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國向來死者為大，剖尸驗毒從來都沒有先例。
這讓趙鴻意十分為難，可眼見莫小棋如此堅定的模樣，他又生不出拒絕的心。
何況他心里清楚明白，張華之死與她毫無關(guān)系。
“仵作，敢問你做為仁壽縣仵作有多少年了？”莫小棋忽然輕笑，看著仵作遲疑的樣子，心里明白他恐怕是被人收買了。
“整十年。”仵作回答說。
“整十年，那仵作你告訴我，張斗可有中毒的跡象？”莫小棋逼視著張斗，對方渾身一個哆嗦。
“既然你說你和你弟弟張華是一起來店里吃的飯，那為什么你弟弟死了，你卻好端端活在我們面前？”莫小棋說這話也不無道理，眾人開始議論紛紛。
莫小棋和張斗跪在一處，眼尖的發(fā)現(xiàn)他的手指正在微微顫抖，這說明，他心虛。
“我……我向來身體就好，而且我昨天光顧著喝酒了，也沒怎么吃菜。”張斗這一番解釋，并不能讓眾人信服。
“好，權(quán)當你說的是真的。那你該多少吃肚子里些了吧？你可有任何身體上的不適？”莫小棋冷笑出聲。
可這話音剛落，張斗就忽然捂著肚子疼得在趴在地上抽搐。
莫小棋疑心他是裝模作樣，于是上前將他翻過來一瞧。
只見張斗面色發(fā)紺，嘴唇青紫，滿頭是汗，并不像裝出來的模樣。
“快去找醫(yī)生！不……快請大夫！”
莫小棋著急喊出聲，可張斗這時候身子發(fā)顫，伴隨著一陣屁響，惡臭味兒彌漫開來。
眾人一瞧，好家伙，張斗竟然拉稀了，連湯帶水從下身竄了出來。
衙役們紛紛掩鼻，做出一副想要嘔吐的模樣，只有莫小棋迅速鎮(zhèn)定下來。
“走開，走開，你們都走開。”張斗雖然肚子疼又拉了一地的黃湯，可精神卻還不錯，還能用手不住推搡莫小棋。
“張斗，你這是食物中毒你知不知道！快躺下別動，仵作，仵作！你那兒可有番瀉葉？”
莫小棋第一反應就是張斗食物中毒超過兩個小時，現(xiàn)在需要催瀉和補充體液。
可仵作只是個驗尸官，哪兒有什么番瀉葉？
“沒，沒有啊！”
“沒有？那生大黃呢？”莫小棋一臉鎮(zhèn)定，“算了，想必你也沒有。趙大人，幫我去藥鋪買些番瀉葉。”
“好，可衙役已經(jīng)去請大夫了！”
趙鴻意坐在堂上，臉色很不好看，他知道，如果張斗也出事，那莫小棋就是百口莫辯了。
一名衙役得到趙鴻意的命令出去買番瀉葉，如釋重負般跑了出去。
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心中幾乎已經(jīng)認定了張斗張華兩兄弟是因為吃了“客來香”的東西才出事。
“趙大人，衙門里可有鹽？替我泡一杯鹽水。”莫小棋皺了皺鼻子，“另外，麻煩大人拿個馬桶。”
“好。”趙鴻意點頭，“暫時退堂，救人要緊。”
如果再讓百姓繼續(xù)看熱鬧，到時候輿論一邊倒，恐怕莫小棋就真的保不住了。
縣衙外看熱鬧的百姓一聽要停審，自然不肯答應。
“不行，我們要惡毒女人伏法，我們要一個說法，我們可也都吃了客來香的東西。”
“關(guān)門！”趙鴻意一聲令下，縣衙大門被關(guān)上。
圍觀的百姓卻并沒有離開，而是受在縣衙外等候具體消息。
莫小棋已經(jīng)拿到鹽水，這時候正在強灌張斗。
“你如果不想死，就老實一點喝下去，你被下了毒，還傻乎乎替他賣命，真可笑。”
莫小棋低聲說著，張斗果然老老實實張嘴開始喝鹽水。
這時候大夫和去買番瀉葉的衙役同時回來了。
早就準備好熱水的莫小棋將番瀉葉泡成了茶，正準備繼續(xù)灌張斗的時候，大夫已經(jīng)檢查完畢。
“這是中毒之兆，應該先解毒。哎哎，你端的什么東西？可不要隨便坑害病人。”大夫攔下莫小棋，絮絮叨叨說著話。
“大夫，這是番瀉葉，他現(xiàn)在應該做的是先把肚子里的東西都拉出來，雖然他已經(jīng)在拉肚子，可仍然需要催瀉，而且他的毒來自于食物。”
“看樣子已經(jīng)消化了，催吐來不及了。”莫小棋堅持要喂番瀉葉水。
大夫阻攔無果，張斗被灌了番瀉葉泡的茶水，肚子里咕嚕嚕不停作響。
“桶，桶。”張斗伸著手，看著放在角落里的木馬桶，趙鴻意使了個眼色，衙役立刻攙扶著張斗去角落里排泄。
而拉得渾身哆嗦的張斗，也顧不得堂上還有個女人，直接就脫了褻褲開始拉稀。
一時間堂內(nèi)都是他排泄的聲音，趙鴻意掩著鼻子，揮手讓眾人先行退下，只留大夫和一名衙役看守張斗和張華的尸首。
“小棋，這回安家是下了重手了。”趙鴻意和莫小棋并排走向后衙。
“嗯，如果被落實張家兩兄弟食物中毒和我有關(guān)，那鴻意你也脫不了關(guān)系。那店，可也有你的投資。”莫小棋苦笑一聲，臉上卻沒有半分擔心的模樣。
“你不害怕嗎？”趙鴻意一臉擔憂。
“不怕，因為我知道我是無辜的，‘客來香’也是無辜的。”莫小棋昂起臉，沖他微笑。
“我明白。”趙鴻意點頭，他怎么會不知道她是無辜的呢？
“白掌柜，這事情你怎么看？”他轉(zhuǎn)臉問白喜。
白喜唉聲嘆氣，連連搖頭，他覺得這回是躲不過了。
“對了。鴻意，我們現(xiàn)在能不能去趟張斗張華兩兄弟的家里？”莫小棋眼珠子一轉(zhuǎn)，她覺得或許張氏兄弟家里會有證據(jù)。
“嗯，也好。”趙鴻意當即答應。
“不過去之前，我想去看看張華的尸體。”莫小棋前世看了不少偵察破案的紀錄片，對于尸體也有一定了解。
堂內(nèi)，張斗還在一瀉千里，而尸體還在原地。
“仵作，你拿起他手讓我看看。”
莫小棋指揮著仵作，仵作在得到趙鴻意默許后依命行事。
死者顏面腫脹發(fā)紺，眼結(jié)合膜下出血，下身有明顯的騷臭，顯然是尿過了。
這和紀錄片里窒息死亡的特征一致。
當即，莫小棋做出結(jié)論，死者是窒息而亡，而絕非中毒。
再看口腔，里面還尚有奇怪的味道，果真和仵作說的一樣，口腔能找到毒藥。
“仵作，你說得對，果然有毒。”莫小棋也不聲張，在肯定了仵作的判斷后胸有成竹和趙鴻意一起去往張斗張華兩兄弟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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