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沒有余地
風嵐宮里的擺設和往常并無二致,卿睿凡雖然不曾進來,但偽裝出來的顧陵歌病情也讓這里不至于失了人氣。藍衣曾經勒令過所有人不可私自擾亂一絲一毫,所以現在的擺設,就好像璃夏還在一樣。
顧陵歌走進正殿,看著貴妃椅恍然隔世。以前她懶得過分的時候,璃夏總會端一個小桌子放在她面前,淺笑吟吟的陪著她,那個時候自己還打趣說自己要被她慣成個大胖子,璃夏總是說自己是有人要的。
卿睿凡走進來,看她一個人衣衫單薄的看著主位,心下嘆口氣,走過去把她擁在懷里。顧陵歌難得的沒有掙扎,她抓著卿睿凡的衣擺,輕輕的發著抖。藍衣遣散了下人守在門外,卿睿凡抱著顧陵歌坐在貴妃椅上。
顧陵歌和這京城里的閨閣小姐們很不一樣,不是說她的出身,是她的脾性。天子腳下的京城,所有人為了自己的安危和榮華富貴總是能犧牲很多,那些小姐們就更是了。后宅陰私,勾心斗角之類的,卿睿凡已經見得夠多了。
小姐們弄死在奴才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宛如碾死螞蟻一樣,每年光是處理尸體都是很大的一筆工程。這京城里但凡是家里有仆從的都把他們當牲口使,他們和顧陵歌一點不一樣。
顧陵歌自幼就和眾人一起長大,雖然說是說的仆從,但他們都是過命的交情,她珍視每一個人,也在意每一個人。璃夏是這個宮里陪她最久對她也最忠心的人,顧陵歌難以釋懷是正常的。
這也是她比這宮里所有人都值得愛的原因,她對人真誠,是真正的性情中人,比那些表面功夫的人好太多了。但古語說慧極必傷,這樣的人其實也是很脆弱的,并不能夠完全放下。
“你說璃夏是被誰害死的呢?”顧陵歌開始呢喃,溫軟的聲音讓卿睿凡心中也不忍。他對璃夏的印象就只是那是個很護主的丫頭,她的死自己也有責任。顧陵歌現在這樣子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說自己沒錯么?他對著顧陵歌沒有那所謂的帝王姿態。
“卿睿凡,要是我殺了你的妃嬪你會如何?”顧陵歌這時候對這個很有興趣。她想給璃夏報仇,而現在到底是誰殺了璃夏她不想知道了,璃夏帶著人在風嵐宮里守了那么久,值得用合宮上下給她血祭。
“阿陵你先靜靜。這件事我們從長計議。”卿睿凡一遍一遍的拍著她的背,聲音輕柔,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暖黃色的燭火里,他的臉龐被顧陵歌的影子隱去,顧陵歌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從長計議無非是讓人死得更多而已。”顧陵歌雖然憤怒但暫時還想的是冤有頭債有主,再往之后拖的話,顧陵歌只會算計上更多人,她沒有開玩笑,但是卿睿凡并沒放在心上。
“臣妾無意沖撞,還請皇上皇后恕罪。”兩人靜默間,門外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雖然是在告罪,但完全沒有誠意,還能夠聽得出刻意裝出來的黃鶯之聲。兩人抬頭,汪姩宸帶著一個面生的宮女走進來,一手拿著帕子蓋住自己的嘴,一雙眼睛四處探看。
“臣妾、臣妾并不知皇后娘娘在此地。”顧陵歌已經出了宮是整個*的不宣之秘,也難怪汪姩宸看到顧陵歌反應這么大。卿睿凡眼睛里有不快,整個人也透著陰沉之氣。
“那照宸妃所言,本宮應該在何處?”還是顧陵歌先說話。她仔細打量了一下汪姩宸。現在已經是初秋,汪姩宸身上穿了一件荷葉綠纏枝蓮紋樣的胸襦,外面輕輕的穿了一件對襟長紗衣,頸間點綴了一串顆粒飽滿的珍珠項鏈,身上的香顧陵歌聞不出來,但該是上好的。
“娘娘息怒,臣妾不是這個意思。”汪姩宸一邊說著一邊跪了下來。也難為她穿得這樣薄還撲通一聲跪在青石地板上,這殿里就三個人,沒有人想著給她扔個墊子之類的東西。她一跪下,胸襦里的東西就清晰可見,顧陵歌不屑一顧,看一眼就撇開眼。
卿睿凡坐在后面一些,所以只看到了燈下顧陵歌紅紅的耳朵,前面的汪姩宸他一個眼神都沒甩給她。雖然很意外顧陵歌遇到后妃就和以前的強勢一模一樣,但他并不打算接口。顧陵歌現在應該正在氣頭上,既然汪姩宸來撞了這個槍口,那就讓她撒一撒氣。
“起來吧,本宮沒了大宮女,可沒人扶你。”顧陵歌話里酸溜溜的,一句話說出來既讓自己舒服了些許,也說了不準有人扶她。看著她站好,顧陵歌問:“本宮病這么些時日也不見宸妃來侍疾,今兒怎么想起過來了?是來看本宮死了沒的么?”
“娘娘言重了,臣妾萬萬不敢。臣妾這些時日一直在宮里抄寫佛經,為娘娘和漢秦祈福,剛剛結束一個周期,這才來看娘娘,還請娘娘莫要怪罪。”汪姩宸聲音里夾雜了一絲顫抖,眼神有意無意的往卿睿凡那邊瞟,她很努力的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脆弱些。
這么說來倒是本宮的不是了。”顧陵歌點點頭,然后揮手讓她坐下。卿睿凡在后面不怎么安分,他一直都知道顧陵歌嚴肅起來的時候很誘人,就像現在。她的一舉一動都是上位者的風范和姿態,這讓卿睿凡很想褻瀆她。
他輕輕的伸出舌頭舔一舔她的耳垂,輕輕的咬了一口。口感還不錯,是肉嘟嘟的那一類,要是帶上耳環應該會很好看。試了一次之后食髓知味,然后就想再來一次。他的舌頭剛剛貼上她的耳朵,顧陵歌就點住了他的麻筋。卿睿凡吃痛,這才沒有亂動。
汪姩宸看起來很是溫順,坐在位置上低眉順眼的,好像是這宮里的侍女一樣。顧陵歌突然嗤笑一聲,還真當自己好委屈了一樣,也不知道是做給誰看的。
“宸妃可有事情要說與本宮和皇上?”顧陵歌越看她殺心越重,這種故作可憐的姿態讓她很是膈應,恨不得馬上就下逐客令。背后卿睿凡已經自己忍過去了,現在把手伸到了她的腰上,但只是箍著她的腰,沒有多余動作。顧陵歌本身覺得冷,腰上的手給了她一些溫暖,她也就順勢往他寬厚溫暖的胸膛靠去,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
“臣妾帶了一只人參來看望娘娘,還請娘娘收下。”汪姩宸雖然不聰明,但還不至于說出自己是因為知道卿睿凡出了雍元殿才跟過來了。平白的惹了卿睿凡不愉快本不是她的初衷,現在自己是第一個在卿睿凡面前留了印象的人,這便夠了。至于那人參,不過是臨時讓嬤嬤從庫房里挑出來的罷了。
“放在桌上就行,無事便也就跪安吧。”卿睿凡最后說了一句。汪姩宸一邊高興一邊難受,終于跟皇上說上話,皇上卻是讓自己趕緊走。但她也沒其他辦法,只能點頭然后退出去了。走到門口還回頭望了一眼,那嬌媚的樣子讓顧陵歌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顧陵歌看到只有他們兩個人了,把身子轉了一邊直對著卿睿凡,然后沖他伸出兩只手:“回雍元殿吧,這宮里太冷了。”那些忙上忙下的人都不是她的璃夏,她看著她們除了滿心空虛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卿睿凡答了聲好,把她打橫抱起,一步一步走出拱門,沿著來時的路一步一步的帶她回到雍元殿。顧陵歌除了受傷的時候才會把自己交給別人,但也只是有限的幾個人,更遑論在無比清醒的情況下靠在一個人的肩膀上,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感受到他的氣息噴在自己身上,有種無法言說的安心。
進了雍元殿也不過就是半下午。卿睿凡找了左右相和卿睿廷商議事情,走之前讓藍衣給顧陵歌布菜。他剛剛回來的時候聽到了顧陵歌的肚子在叫,聲音很小,但他聽到了。
“很悲哀對吧。”顧陵歌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藍衣。藍衣看著顧陵歌,不清楚她在說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接話,所以他只是抬頭疑惑的看著顧陵歌。
“我一邊貪心他的溫暖不想醒來,一邊眼睜睜看著他與人合謀要我的資產。還真是諷刺啊。”顧陵歌用象牙鑲金云紋如意筷挑起一片菜葉,看著藍衣的眼神里都是絕望一樣的蒼涼和矛盾的不舍。
“萬事皆有轉機。娘娘放寬心,皇上不是會趕盡殺絕的人。”藍衣心下一邊感嘆顧陵歌醒得真快,一邊努力的想說服顧陵歌相信卿睿凡的為人。“微臣和皇上一同長大,微臣敢用性命擔保皇上不會的。”藍衣其實不擅長安慰人,也不擅長做保證,但是他保證的每一個字他都會拼命遵守。
“罷了,再美的夢終究都要醒的。”顧陵歌很努力的要自己吞下一口飯,目光灼灼的看著藍衣,“琉璃莊是注定要散的,本座也不求別的,只希望卿睿凡能夠稍微念及我那些為了他而死的弟兄們吧。”
藍衣有些怔忪:“娘娘的意思是?”他沒有明白顧陵歌這句話里隱藏著什么。琉璃莊要散從莊主的嘴里說出來是因為本身就有這個打算了還是別的什么?
“琉璃莊對于根基還不穩的皇家來說太招眼了,勢必會成為眾臣討伐的對象。與其到時候兩敗俱傷,還不如我自己想想辦法消弭一部分憂慮和擔心。”顧陵歌想得明白,也確實在著手做。只是皇家的人終究還是等不及。
而且,等她的任務完成,雙方真的都沒有絲毫轉寰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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