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了七年，就是想要親手送張珊珊入監獄，可是現在他才知道，他簡直是癡人說夢。

    入監獄？怕是關不了多久就會被放出吧，像張珊珊這種人放出，他和蘇蘇，他們蘇家將會面臨更大的災難。

    除非，她死。

    這種念頭在蘇天音的腦中一閃而過，卻又被蘇天音牢牢抓住。

    “天音，不要干傻事。”韓霖累了，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所以她才把真相告訴自己的孫子。

    人死之前，總有一個預感，自己的生命將走向盡頭。

    她知道這個真相太過于殘忍，她不該讓天音背負。

    但是這種生死仇恨，她怎么能不告訴天音，況且天音當年入律師界的原因，她知道，是因為張珊珊。

    她不想在天音針對張珊珊，甚至親手把張珊珊送入監獄后，卻看到張珊珊完好無損的回來，讓張珊珊報復他和箐兒。

    與其這樣，她還不如將一切全部告訴他，讓他自己判斷。

    但是，唯有一點，她不放心。

    這種生死仇恨，該怎么讓天音放下執念。

    “天音，我死之后，箐兒就只有你和樊曉琳了。”韓霖閉上眼睛，不敢看蘇天音的神情，又或者是逃避什么，說出這話的語氣都緩慢了許多。

    那張滿臉皺紋的臉上，早已布滿了淚痕。

    “所以，你不能干傻事。縱然再恨，也要通過正常途徑讓張家和白家得到應有的懲罰。如果沒有那個能力，那就放下一切。”

    “將真相全部吞進肚子里，等到張珊珊和孫芳死去，也不要告訴箐兒真相。”

    “真相，太殘酷了”

    真相被埋藏，能夠有一天被挖掘出，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只想讓自己的孫子孫女好好的。所以這幾年天音一直纏著她，讓她告訴他當年的真相，她都沒有說。

    直到今日，天音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她才知道，天音知道的太多了。與其這樣，不如全部告知，也好讓天音有個防備。

    至少不能反擊，也得有活命的本事。

    在權錢的世界，生存才是王道。

    至于真相和正義，她從來不奢侈。

    七十年，她活了七十多年，雙眼看到的只有骯臟。

    唯獨親情和愛情，讓她看到了這世界僅剩的純粹。

    “奶奶”

    韓霖想要睜開眼睛，看向自己的孫子，卻發現自己身體無法動彈，就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天音啊。”韓霖費力的張開嘴，卻只能說出輕飄飄的兩個字。那雙渾濁的雙眼終究是睜開來，她終究還是看到了天音那張滿是驚恐的臉。

    心疼在她的心中蔓延開來。是她這個當奶奶的沒有用，無法保護她們。

    她甚至還要將所有的痛苦讓蘇天音一個人背負。

    她保護不了自己的兒子，選擇傷害自己的兒媳婦，甚至還讓天音一個人承受所有真相帶來的殘酷。

    對不起。

    韓霖動了動嘴唇，想要對天音說一句對不起，而這一句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似乎再也沒有支撐眼皮睜眼的力量，韓霖的雙眼緩緩合上。

    在閉上雙眼的那一瞬間，她看到的是無盡的白天。

    她笑了，笑得格外的燦爛，雖然身有七十，笑容卻如同十八歲的少女那般的燦爛，純粹。

    白天總比黑夜長，這或許就是世界的真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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