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我不是故意的，這全都是許東安的錯，我不知道事情會這樣，我不知道你會死，我……”

    林丹霞語無倫次的在哭訴著什么，一邊拿著徐凡的手在拍打自己臉頰，似乎她覺得自己這樣做了，內(nèi)心的愧疚感就會減少很多。

    林丹霞一直拿著徐凡的手掌摔自己耳刮子，從頭到尾從未停歇，直到外頭的人等候許久，還未見林丹霞幫徐凡洗好澡，她們這才走進屋內(nèi)，就見林丹霞此時的樣子。

    “哎呀丹霞呀，你這是干什么呢！阿凡如果還活著的話，看你這樣肯定會心疼的。”堂嫂子們趕忙將林丹霞的自虐給阻止，看著她白皙的臉龐上多那么多巴掌印，她們也是一臉心疼。

    林丹霞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肯定沒辦法繼續(xù)幫尸體洗澡，堂嫂子們又出去將徐凡堂哥的子孫喚來，讓他們暫代徐凡后輩，幫他洗了一個澡穿好衣服，這才把他的尸體送進靈堂里頭供人悼念。

    祖屋靈堂里，徐凡尸體蓋著一匹白布躺在草席之上，在他身旁，身穿素稿麻衣的徐斯雅將手中紙錢一張接著一張丟進火盆燃燒，這是如今的她唯一能為父親做的一件事。

    此刻的林丹霞身體抱恙，并沒有在靈堂陪伴，徐凡這一脈人丁稀薄，靈堂里的人父母以及徐斯雅外，其他人都是徐父兄弟的子嗣在幫忙料理后事。

    靈堂外的土墻上，還掛著張徐凡的黑白照，黑白照的正對面，已經(jīng)將心情收拾好的陳哲明帶著一干小弟，身穿一身莊重的黑衣來靈堂悼念逝者。

    因為徐凡的社會地位頗高，隨著他的去世，原本平靜的西龍村的公路，立馬被一輛輛前來吊唁的轎車擠爆，導致公路擁擠不堪，甚至還引來了濱海某家報社對此新聞進行報道。

    濱海晚報第三版【社會新聞】欄目的某個角落，正有幾張照片配合一排排文字，被打印在上面白紙之上。

    今日凌晨五點，濱海市公安局接到市民報警，稱烏逕河大山村河段內(nèi)有一轎車失控落水，車內(nèi)一人死亡，死者系原烈獅建材公司董事長徐凡……

    這一摞摞報紙從報社運出，銷售往濱海各地報亭，放在展架上，供人挑選。

    濱海某個小區(qū)報亭外，一個帶著金絲眼鏡，身影單薄的中年男子，他手中提著瓶醬油，急匆匆的經(jīng)過報亭，朝著不遠處一棟居民樓走去。

    男子走著走著，忽然他腳下一頓，后倒走回報亭旁邊，報亭老板一看來者，默契掏出把一份f省日報與一份濱海晚報，交到對方手中，對方也拿出兩枚硬幣交給報亭老板，緊接著帶著報紙急匆匆的朝著家里趕去。

    “咔噠”

    某個套房大門處傳來一陣開門聲，正在廚房忙碌的曹淑靜穿著一件圍裙走了出去，對開門之人問道：“爸，醬油買回來了沒？”

    “給給給。”曹亞賢將醬油交給女兒，就走到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看報紙。

    曹淑靜見曹亞賢把自己剛整理好的客廳又給弄亂，忍不住抱怨道：“爸，你一個人過日子也得講究個整潔吧，我可沒法天天回家給你搞衛(wèi)生。”

    說完，曹淑靜拿著醬油走回廚房繼續(xù)炒菜，她趁著燜菜的那一陣空閑，拿起手機撥打了傅愁電話，得到的還是那冰冷的“已關機”回復，這不禁讓曹淑靜嘟嘴抱怨：“傅愁，你這個死鬼！怎么還不接我電話，虧我還想把你介紹給我爸認識。”

    廚房里頭的曹淑靜對徐凡喋喋不休抱怨著，客廳外的曹亞賢，已經(jīng)將省日報翻閱完畢，開始查看濱海晚報的內(nèi)容。

    “咦？這……這！”

    忽然，一則濱海晚報的新聞將曹亞賢目光吸引，他細細品讀著那則新聞的內(nèi)容，再將圖片上失事車輛與腦海中的一部車輛做著對比，讓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普天同慶的消息。

    “哈哈哈哈，咱們老百姓啊，真呀真高興！”

    客廳之內(nèi)回蕩著曹亞賢喜氣洋洋的歌聲，正在廚房忙活的曹淑靜走出一看，就見父親就像個獲得糖果后的孩子一般，手里緊拽著報紙，在客廳里頭手舞足蹈著，還時不時做出各種動作，瞧她那開心樣子，估計當初自己出生時，他都沒那么開心吧。

    一想到‘出生’這個詞，曹淑靜下意識摸了摸小腹，她再次拿起手機，給傅愁發(fā)了一條微信語音過去：“看到語音速回，給你一個驚嚇噢！”

    ###

    因為徐凡的尸體原先在冰冷河水里頭泡了大半個晚上，即使入秋后，氣溫變低，但還是不適合長時間擺放，徐凡尸體在祖屋擺放兩天后，就選了個日子出殯火化。

    “啪啦啪啦……”

    祖屋外頭的出殯炮被引燃，裝盛徐凡尸體的棺槨被送上靈車，靈車前頭花圈開路，身后一排宗親頭身披白布，跟在靈車后頭送別。

    宗親身后，還有徐凡原先的一干兄弟，他們身穿一身整齊西裝，默默跟在后頭送徐凡最后一段路。

    送殯隊跟在靈車后頭走了十里路后，集體在路上對著靈車跪下，隨著最后一聲火銃聲響起，靈車在一眾哭聲之中，載著徐凡尸體離開這片土地。

    送別完靈車后，徐家宗親們就散去，而陳哲明則是帶著一干小弟，駕駛著車輛跟隨在靈車后頭，朝濱海市開去。

    416鄉(xiāng)道，是西龍村通向濱海市的必經(jīng)通道，在這條雙車道旁邊的一塊遼闊而又平緩的草坪上，有一輛大巴車停在這里。

    大巴車旁邊，還有一群被臨時征招過來演出的中年大媽，身穿一身喜慶的火紅色演出服裝，圍距在一名站在木箱子上男人的四周，聽從他的吩咐。

    “我給你們說啊，待會兒我說‘開始’時，你就要放音樂，放那個《好日子》，聽到?jīng)]？”穿著一身艷紅色服裝的曹亞賢，指著不遠處正在擺弄擴音器的男人說道。

    那男人給曹亞賢比了一個‘ok’手勢，曹亞賢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xù)吩咐這群被他以每人三百塊，臨時雇傭過來的廣場舞大媽說：“音樂響起之后，你們就盡情的跳，怎么喜慶就怎么跳……”

    曹亞賢說道這，就見不遠處的馬路上，有一輛白色靈車緩緩駛來，他頓時揮舞著手臂大叫著：“快！快！快開始啊！”

    隨著曹亞賢話音剛落，大巴車旁邊被架設的高音喇叭就傳來一道悠揚有喜慶的歌聲：“今天是個好日子……”

    大媽們聽聞歌聲響起，也急忙四處散開，揮舞著手中兩幅紅色扇子，隨著節(jié)奏翩遷起舞。

    大喇叭擴音器的聲音穿透力極強，即使林丹霞坐在靈車里頭，她也能聽到外頭嘈雜的音樂，她隨意朝窗外一瞥，就看到外頭人群中，有一個她死也忘不了的身影，正穿著一件火紅色衣服，喜笑顏開的指揮著其他人敲鑼打鼓。

    靈車外頭歡聲笑語，一片喜氣洋洋，而車里頭，林丹霞的怨恨卻已經(jīng)填滿她的眼眶。

    “停車！”林丹霞大喝一聲，靈車司機雖搞不清楚情況，但還是老實降下車速，將車停在路邊。

    靈車還未停穩(wěn)，林丹霞伸手推開大門，怒氣洶洶走下車來，朝著人群中的曹亞賢尋去。

    對面的曹亞賢也見到林丹霞的身影，他二話不說掉頭就跑，林丹霞在他身后追去，雖然林丹霞追不上曹亞賢的步伐，但隨后下車的陳哲明手下馬仔，跑起路來一個個都比曹亞賢來的快，曹亞賢還沒跑出多遠，就被兩個馬仔給一把壓在地上死死控制。

    隨后趕來的林丹霞對著曹亞賢一陣謾罵外加拳打腳踢，跟在林丹霞身后而來的徐斯雅，她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到看著，母親如個潑婦般對著曹叔叔拳腳相加。

    雖然徐思雅不知道曹叔叔是與自己父母有什么恩怨，但是對方今竟然在自己父親出殯的日子里，穿這一副喜氣洋洋的衣服在父親葬禮上耀武揚威，這讓徐斯雅多年的教養(yǎng)被毀于一旦。

    她氣急之下，隨手撿起一根木棍，朝著曹亞賢身上就是狠狠抽去，正在被毆打的曹亞賢忽然感覺大腿一痛，他朝那方向看了一眼，就正好見到徐斯雅拿著木棍敲自己的一幕。

    雖然棍子是打再肉上，可曹亞賢覺得是心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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