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啦一聲,車輪離地飛速旋轉,方向盤一打,車子迅速掉頭停在了官邸酒店門口,激起一地灰塵。
門口的迎賓小姐本能地壓著裙擺,而剛剛回過神,就看到車里走下來的兩個俊朗男人。
一個尤如精心雕刻的維納斯,渾身透著高高在上的陰冷氣息。而另一個,則是露齒間笑得動人心弦的“小狼狗”。
一排排迎賓小姐都安耐不住了,立馬湊出頭來迎接,而大廳的服務員聞聲都跑了出來,一堆人就拼命似的擠著準備接待著兩個帥哥。
“同時到達,真是沒趣!”薄以安車門一砸,不悅的朝里面走著。
秋墨澤不禁感慨,這個男人,果然不容小覷,自己的跑車算世界一流,居然還是拿了平手。
兩個人剛剛走進包間,就直接開口點酒。品名一出口,就知道彼此大概的身份地位,品味高低。
薄初淮一下車,直接就跑到大廳詢問,才發現一堆人聚集在一起討論剛才進去的兩個帥哥,薄初淮這一聽,就知道,他們嘴里描述的那個高冷男人,除了薄以安,還會有誰。
啪嗒……
門被推開,薄以安剛剛拿在手里的酒杯,就直接被薄初淮奪了過去。
“小叔?”
薄初淮俯身嗅了一下酒的味道,立馬皺眉怒斥著:“你身體還沒好,喝什么酒?”
“你是?”
薄初淮抬眸看著對面的秋墨澤,隱約間明白了什么。
“你好,我是他小叔,我叫薄初淮!”薄初淮的社交嘴臉,是練出來的,三百六十度大反轉,比薄以安這副冰塊臉,的確挺容易讓人接受的。
小叔?感情是一家人!
秋墨澤突然覺得心頭有些不安,但不得不說,這兩叔侄,長得還真是像,就是這小叔,看起來,比稱呼太年輕了點。
“你管我……”薄以安直接奪過薄初淮的酒杯,兩個人手指交錯互奪,誰也沒有占多少上風。
“嗯,你好,我叫秋墨澤,剛剛從日本回來!”
薄初淮突然手指一顫,原來,他就是秋墨澤!
薄以安看得出薄初淮剎那的失神,心里更加不悅,難不成薄初淮都知道秋墨澤,而只有他蒙在鼓里。
扯過薄初淮,薄以安悄悄湊到他耳邊詢問:“你認識他?”
“不認識,但聽說過,和別的富二代不一樣,學歷高,能力強,商場上混的。你確定你能把他喝倒下?”
不確定!
薄以安突然遲疑,并且自己身體確實也還沒有徹底恢復,剛剛賽車的時候就感覺到了,腿突然會有些使不上勁。
看著薄以安的沉默,即使他態度很堅硬,薄初淮還是直接推開他,端起酒杯朝秋墨澤走過去。
“我侄子前久剛出了車禍,所以身體還沒恢復好,迎接遠客這種,就由我來吧!”
兩雙眸子,頃刻相視!
薄初淮知道他,早在日本查關于邱瀾伊的下落時,就連著他一起調查了。
而秋墨澤也明顯感覺得出,這個男人對他的敵意,更似乎和剛才的那個男人同出一處。
怪不得,是叔侄!
薄以安玩弄著酒杯,揚手一飲而盡,抬眸挑釁的看著秋墨澤,“怎么,繼續吧!”
毫無硝煙的戰場,卻不覺恐懼萬分。
一杯杯涼酒下腹,秋墨澤突然察覺到一絲不安,不知道是不是他有些醉了,要不然他怎么越看這兩個男人,越覺得他們像是兩只狡猾的狐貍……
邱斕伊一直在打電話,卻無論她怎么打,都是無人接聽!
她心里突然很慌,正準備拿起外套跑出去找一下他們,就接到了薄以安打過來的電話。
“你怎么樣了,你在哪里,為什么一直是無人接聽……”
邱斕伊是真的慌了,秋墨澤雖然比她小幾歲,但是也不是好惹的主,更何況碰到跟炸藥桶一樣的薄以安,想他們安安靜靜的簡直是不可能。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薄以安聽著她慌忙的問候聲,心里突然燃起一陣暖意,一種久違的感動。
“你,想我了嗎?”
薄以安的聲音很暖,帶著微醺的音調。聽得她心里一顫一顫的癢得慌。
邱斕伊大腦一個激靈,立馬緊張地掛電話。她捂著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臟,渾身神經繃緊成了一團。
完了,完了……
天啦,她邱斕伊是真的是完了,完了!
怎么可以就聽著薄以安一句暖聲的話語,自己就跟丟了魂似的。
薄以安聽著電話那頭安靜了,突然垂眸瞥了一眼,看見黑屏了,還以為自己手機出問題了,啪嗒一下砸在方向盤上,頓時發出來滴滴滴的聲音。
車后躺著的薄初淮突然被驚醒了,連忙坐起身來,詢問“怎么了……怎么了?”
看著他的模樣,薄以安突然舒心地笑了。已經多久,他們叔侄沒有這樣過了?一起喝酒喝到不省人事……
“小叔,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說罷,薄以安開著車就往前面走。
身后,爬在車門旁邊吐得一塌糊涂的秋墨澤,突然抬頭看著呼嘯而去的車,揚起手指憤怒地指著,剛要出聲,胸口立馬又竄上來了一股酸臭味的熱流……
千萬不要讓他在遇到這兩叔侄,否則,否則他秋墨澤絕對要……報仇!
……
一片草地,寂靜無聲。
薄初淮安靜地躺在草地上,頭昏沉而無力。
而薄以安就喜歡薄初淮這點,喝醉酒了從來不亂跑,不亂吐,就只是他去哪里,他就跟著去哪里,從小時候他偷偷帶他出去喝酒,偷偷帶去酒吧一樣……
薄以安垂眸看著渾身無力的薄初淮,心頭猛地一顫。
很多回憶,剎那間紛涌而至。
怕什么,以后有小叔罩著你,你隨便玩,反正你爸也不在,你要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小叔,還記得這個地方嗎?”
薄以安雙手交叉在腦后躺下,雙眸看著漆黑的天空,盯著那微微閃爍的星光。
“記得,我們以前經常來這里,我哥總是兇你,你也倔脾氣,那時候你不會開車,卻還是想來這里,投了兩塊錢公交車錢,結果被車上的女生堵在了要下的站口要聯系方式……哈哈……結果就是坐到了終點站,還是有女生攔著……”
薄初淮說得很開心,俊郎的面龐笑起來迷人不已,而眼角,卻夾雜了幾縷皺紋。
他記得,他都記得!
他無奈之下打電話讓薄初淮來接他,后來被嘲笑了一堆。
薄初淮說著說著,突然沉默了。半響,他雙眸睜開,漆黑的眸子藏著一股看不透的悲傷。
“以安,從小到大,你身邊明明有那么多女人喜歡你,你當初為什么,就喜歡上了邱斕伊呢?”
三個字,突然觸動了薄以安的心弦。
薄初淮是醉了,開始酒后吐真言了。否則,就是他那個好壞不說,什么都憋在肚子里的脾氣,可能他們叔侄永遠不會有今天。
“你不也是?所以,到現在,還未娶……”
薄初淮卻出乎預料的直接揚聲說出:“因為,這個位置,只有一個人!”他指了指胸口的位置,甚至將薄以安的手指拉了過來。明顯強烈跳動的節奏,讓薄以安不由渾身一震。
“你看,它是跳動的,只要它還在跳動,我就永遠也忘不了那個把一捧花死活塞給我的女孩!
薄以安從來沒有聽薄初淮說過他和邱斕伊的故事。
七年前,他自殺失憶,所以,這算得上唯一一次聽他提到。
當年,高中剛剛畢業的邱斕伊,母親病逝,其實她知道是繼母所為,但是無能為力,被趕出家門,她只能聽朋友的建議,情人節去賣花。
薄以安在樓上看著她,卻不知道,薄初淮早在她剛剛開始賣花的時候,就遇見了她。
薄初淮只是順道來看薄以安,卻遇到一個明明一臉高傲,眼淚朦朧的女孩,捧著一堆玫瑰花,卻沒有賣出一朵。
不是沒有人賣,是她就跟個木偶一樣,站在那里。尤如一副畫,可供觀賞。
薄初淮看著疑惑,停車后扔給了她一把錢然后轉身就走。而這尊木偶立馬就動了。
抱著一捧花就一直跟著薄初淮追,她死活要把這捧花給薄初淮,說她不接受施舍。
但是,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眼角的淚水卻一行行地往下掉,她拼命的抬手擦拭,卻仍然不停地把花往薄初淮身上塞。
薄初淮的心弦大概就是被她這個舉動給撩動了……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孩明明心里都是傷,卻還是固執的掩飾。
路人紛紛回頭,就把薄初淮當成一個負心漢看。薄初淮無奈,只能抗起邱斕伊就往車上塞……
之后,他才知道,她被趕出一個星期了,而今天已經一天沒吃沒喝了……
薄初淮總是把自己藏得很深,關于這些他從來沒和薄以安說過,而這次,酒后吐真言,也不過如此。
其實,薄以安不知道,在知道邱瀾伊遇到薄以安后,他去學校找過邱瀾伊,但當他看到邱瀾伊臉上開心的笑容時,他就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局外人。
他開始對原本就沒有感情的葉辛冷漠起來,總是一下班就往學校跑,直到葉辛找過了邱瀾伊,他們之間類似朋友,兄妹的感情,剎那消失。
薄初淮知道自己得不到,但卻不甘心。
所以,當初才會特意制造了邱瀾伊的離開,和薄以安的實驗……
涼風陣陣,薄以安起身給助理打了個電話,讓他接薄初淮回去,然后,一個人回去了住宅。
當他再次看手機的時候,屏幕上,已經是一連串的未接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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