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開始救亡
顧陵歌雖然不甚愛惜自己的身體,但是也知道是時候回去了。楚昭南和云霜應該是在擔心了。云霜是比她還要更理解自己的人啊,自己剛剛經過的狀態她絕對是知道的,所以現在還不回去的話會很難解釋。
其實顧陵歌想多了,她現在的狀況根本就不用解釋,只要看一眼就能夠全部明白的。她幾乎能夠想象得到云霜的眉頭該皺成什么樣,楚昭南應該什么都不會說,只是叫大夫替她治傷,然后冷著臉站在她身邊不管發生什么事就是不讓開。
是開始想她們了啊。顧陵歌就算是不想承認,但也還是心里有了反應。琉璃莊的各位不在這里,但是楚昭南和穆壹和云霜都在啊,他們已經差不多算是半個家了啊。
腦子里想了一會,她才發現自己好像感覺不到腰部往下的部分。她腦袋一偏,然后很是艱難的拿過自己被麻繩勒得血痕深深的手,皺著眉頭開始往下探。
腰部以下的所有部分都是涼涼的,衣服已經被撕裂,腰上的血早就開始凝固,她只能摸到大腿上的腫起,但是腿卻感覺不到手的觸摸。或許她真的出問題了。
而與此同時,闊遠站在主廳里,看著面前站著的黑藍色斜領直襟的男子,帶上斗篷之后他周身的氣質倒是和之前向顧陵歌約見的人有幾分相似,但終歸是更柔美了些。
“你是何人?夜闖我王府有什么事?”闊遠一身簡單里衣,優哉游哉的看著面前這個人。不出意外他是認識的,但他就是一瞬間的心血來潮。反正夜晚漫漫也無事,還不如好好的找找樂子。
顧陵歌他是不打算管了。如果一個夜晚就凍死了的話,只能說楚昭南找的人都太弱了而已。這個世界弱肉強食,不巧,他也是。不是強者一般情況下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而殺死一個弱者對他來說根本提都不值一提,甚至是值得開心的事情,至少這個世界上少了一個礙眼又礙事的人。
“王爺是貴人多忘事還是在拿在下逗笑?”來人也不惱,輕輕拿了斗笠,也不問闊遠的同意,大大咧咧的在桌邊坐下來。看著面前堆著的水果,也沒有說話,直接拿了就吃。闊遠連看他一眼都不曾,只是看著外面黑黑的天幕。有隱隱的狼嚎聲音傳過來,兩個人都是淡淡的對視,笑一眼。
“本王想著哥哥這么多年都沒回來,怕也是不認得本王了才是。”闊遠的聲音一樣的開朗,但是面上的顏色不怎么好看了。面前這個人當然不是他的哥哥,他唯一承認的哥哥也不過就是韃靼皇室的那些個而已。
這個是他曾經在江湖上結拜的哥哥,有個響當當的名號——南疆遠行客。當年闊遠就是沖著他的名氣去的。基本上在江湖上混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實際上他只是個游走在邊境上的商人而已,不過恰好會點拳腳功夫。
“那倒不會。王爺當年一發狠,可是斷了在下好一段時間的財路呢。”說到這個,南疆遠行客臉上倒是多了一絲調侃。當年兩人因為點無關痛癢的事情鬧僵,當時的闊遠還是個毛頭小子愛記仇,回了韃靼就通過邊境管理條例,直接禁止了所有以南疆遠行客名義進行的全部貿易。當時南疆遠行客雖然沒說什么,但后來也是著實的又在南疆貿易上掐了回來。
南疆遠行客在邊境貿易上基本上無人不知,雖然說有些時候是涉及了國家間的壟斷行業發展,但是他為整個邊疆制定了較為詳細的商業發展計劃和相關的管理制度,一時之間倒也沒人反對,施行得也還說得過去。各個君主們也就沒說什么其他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是給個面子了。
“兄長過來是有什么要事相告還是只是敘舊?”闊遠在這個時候是絕對不相信南疆遠行客只是來閑著說說家常。無事不登三寶殿,中間必定有牽連。“這要是想念了,咱們大可以放到明兒來好好敘舊,夜深露重的還是早些歇息的好。”闊遠想一句話堵死,但是南疆遠行客顯然不是個好悟力的。
“在下雖甚是思念王爺,但是今兒個前來是為了什么王爺該是知道的。”南疆遠行客摸摸斗篷上的紗,垂下去的腦袋角度偏起,臉上的笑意莫名讓人覺得陰森。就是分別了好幾年之后的現在,闊遠還是熟悉的,只要這個人露出這個表情,多半就是認真的了。
但是闊遠也成長了。南疆遠行客是很好的人生導師這點闊遠還是承認的。可能是出身南疆的緣故,南疆遠行客經常搗鼓些雜七雜八的毒藥和瓶瓶罐罐,也拿了不少的動物做試驗品。
最開始的時候闊遠就連進南疆遠行客的房間都是不愿意的,里面隨時都是一股子血腥味,運氣好還會看到一堆尸體,后來雖說有所收斂,但完全是因為他轉變了方向開始弄蠱蟲。房間里的氣味沒有變,但是有的東西從尸體變成了各種各樣或干癟或圓滾的蠱蟲。最嚴重的時候,南疆遠行客走一腳就會踩爆一只蟲子,綠色的漿汁四濺,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惡心。
每一次闊遠覺得受不了告訴南疆遠行客,他就會要求他們倆打一架,要是闊遠贏了就再也不搞這些個雜七雜八,但是闊遠一直都沒有贏過,所以只能盡量減少進南疆遠行客房間的次數。
“兄長說笑了,本王和你已經是這么久沒見了。這人都是會變的,現如今兄長在想什么,本王又是如何知道。”闊遠的話多多少少有抱怨的成分。畢竟當年南疆遠行客是第一個帶著他走進江湖的人。
南疆遠行客笑笑,臉上是穿過世俗的沉淀。闊遠離了他是有進步,但是終歸還是太年輕了,但是他一點也不認為闊遠說的是實話。時間能夠改變得最多的,也就是說話的事故了,“王爺真的要跟在下生疏至此么?在下可不記得王爺的記性退步成了這樣。”
南疆遠行客眼睛里的笑意讓闊遠很不舒服。隔了這么多年的現在,南疆遠行客從來沒有告訴過他關于他的真實名字,他知道的只是他的名號,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這也是當時闊遠覺得不公平的原因之一。他自己在他面前,和他在自己面前都是一張白紙,內涵不一樣但是完整表現得出來。
“王爺后院那個女人,怕是留不得了。”南疆遠行客沒有察覺到闊遠的表情變化,聽他頓了好久實在是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他只能皺著眉自己問出來。
他很熟悉闊遠的性子,于是慢慢悠悠的補充:“這女人比你想得來歷還要不明朗得多,為了王爺的安全考慮,還是從哪來的給送回哪里去比較好。”他的話沒有挑明白是因為,闊遠不是笨蛋。他不能說就是他自己都查不到這個女人的底細,他的臉面還是要的。
南疆遠行客注意到顧陵歌的時候是在北城,當時顧陵歌還是那個在宅院里的小姐一樣的身份,后來不知道怎么的大晚上跑到城外來,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被闊遠看到,綁了回來干出這檔子事來。
他和琉璃莊的牽扯極少,所以在琉璃莊來信讓他幫忙查探的時候他是一臉的茫然。但是從琉璃莊那邊的人的表情來看,多半這是他們中間的背叛者或者是仇人。一個邊城的閨秀能夠和代表政府的軍營,代表江湖的琉璃莊聯系起來,偏生自己所知道的圈子里還沒有這號人物,或許他是真的要好好想想這個問題了。他不懷疑自己的能力,也就是這樣才更讓人起疑。
“是么,本王還偏生了就要留下,怕是沒有幾人能夠奈我何吧。”闊遠倒是不介意的。南疆遠行客現在在他這里的信譽度根本不能計數。他下意識的想抬杠。倒不是好玩,就僅僅處于心里的不平衡。
“阿遠,聽話,這個人不能留。”南疆遠行客嘆口氣還是叫了之前的名字。但是闊遠顯而易見的不領情,抱著雙拳一臉倨傲。他想想覺得自己只能言盡于此,嘆口氣,站起來,作勢要走。
闊遠沒有攔著,眼睛里的堅強開始崩壞,全部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但是等他想起來后院那具不知道是活人還是尸體一樣的東西之后,他疾步跑過去,院子卻是除了沾血的腳印和凝固的血跡之外什么都沒有。顧陵歌消失了,腰以下部位不可能行動的顧陵歌,在他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就這么不見了。
呆呆的站在院子好一會,闊遠突然拿了手狠狠敲在回廊的柱子上。南疆遠行客在這么多年,做得最熟練的,就是一招調虎離山啊,他居然忘了。不過這也間接證實了,他并不值得他相信。
顧陵歌迷迷糊糊的知道自己在動,拼了命的睜開眼睛,她看到的廣闊的草原,貴城的城門被甩在后面,沒有猜錯的話,他們正在回北城的路上。
“停下。”顧陵歌用了力氣。她雖然不舒服,但是內力也還是有。夾雜著丹田之氣的聲音說出來還是很容易被聽到。
馬匹停下來,勒住韁繩的動作很輕,顧陵歌并沒有覺得有多大的顛簸。但是讓她沒有想通的是,四匹馬,馬上的人全部都是黑藍相間的衣服,簡潔得只有顏色的區分,這樣的組合她知道的就只有一個。
“南疆遠行客的人?”南疆遠行客她沒有見過,只是聽過風伊洛說他是這樣的裝扮,懷著這樣的疑慮她小心的問出口。她現在只有一個人還負了傷,一個弄不好會讓整個人都危險。
“莊主別來無恙。”聽到這句話,顧陵歌整個人身體都繃起來。會用這種陰森森語調跟她說話的人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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