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用胳膊擋住了眼睛，賈志海這時沖對面低吼了一聲。緊接著，趙龍跟二晨拎著家伙事兒從后邊走了過來。

    趙龍板著個臉問賈志海，“特么對面啥意思？”

    “我也不知道怎么個情況。”賈志海深吸了口氣，轉過頭看了趙龍跟二晨兩眼，吸了吸鼻子說道，“你們把家伙都放下，太扎眼了。帶著改錐就成。”

    說罷話，賈志海掏出手機，翻出一個號碼打了過去。

    很快，對面傳來一陣手機鈴聲。但是對方沒接，緊接著，對面的大車燈熄滅，七八個人從車兩側走出來，朝我們過來。

    賈志海長舒了口氣，伸手抹了把額頭的細汗道，“操，干點活有必要整的跟特務接頭似的不？”

    對面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操著一口外地的方言，說最近查得緊，小心謹慎一點沒壞處。

    雙方見面以后，我們三個都沒說話。賈志海跟對方客套了幾句，接著對方的人開始驗貨，差不多十多分鐘以后，對面的人當著賈志海的面給他轉賬。

    完事以后，對方的人喊出來了十多個裝卸工，用了一個多小時才把兩車貨都給卸完了。這個時候，基本上天都快亮了。

    回去的時候沒啥意外情況，到了煉油廠以后，我們四個隨便吃了口東西，倒頭就睡。等到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賈志海買了幾個菜，整了幾箱啤酒，晚上我們幾個又喝了點。

    這樣的日子連續過了有半個來月吧。我們每天都在煉油廠干活兒，晚上出車，白天睡覺。下午沒事兒的時候也偶爾去縣城一趟，我隔三差五的去雯姐的攤位上幫忙，雯姐不止是問過我好幾次，最近忙活啥呢，總也不回家，見不到人。

    我跟雯姐說，覺得自己考試沒發揮好，所以提前找了份工作，免得考不上大學連工作都沒有。

    我這也算是給雯姐打預防針了。其實，高考成績已經出來了，我只收到了幾個三流大學的通知書，但這些事兒，我沒敢跟雯姐說。

    再見到方成虎的時候，依舊是在雯姐的攤位上。他每天都是一副書生氣，給雯姐幫忙賣貨，進貨，收攤，兩個人的關系看起來也越來越親近。

    其實這些天里，我沒少調查方成虎的事兒。可無論怎么查，都壓根打聽不到他這個人，就好像他是騙我們一樣，洪興商會壓根就沒有這個人。

    有些時候不當著雯姐的面兒，我也會找機會跟方成虎嘮嗑。不過方成虎嘴太嚴了，什么都不跟我說。

    甚至有幾次我去雯姐攤位上幫忙的時候，還經常碰到曹爽。曹爽跟以前一樣，對我依舊特別好，每天我臨走的時候她都要堅持送我，不過都被我給拒絕了。

    至于趙龍，每天就是跟貝貝膩在一起。據趙龍自己說，貝貝現在也算是走出以前的陰影了，只是貝貝現在跟趙龍搞對象的時候總會說覺得沒有安全感，不敢輕易去愛了，害怕最后傷害的還是自己。

    不過趙龍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說現在先跟貝貝處對象。自己也抓緊攢錢，等攢夠了錢，就把貝貝娶回家。

    想象永遠都是美好的，可現實往往會很殘酷。現在的趙龍也好，我自己也罷，壓根就沒想到以后會發生的那一件事，直接改變了趙龍和貝貝一聲的宿命。

    賈志海那邊，拐子李一個勁的在催促他抓緊時間要賬。不過我看的出來，賈志海是越來越不耐煩了，甚至好幾次連拐子李的電話都不接。

    這天下午，我們睡覺起來以后。賈志海習慣性的把我們幾個叫到了一起，瞇著眼睛問道，“哥幾個，想不想多賺錢吶？”

    “廢話，我特么就想多賺錢，早點把我媳婦娶了。”趙龍跟誰都是這樣，一點遮掩都沒有，聽到賈志海說賺錢，恨不得兩眼都放光。

    經過這半個月的接觸，我對賈志海也是越來越了解。經常出車，我見識也多了，性子逐漸的沉穩了不少。

    我沉思了片刻，抬起頭盯著賈志海認真的問道，“海哥，有路子你直說，哥幾個肯定都想賺錢。”

    “嗯，我知道。”賈志海點點頭，沉吟了一會兒。他長嘆了口氣，說你們最近應該也看出來了，我越來越煩拐子李這老王八了。現在他手里賺錢的路子就兩條，除了煉油廠就是白糖廠。前幾天奎爺跟我通了個氣，拐子李三番兩次的找奎爺談合作，不過都被奎爺拒絕了，也沒出賣咱們，只說現在的煉油廠是跟外地人合作的。

    “我的想法是這么滴的。”賈志海抬眼掃了我們三個幾下。接著，把他的想法都給說了出來。

    原來吶，賈志海是盯上了拐子李的白糖廠。據賈志海說，市面上賣十塊八塊的一袋白糖，其實成本也就不到一塊錢而已，廠子老板是個外地人，每年都給西關的肥波包大紅包，基本最少也得是二十來萬的樣子。

    因為白糖廠的廠子在西關，屬于是肥波的地盤。只是，拐子李跟肥波的關系好像要稍微近一些，要想拿下白糖廠的活，挺費勁的。

    所以，賈志海把我們叫到一起，就是為了商量一下這件事。

    聽完賈志海的想法，我漸漸的猜測到了他的想法。他肯定不只是想拿下煉油廠和白糖廠這么簡單，賈志海本事不大，膽子也小，但這個人野心挺大，我琢磨著他肯定是想背叛拐子李。

    我深呼吸了口氣，沖著賈志海豁牙笑道，“海哥，我問你個事兒，你跟兄弟們說實話，行不行？”

    “啥事兒？”賈志海面不改色的盯著我。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問。畢竟問與不問結果都一樣，我也沒必要把他那層窗戶紙捅破了。但如果不問的話，我總覺得賈志海有事兒瞞著我們，跟我們不夠坦誠。

    畢竟這是混社會，涉及到了不小的利益。我們什么都不知道，哪天都被賈志海賣了，我們還替他數錢呢。

    我猶豫了片刻，吸了吸鼻子，訕笑道，“海哥，你是不是想反水？整垮拐子李？”

    操！

    我說罷話，賈志海頓時有些惱火，他猛地拍了下桌子，火氣挺大的盯著我，咬牙切齒的冷聲說道，

    “瘋子，你是不是問的太多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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