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過去的瑣事,慢慢悠悠聊著,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御花園的邊上。
這里已經(jīng)全部被大雪蓋住,連宮燈都遮的朦朧迷茫,一點光也散不出來,只把燈柱旁邊的一點地方照出一塊。
平兒先露出了笑臉:“娘娘,你看這里沒人吧。”
莊思顏也朝她笑了一下,指著地下被新雪蓋了一層的凹陷說:“這里有腳印呢,說不定早有人進去了。”
她說著話,就順著腳印也要往里面走,卻被平兒一把拉住:“娘娘,是奴婢輸了,回去就把銀子給您。可是這大晚上的,咱不往里面去了吧,我看著,看著有點怕。”
莊思顏左右看了一圈,很淡然地說:“怕什么,這是在宮里,還有人不要命的挑事不成。”
話說的平淡,但她的聲音卻提高的兩個音階,若是里面真的有人,又離的不太遠的話,應(yīng)該是能聽見的。
平兒是真的怕,畢竟跟著出來的就她一個,萬一有個什么事,那自己說都說不清。
再說,宮里一向也不是太平之地,每人守在自己的宮門里面,禍還從天上過來,沒準就砸了一頭。
她神思憂慮的時候,莊思顏早就往里面走去了。
御花園跟別的地方不同,大雪的時候,宮人們一般不清理這里,專留一塊給人欣賞雪后景物。
雖然進去的主道上,會掃一條窄窄的路出來,但是這會兒雪一直在飄,早就把那小路又蓋住了。
莊思顏她們就沿著鋪薄雪的小路往里面走,經(jīng)過每盞宮燈的時候,她都會停下來仔細查看,好像真的是為了贏平兒那一兩銀子,不放過任何珠絲馬跡。
平兒是越往里走越怕,多次跟莊思顏提出回去。
可是她說的話沒用,一開始莊思顏還回她,安慰她,后來干脆就不應(yīng)了,隨她去說,自己只管往前走。
御花園深處,靜的可怕,只有她們腳踩在雪上的“咯吱”聲,每一聲就好像踩到心上似的,聽的平兒一抽抽的,恨不得抱住莊思顏的胳膊。
可是她家的主子,卻一點也不害怕,走著走著,還嫌披風(fēng)礙事,竟然解下來給她拿著說:“你要是實在害怕,就先回去,我在這兒看看就走,我銀子你知道在那兒,去拿五兩就是了。”
平兒:“……”
這是什么事,難道她跟著來,就是為了主子的銀子不成?
這么一想,就重新把自己的恐懼壓下去,跟著莊思顏往前。
這里確實有人來過,至于是誰莊思顏還不知道,不過能在這大雪天里,往這邊鉆,定然也是有些膽的。
她們進來之后,說話一直都沒忌諱,如果里面人是友非敵,出來打聲招呼也是可能。
當(dāng)然也可能是自己走了,畢竟那腳印都被雪蓋住了。
但是又轉(zhuǎn)過幾條小道后,莊思顏就發(fā)現(xiàn)留在雪地里的腳印一下子清晰起來,而且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她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亭子,那里有一塊地方無雪,像是剛剛坐過。
帶著平兒追了一路,到底也沒看到是誰。
那人似乎是聽到人來,就往外面走,出了御花園,繞進宮墻之內(nèi),有些地方是不會留腳印的,所以她們追丟了。
到了這個時候平兒才覺的事有蹊蹺。
她小心地問莊思顏:“娘娘,這人是壞人嗎?”
莊思顏不顧形象和夜深地“哈哈”笑了起來:“不是,可能是跟我們一樣無聊,吃了飯出來消食的。”
“哦”她應(yīng)了一聲,還是不放心又問道:“看那腳印,好像只有一個人,她連宮人都不帶的嗎?”
莊思顏挑了一下眉:“很奇怪嗎?我有時候也不帶你們出來,自個兒出去玩是很自在的。”
當(dāng)然莊思顏沒告訴她,那個腳印太大了,根本不像女人。
也就是說,不會是這宮里的娘娘或者宮女。
沒見到人,莊思顏回宮后,自覺拿了五兩銀子給平兒,弄的她很不好意思,拼命推辭也沒推掉。
打了熱水,給莊思顏洗了手臉,連腳也一塊洗了,又喝了一盅熱茶,已經(jīng)把身上的寒氣去盡,她換了衣服躺回床上。
平兒這才出去收拾自己,換了蘭欣過來守夜。
莊思顏躺在帳子里面,一動不動,好像已經(jīng)睡著了。
實則如果有人把帳子掀開,就能看到她正瞪大了眼睛看著帳頂,聚精會神地想事情。
凌天成傍晚時去過一趟百竹院,跟莊思顏坐了一會兒,看她實在懶懶的,連自己也不想應(yīng)付,就又回去了。
這會兒人在燈下坐,心卻已經(jīng)飛出去老遠,穿過高高的宮墻,從一扇扇紅門邊走過,最后穿過其中一扇,進到了那個被大雪壓彎身體的竹林邊上。
凌天成還在那兒看到了他的顏兒,她穿著薄棉衣,不怕冷地在雪地里跑著,不時會團一個雪球扔過來。
“嗨,說正事呢,這是又走什么神?”溫青對于哥哥這種時不時發(fā)愣的樣子,很是不滿。
“我跟你說,幸好我跑的夠快,不然一定得被她逮著。”他接著又說一句,然后問凌天成:“她不用侍寢的嗎,整天閑著沒事在宮里到處逛是什么毛病?”
凌天成把目光收回來,眼睛一瞇反問他:“你沒事在這兒逛什么,有目的?”
溫青:“……”
這應(yīng)該不是親哥,那個在雪地里把他追的倉皇而逃的女人,才跟這個人是親一家。
凌天成又問:“她為什么要追你?”
溫青一時腦抽:“誰知道,可能是覺得我?guī)洝?br />
話沒說完,就看到凌天成轉(zhuǎn)到他身上的目光瞬間凌厲,里面莫名長出兩把小劍,一邊一把地扎到他的心窩上。
他生硬地把話題轉(zhuǎn)了:“可能是覺得我?guī)洸贿^你,所以在心里找優(yōu)越感的吧?那什么,她沒看到我,就是看到雪地里有腳印,所以才跟著過去的。”
凌天成不信他那一套:“不可能,她沒事追著一個腳印看什么,再說了,你為什么要刻意給她留腳印?”
溫青:“……”
他覺得自己有點解釋不清了。
當(dāng)然他確實有些小心思,不然也不會閑著沒事繞到百竹園去,溫青就是想看看那個在外面張牙舞爪的女人,回到宮里怎么把自己裝成一個嫻良淑德一婉妃。
沒想到他這一露頭就被莊思顏瞄到了。
溫青確認她沒認出自己,所以這會兒倒沒那么擔(dān)心,不過凌天成的問題也是夠煩人的。
他不想回答,站起來說:“沒什么事,我先回了。”
凌天成沒打算放他走:“有事,你坐下。”
“哦”重新落坐的溫青,拿眼去瞧自己的這位哥哥。
撇開他發(fā)癡時,盯著燭火發(fā)愣的樣子,此時正經(jīng)八百地處理起正事來,看著還是很有那么回事的,至少比自己看上去要靠譜的多。
他快速把自己手里的兩本折子看完,其中一個遞給溫青說:“這個你看看。”
是榮吉的,向凌天成申請拔款,說是戶部要新修一個銀庫。
溫青一臉壞笑,揚著手里的折子問:“國庫的錢都多的裝不下了呀,還要再修一個銀庫出來,榮大人想干什么?”
凌天成沒被他的笑感染,一臉寒霜:“未必就要修什么,你們前段時間去找他,他這是故意找事。”
“我知道他是故意找事,可他是不是太大膽了點,哥哥?你是皇上,還不能找他問點事了?派個大臣,到他那里問兩句話,回頭就要給你吃一杠子,是不是太過了點?沒一點為人臣子的本份。”
為人臣子的本份,還是得以君王言行為準則才行的。
榮吉這兩年膨脹了,覺得凌天成手里的沒人,尤其是莊昌遠和駱同時倒了以后,朝中能數(shù)得上的大臣,扳著手指頭都算得過來,還指不準是不是跟他站在同一邊。
所以他捏準了凌天成不敢動他,所以受點委屈,就要想辦法討回來。
不過凌天成叫溫青來,也不是為了罵榮吉一頓,而是指著這事,跟他說另外的話。
“賈佑善的事你查的怎么樣?”
溫青抬眼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把身子往前傾了一些問:“我有點想知道,你查他到底是為公,還是為私?”
凌天成毫不客氣:“你想知道的太多,小命不長。”
溫長:“……”
要這么暴力嗎?
不過琢磨了一下,還是老實說:“至少現(xiàn)在沒什么馬腳露出來,看著也還算是一個清天大老爺,就是膽小的很,不太敢惹事。
上回婉妃從他那里借入宮令牌的事,你知道吧?回去哆嗦了兩天,我聽說還差點嚇出病來。”
凌天成聽了這話,臉色總算好了一點:“私借令牌本來就是大罪,朕 沒罰他,已經(jīng)是法外開恩了。”
溫青瞠目結(jié)舌:“可那是你家婉妃逼著人家要借的,我聽說當(dāng)時賈佑善死活不肯的,婉妃還把賈明淵都折騰出來了,你知道之前賈明淵去賑災(zāi)的時候,她出面幫過他,那小子也算是感恩圖報吧。”
這一通話說出來,也不知道溫青是故意還是無意,反正凌天成好不容易好一點的臉色,立刻就又結(jié)上冰。
“看來還是處理的輕了,就應(yīng)該把這老東西關(guān)起來一段時間。有恩就要把令牌借人,他還真是不怕死。”
溫青沒來由地咽了咽口水,提醒自己的哥哥:“他現(xiàn)在可不能死啊,你這不是還打算用他嗎?現(xiàn)在戶部就是他和榮吉還能杠上一點,你要把他拉下來,那榮吉立馬就能雞犬升天,到時候咱們再想把他拉下來都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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