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
距離巨大廣場和無數個座賓席足有數萬米的一座建筑之上,一個白衣男子淡然而立,他的衣袍隨著不斷吹拂的風流被揚起,偶爾風塵掠過,那衣衫便會被吹的撕拉作響。
男人的眼睛從一開始到現在,就一直盯著一個地方不愿移開。
視線所及之處,正是唐宇身側的那個絕美的新娘,云夢。
男人緊握的拳頭逐漸泛白,他足足恍惚了數十秒之后,才緩緩的嘆了一口氣。
而這口氣息之下,男人的身側空間在此時微微波動,不一會兒,一道身穿黑色羅裙的倩影便幽幽而現,出現在他的身側。
此女的模樣和新娘一般無二,除卻那抹因為濃妝勾勒下的美感,黑裙女子倒是顯得樸素了些,但卻依舊無法遮掩此女的風華萬種。
看著白衣男人的情緒波動,黑裙女子也有些恍惚的看著遠處的景象,在這片逐漸黯淡下來的天幕之中,女子喃喃自語一般的喚道。
“邢塵……”
北邢塵從呆滯中回過神,他輕輕的牽過身側女子的手,淡淡的道
“你看到那表情了么?”
女子一愣,她再度看著站在唐宇身側的新娘,那張臉上,即便面對無邊煞氣的影響下,卻依舊顯得貌顏如花,不僅如此,一顰一笑之下,新娘對于身側唐宇的每一個舉動,都顯得無比寵溺和信任,不論即將會發生些什么,那張臉龐下蘊含的幸福感,絕不是可以裝出來的。
“她是動真情了。”
不等女子說話,北邢塵說道,語氣中帶著些許不甘。
北邢塵從初始云夢一號開始,一直到雙方相濡以沫到現在足有千余年,這期間他從未見過云夢會出現那般笑容,即便是二人最為開心的時候,他不會懷疑自己和云夢一號對于彼此的重要性和態度,但是這種表情,北邢塵……絕對不曾看過。
身側的云夢一號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是看著北邢塵那張因為嫉妒不甘而微微扭曲的臉,她竟是一點也說不出來。
心里的不是滋味,即將漫出。
“云夢,說實話,若是換做你我,我是說,若是你我此時站在他們的位置上,你會有如此神色么?”
北邢塵笑著問,但是眸子內閃爍的,卻是一股濃濃的傷感。
云夢沉默了。
是的,她對于北邢塵的感情不亞于云夢三號對唐宇的感情,甚至說起來,他們二人經歷的事情和默契度,是他們無法比擬的。
但是唯獨這一點,是讓云夢一號怎么也無法比擬的,云夢一號的能力與其他殘魂不同,一號有著“知曉世間一切”的手段,她知道這個世界會發生成什么地步,知道自己所做的一些事情會引發什么事情。
自然也知道,若是北邢塵站在唐宇那個位置上……所帶來的,是一種怎樣恐怖的事情。
那可是整個世界的怒火!
北邢塵將會面對來自魔神、九洲各地各處的針對,與那唐宇不同,北邢塵沒有能夠克制魔神之力的手段,也不具備能夠號召如此之多力量的性格。
他一向獨來獨往,當初甚至以一人之力沖擊神洲問天門,最后落的一個被關押如此之久的下場。
但是相比之下,唐宇的每一個決定每一個想法,都讓云夢一號始料未及,即便知曉萬物,她也無法看穿這個神秘的少年。
這……就是唐宇和北邢塵的最大差別!
北邢塵有的,有著逆天成長速度的唐宇都會擁有,但是唐宇有的……北邢塵卻不一定會有。
這,就導致了云夢一號沒有勇氣看到北邢塵為了她而面對整個世界的敵視。
所以,當北邢塵問道這句話之后,云夢一號只能選擇沉默,她看著遠在廣場中央階梯下的云夢三號,眼睛之內流出的羨慕神色,不必遮掩。
她和云夢三號之間,同樣有著巨大的差距,那就是信任,她雖說信任北邢塵,但絕對達不到云夢三號對于唐宇的那樣無條件信任。
所以,站在那個地方的,終究不是她和北邢塵。
二者不說話,齊齊的看著遠處的場景。
北邢塵想象著云夢一號有朝一日穿上婚服的模樣,他希望屆時云夢可以身穿紅色的婚服,而不是白色,屆時并不需要所謂的天地強者見證,平平淡淡便好。
想到這里,北邢塵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云夢,雖然說有些不合時宜,但是我還是要說,若是有朝一日,唐宇集結了除了你的這兩縷殘魂便可將你完全復活,我想,我不會拒絕他。”
云夢一號一頓,她眉頭低沉。
北邢塵說的,她又何嘗未想過,唐宇的成長之恐怖比起當初的北邢塵來比還要令人咋舌,若是繼續這樣照這個速度來看,唐宇才會是那個真正有可能復活云夢的人。
而那個時候,作為擁有她這兩縷殘魂的北邢塵,必須面臨選擇。
若是為了復活云夢,就只有交出云夢殘魂使其融合,但是其后果不言而喻,云夢一號這兩縷殘魂,十有**會被融合,從而消除記憶。
那個時候,云夢……將會是唐宇的云夢,而再也不是北邢塵的。
但是北邢塵對云夢的感情,即便云夢不再認識自己,怕也不會猶豫,只要云夢能夠完全復活,北邢塵……
“別說了。”
云夢打斷北邢塵的話。
二人在此刻,無語凝噎。
……
唐宇緊握云夢的手緩緩的踏上那高臺的第一層臺階,此時天幕漸黑,天邊的夕陽此時化作血色彌漫在天穹之上,隨著二人的正式落腳,此處的整個天地,開始有了變化。
就當唐宇和云夢準備踏上第二層臺階的一瞬間。
“等一等,老子有話要說!”
一聲炸雷一般的大喝,響徹全場,在雄渾的武力的增幅之下,壓制住了萬千恕瑞瑪人的高呼,極為放肆地打亂了正在進行的婚禮儀式。
頓時,眾人皆驚。
“該死,什么人?不想活了嗎?”
“哪里來的狗東西,竟然在這個時候搗亂?”
“是誰,竟敢擾亂大婚慶典?”
坐席區域外側,成群的恕瑞瑪民眾頓時紛紛又驚又怒地跳了起來,尋聲看過去,幾乎就要抽刀拔劍生死相向了,即便這些看起來只有初級武士甚至是普通人組成的“大軍”,此時對于唐宇,對于這個說世外桃源般的恕瑞瑪,乃是有著近乎偏執的熱衷,沒有人知道前幾個月還對魔女對魔女宿主嗤之以鼻的人們,怎會有如此大的改變。
不管怎么說,在他們眼中,在這攀登九百九十階高臺的時候,突然如此極不禮貌地打斷婚禮的進行,絕對是不可原諒的事情。
那些距離最外圍的恕瑞瑪子民人群之中,也是爆發出了一片咒罵之聲。
一時之間,群情激奮,殺伐喊天。
但是相比之下,那些坐在賓客席上的各地強者,卻是同一時間露出詭異的微笑,看樣子事情……終于開始向他們所期望的地方發展了。
“靜觀其變。”
人們心中所想。
所有人都順著聲音看去,看到說話之人的身影之后,人們也是微微定睛。
這是一個呼吸之間便可直逼武宗境巔峰強者實力的人物,身披黑色巨袍,手握一人高的巨刃,那等狂躁之氣,與武力相互引輝。
說話的人,赫然是那契丹洲方圓百萬里之內最負盛名的傭兵團之一的團長,有著“破壞者”之稱的老牌高手,而此人隨同他手底下的“烈火傭兵團”更是有著比起實力還要恐怖的兇名,此人心狠手辣至極,早在很多年之前就已經是武宗境巔峰境界的強者,一人一手支撐起了烈火傭兵團,縱橫契丹洲方圓百萬里之內能夠逢敵手的,在傭兵團阻止內部,不足一手之數。
而能夠在契丹洲內傭兵團這一巨大的行業鏈之中,也只有那“鐵膽傭兵團”的鐵膽武豪可以壓制。
為人脾氣怪異,霸道無比,就算是一些實力達到武尊境的強者,其實對于此人也是忌憚頭疼無比。
這樣一個人,他選擇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說話,代表的可是一個超然的勢力,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傭兵團體系!
“哈哈哈哈,唐宇,老子有一件事情,要問問你,你最好老實回答,都則,今晚你這個什么狗屁大婚典禮,恐怕是要進行不下去了。”此人說話咄咄逼人,臉上的獰笑毫不掩飾,說話間,此人越過一層層的坐賓席,帶著身后五六位同行者,走出到了廣場正中央,冷笑著看著唐宇。
鏘鏘鏘鏘!!!!!!
這一瞬間,數百名恕瑞瑪的馬上戰士,抽出腰間的長劍,渾身重甲,絲毫不讓,眸光明亮,剽悍異常,擋在了那高臺的前方。
氣氛,驟然變得緊張了起來。
而那些渾然不知的歡慶人們卻是面帶著愕然,舞蹈已經停了下來,天空之上的武力焰火還在絢爛地綻放著,但是所有人的心情卻已經瞬間被顛覆,貴賓坐席區有人驚訝,有人憤怒,有人幸災樂禍,各種表情,不一而足。
人們都想要知道,唐宇究竟會如何應對這次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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