘族長顯然不這么認為,她甚至對我神使的身份也有質(zhì)疑。
于是,在族長和大祭司的彼此質(zhì)疑之下,青丘族很快便分裂成了兩派。
一派支持大祭司,認定只有瑤瑤才能做青丘族長,甚至將來能成為狐王。而另一派,則是認定涂山血脈便代表著叛徒,瑤瑤地位越高,給青丘族甚至整個妖族帶來的危險就越大,還是按照傳統(tǒng),將瑤瑤獻祭給妖帝才最妥當。只有妖帝蘇醒,妖族才有真正的希望。
一邊是青丘族多年的族長,一邊是地位超凡的大祭司,各有不少族人支持,局面竟是僵持不下,整個青丘族也陷入了風雨飄搖的境地,連帶著,瑤瑤在青丘族內(nèi)的地位也微妙了起來。
聽完瑤瑤的話,我這才終于終于明白了先前青丘族長的作為,看來我們此次前來,無意中卻是卷入了一場紛爭。
瑤瑤雖說現(xiàn)在實力高絕,但終歸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險惡。恐怕她是斗不過那狐妖族長的。眼下形勢僵持,尚有挽回的余地,若是那青丘族長暗中使些手段,獲得族人支持,到時候怕是難以敵眾,說不得還會有性命危險。
我思索片刻,詢問瑤瑤怎么看待此事。她搖搖頭,說自己也不知道,只希望族長和祭祀能結(jié)束紛爭,達成一個共識。看得出來,她似乎并不知曉其中利害關(guān)系,此事多半還是那大祭司起著主導作用。
雖說我和瑤瑤相處的時間并不算長,但是我對她的性子十分了解。她心地善良淳樸,容易被人欺騙。遇到這種事情,心里想的也是盡快結(jié)束紛爭,但她不知道的是,牽涉到這種理念之爭中,通常情況下都是不死不休的,幾乎沒有中轉(zhuǎn)余地。這種情況下,唯一的方法便是先下手為強。
見她這般善良,我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示意她帶我去找那大祭司,想要了解下情況,順便提下妖丹的事情。
瑤瑤點點頭,帶著我們往回走,快要到狐王宮的時候,則是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一路上,一部分青丘族人見到我們紛紛行禮,對瑤瑤更是恭敬,還有些則是遠遠看到我們,便連忙躲開。結(jié)合瑤瑤先前所說,我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約莫十來分鐘,我們便到了大祭司的居處。這是一處看上去十分普通的院落,里面只有三間茅草屋。不過這茅草屋的四周都掛著好些色彩的布條,我們一路走來,經(jīng)過的院落也不少,可有這般裝飾的還是第一次見到。從瑤瑤口中得知,這樣的裝飾,是大祭司住處特有的,據(jù)說這些布條對青丘族有重要的意義。
聽她這么說,我也特意看了幾眼這些布條,只是并未看出其中有何不凡之處。反倒是一旁站著的祭祀惡靈,一直盯著那些布條,神情有些激動。我問他緣由,他頓了頓身子,開口回道,“此物上面,有些蠻荒氣息。”
我點點頭,他本是蠻荒之人,對這氣息的感知肯定十分敏感。或許是看到這些東西,讓他想起了舊事,雖說經(jīng)歷數(shù)千年,但一見到關(guān)于那時候的東西,難免心中會有所悸動。
此時那大祭司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到來,連忙打開門走了出來,朝我們躬身說道,“圣女,神使,里面請。”
我?guī)е幀幝氏冗M了屋,四下打量,只見屋內(nèi)正堂之上供奉著一幅畫像,畫像中人半人半獸模樣,與我之前見到的狐王雕像一模一樣。見此畫像,我心中有些疑問。這狐王應是受妖族萬眾供奉之人,怎能允許他人私自供奉。
那大祭司似乎看出了臉上的疑惑,連忙解釋道,“神使切勿怪罪,此乃我青丘一族的傳統(tǒng)。祭祀一脈必須將狐王畫像掛在神位之上,每日供奉,以求狐王庇佑。”
我點點頭,也沒多問,在一旁坐下。大祭司似乎是一個人居住,燒水沏茶都是親力親為。我回想起上次來青丘國的時候,正是他的兒子帶我們?nèi)ズ鯇m的。那人給我的印象不錯,于是便隨口詢問為何今日不見他的蹤影。
大祭司聽完我的話,輕嘆一聲,“那個逆子……不提也罷。”
本是隨口一問,不想?yún)s得到個意外答案,莫非他們父子間生了什么嫌隙不成?我有心想問,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是人家家事,以我的身份,卻是不便多問。
于是我也沒再提這件事,寒暄片刻之后,便直入正題,對大祭司詢問道,“方才在狐王宮時,我見青丘族長面色不愉,似是對我有些反感,不知是何原因,還望大祭司告知。”
我沒有告訴他自己已經(jīng)從瑤瑤口中得知了事情緣由,想看看這大祭司的說法。畢竟瑤瑤涉世未深,這件事雖說大祭司是站在她這邊的,但我也不能排除大祭司是不是借助她的身份,想達成其他目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直接參與進來,卻是著了他們的道,最終也會對瑤瑤不利。
大祭司聽我這么問,卻是很快點點頭,沉聲開口道,“此事說起來也算是我青丘國之丑事,說出來徒惹他人笑話。不過今日神使提起,我也不敢隱瞞。”
于是他又將情況講述了一邊,與瑤瑤所說的別無二致。我這才點點頭,暫時排除了他別有用心的可能性。
不過從他話里,我卻是聽到了之前沒有聽瑤瑤說過的一個訊息。青丘國族長一職,按照祖制,本是百年一換,但是祖制之中,還有一條規(guī)定,則是青丘族長至少得有陽神修為。
自上古之時,妖族忽然消失,數(shù)千年來,青丘族血脈延續(xù)艱難,天地靈氣也不足上古之時充裕,所以青丘族人修行速度越來越緩慢,近代數(shù)百年來,更是幾乎沒有新的陽神天師出現(xiàn)。所以族長之位在近幾代時,早就沒人再提百年一換的祖制。久而久之,甚至所有人都已經(jīng)忘記了這件事。
就連這黑衣大祭司,也都以為妖族式微,青丘一族實力只會越來越衰弱,直到瑤瑤的出現(xiàn),才讓他看到了希望。盡管瑤瑤是涂山氏,可她血脈天賦上佳,還獲得了狐王真血,修行速度比之一些上古天才也不遑多讓,甚至還得到了我這個神使的認可,所以,他堅定的認為,瑤瑤便是復興青丘族之人。
但另一方面,大祭司也深知狐妖族長的心思。如果青丘族長只是為了一己之私,以青丘族大祭司的身份,他完全有能力廢黜族長,但如今情況之下,他卻也不能不顧其他,強行壓制族人的疑慮,只能私下里將祖上的規(guī)矩散播出去,引起族人們的討論。
只是他還是低估了族人的擔憂,再加上青丘族長用了雷霆手段,將此事強壓下去,一時他也沒有辦法。
迫于無奈,大祭司只能以自己在族里的威望,站出來為瑤瑤作保,這才爭取到了半數(shù)族人的支持。但最終,雙方還是僵持不下,一時間難以分出勝負。
說完這些,他看了看我,忽然跪了下來,開口道,“我知神使與圣女交好,若能得到您的支持,青丘族人定然無人會在反對。還請神使助我青丘重歸輝煌。”
我聽完這話,并沒有立即應承下來,而是皺眉思索起來。
論遠**疏,我自然是要幫瑤瑤的,但這青丘大祭司張口閉口都是青丘族的榮耀與希望,瑤瑤是青丘族人沒錯,但如果真的要擔任青丘族長,絕不是一個身份那么簡單,接下來還要承擔許多事情,背負上很多壓力。所以這件事,我還是要先詢問瑤瑤的意見才是。
于是我轉(zhuǎn)頭詢問瑤瑤對此事的看法,結(jié)果她卻搖搖頭,表示自己并不想當什么族長,只是想像自己母親所說的,跟自己族人呆在一起而已。聽她話里的意思,顯然她是認可自己青丘族人身份的,而且也愿意聽從當初她母親的安排。除此之外,并沒有生出太多其他心思。
說實話,雖然我有一個妖帝夋的身份,但這東西太遙遠了,相比妖族的崛起,我更在意瑤瑤的想法。于是我便將瑤瑤的意思轉(zhuǎn)告給大祭司,讓他不要再為難瑤瑤。誰知大祭司聽完,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額頭狠狠的往地上磕去,一邊磕一邊哭喊道,“萬萬不能啊……只有圣女才能帶領(lǐng)我們青丘族再次崛起,狐王還在等著我們,我們斷不能就此**下去。”
見他這般模樣,我眉頭微皺。拋開其他,按年歲算,他也算是長輩,受他如此大禮,我心里也覺得別扭。正要將他扶起來時,一旁的瑤瑤搶了先。
她蹲在大祭司的身側(cè),想將他扶起來,眼淚簌簌的往下掉,邊哭邊說道,“祭祀爺爺,你別這樣,你快起來。”
那大祭司不為所動,嘴里說道,“若是圣女不答應此事,我便磕死在你面前。”
瑤瑤心地善良,何況這大祭司平日里對她照顧有加。她早就把大祭司當親人看待,哪里見得了他這般模樣。連忙點頭應承了下來。
聽完這話,那大祭司總算是止住了動作,跪在地上看著瑤瑤,一個勁兒的稱好。我站在旁邊不由得心中一聲輕嘆,瑤瑤一旦決定爭奪族長之位,接下來,青丘國恐怕會徹底陷入動蕩,這還是小事,最重要的是,瑤瑤自己,也將會背負上沉重的包袱,生活再也無法如先前一樣平靜。
瑤瑤答應之后,想要扶起大祭司,但他卻依然不動,而是目光轉(zhuǎn)向了我,詢問道,“圣女已經(jīng)答應,不知神使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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