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蘭子義一直被桃逐兔護著,活動量比起守城的將士們要小不少,但由于之前一直忙于讀書,蘭千陣讓他練習武藝他也從來不去,體力一直很差,
之前作戰多是野戰,騎在馬上還沒有什么感覺,
這次守城蘭子義則是全身披掛重甲,跑動了許久,與賊寇肉搏的時候還沒有什么感覺,
等看到賊寇退走后,蘭子義本打算指揮眾軍收攏傷員,打掃戰場什么的,
令蘭子義沒想到的是他剛一邁開腿人就不聽使喚地坐到在城墻上。
桃逐兔正忙著向城外賊寇放箭,聽到后面有動靜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蘭子義坐倒在地上后趕忙上前扶住,
桃逐兔看到蘭子義滿臉都是汗,手中佩劍已經掉到地上,兩只手抖個不停,
蘭子義不好意思的干笑了兩聲,把腿收回來盤腿坐下,說道:
“真是丟人,居然成了這幅模樣。”
桃逐兔替蘭子義解下頭盔,又給蘭子義遞上水囊,說道:
“衛侯你是第一次全身披掛步行作戰,以前有沒有練過,累著了很正常,沒什么丟人的。
來,少爺,喝口水,歇會。“
蘭子義接過水囊,一口氣喝掉一半,之后深深的喘出一口氣,蘭子義剛覺得自己舒服了一點時,胃里突然一陣翻騰,干嘔一聲差點將肚子里的東西全都吐出來。
桃逐兔蹲在旁邊捋著蘭子義的后背,說道:
“少爺你慢點,休息休息。”
城墻上駐守的禁軍將士都知道蘭子義是代公世子,從小嬌生慣養,沒有受過苦,對他這樣子不以為意。
倒是項城里本來駐扎的那些民兵看著蘭子義偷偷訕笑,交頭接耳的討論著這位衛侯的弱不禁風。
蘭子義坐在地上猛烈咳嗽,費力地把嗆著的水都咳了出來,弄得滿臉都是眼淚鼻涕。他看到周圍民兵都在指著他嬉笑,臉上掛不住,慚愧的通紅。
好在這時高延宗對著城上民夫吼道:
“笑什么?蘭衛侯武勛貴胄,公子爺一個都跟你們這群泥腿子一樣沖在前面不要命,現在累著了你們還笑?有什么臉笑?都給我干活去!“
然后指著兩個帶頭的民兵罵道:
“給老子過來,把我的刀拿下去!”
說著隨手一丟,將手中關王刀扔給那兩人,
那兩個民兵哪里受的了這個,差點沒接住給壓倒在地,
周圍人這才不敢再多嘴,埋頭整理城墻。
高延宗來到蘭子義跟前蹲下,蘭子義對他報以一個感謝的微笑,說道:、
“多謝高大人解圍,
我這也是太弱不禁風了,真是丟人。“
高延宗大概看了看蘭子義的臉色,然后說道:
“衛侯是熱著了,有些中暑,
能起來吧,到城墻邊上吹吹風會好些。“
蘭子義喝過水,也覺得自己恢復了些力氣,望著高延宗伸出來的大手,蘭子義揮手抓住,用力一拉從地上站了起來。
桃逐兔也跟著站起,扶住還有些不太穩的蘭子義,
高延宗笑道:
“衛侯今天可是讓我見識了北鎮男兒的雄風。”
蘭子義不好意思的擺手說道:
“高大人可不要再取笑我了,我在城墻上沒有多大建樹,反倒剛打完仗就累倒了,還哪有什么雄風。”
高延宗說道:
“衛侯請不要這么說,你本來就文弱,本來就不該沖鋒陷陣,我之前一直覺得衛侯你帶騎兵沖殺賊寇的傳言是假,
結果今天親眼見到衛侯與賊寇舍命肉搏,這我才信了之前所聽說的衛侯功績,當然是衛侯讓我知道了北鎮雄風。“
蘭子義笑道:
“我可是北鎮邊關出身,高大人你是進士出身,結果現在我成了書生,你成了武將,這可真是......世事難料啊。”
高延宗也一并笑道:
“術業雖有專攻,可所用是何術卻是自己選的,
我與衛侯都是天生入錯行的人,以前都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現在既然明白了,就索性不要瞎捉摸那些有的沒得了。“
蘭子義笑了笑,沒有回答高延宗,然后岔開話題說道:
“城上守軍傷亡如何?城墻有沒有破損?得趕緊把受傷的將士送下城去,調運物資上來才行。”
高延宗說道:
“就西門這邊來看我軍受傷的是有,但殞命者不多,其他各處城墻的情況只能等待會兵士匯報了。
衛侯先休息休息,這些事情暫且不要考慮,等身體恢復了再說。“
蘭子義點點頭,高延宗則掉頭扎身旁邊軍中,忙著指揮將士打掃戰場。
蘭子義看著高延宗,旁邊桃逐兔說道:
“這高延宗剛才揮舞那么沉的一柄刀砍人就沒有停,現在居然一點也不累?”
蘭子義說道:
“可惜他不是北鎮將領,要不這次北征喏喏必定可以封侯。”
桃逐兔扶著蘭子義來到城墻邊,勁風吹過,蘭子義覺得舒服了許多,只是風中濃烈的血腥味讓人不適。
蘭子義低頭看看城外,賊寇大軍已經退回營中,留下滿地尸體,
護城河早已被填滿,河水外溢,沖刷著僵死在地上的軍士,裹挾血漿淹沒大地,
在賊寇數十萬人的踐踏過后城外已經爛成一片稀泥,填埋在塹壕里的尸首被推了出來,地上的尸體則沉了下去,看上去城外好像已經沒有了土地,因為那些土地已經被尸體淹沒。
蘭子義嘆了口氣,本都是大正百姓,為何突然之間就變成了賊寇呢?
站了一會之后蘭子義就從城墻上退了下來,他不忍再看城外無盡的尸體,雖然這些尸體當中就有他親手制造的。
高延宗已經將城墻上的守軍安排妥當,見蘭子義好的差不多便過來與蘭子義一起討論軍務,
高延宗說道:
“城墻各處的情況都清楚了,雖然賊寇四面圍攻,但因為只有云梯,所以城中將士傷亡不大。”
蘭子義問道:
“受傷的將士呢?”
高延宗答道:
“輕傷的直接在城上包扎,重傷的正在向城下運送。
衛侯你帶來的那位文若先生真是能吏,戰斗結束剛一結束他就讓城里停止送器械,改送金瘡藥和茶飯了。
他比起我來可是更適合做這官啊。“
這時蘭子義身上已經輕松了許多,精神回復過來,于是調侃道:
“其實我也覺得高大人帶兵的話比我更合適。”
說罷兩人都哈哈大笑。
效果后高延宗說道:
“不知道賊寇下一輪攻勢會在何時,留給城上的時間不多。”
蘭子義望著城外賊寇營地,說道:
“賊寇這不是重整,而是退兵,他們已經退回營地了,
而且高大人請看。“
蘭子義說著伸手向高延宗指點,
“賊營之中煙塵奔涌,但都落得低矮,這不是有組織運動的樣子,這是營中軍士各自行動造成的。
我看賊寇也和我們一樣,忙于處理傷病,今天應當是不會在發起進攻了。“
高延宗又問道:
“衛侯說的是有道理,可這煙塵會不會是賊寇故意為之,用來迷惑我們的?“
蘭子義轉著腦袋看向四方,觀察過后說道:
“不是,高大人你看其他方面的賊營,也都有同樣低矮的煙塵,如果真的是賊寇耍詐,這種蔓延全營的迷惑行動是需要組織時間的,賊寇剛退回去根本來不及,
而且賊寇就算是在迷惑我們,他們要想攻城的話也要先過城墻,只要賊寇一出營,高大人就能看見,又何必去怕他。
依我看留下人放哨,做好警戒工作,其他人抓緊時間休息才是要緊事,別沒被賊寇打掉自己反倒累死。“
高延宗聽后笑道:
“衛侯這是在說自己吧?”
說罷與蘭子義一起笑了起來。
笑過后蘭子義下令城上將士休息,高延宗也具體安排人手站崗,
這時有軍士登城,找到蘭子義后說道:
“衛侯,逐鹿將軍請衛侯和逐兔將軍過去。”
桃逐兔問道:
“二哥有什么要緊事?”
傳令兵答道:
“逐鹿將軍沒有多說,只說請衛侯和三將軍過去。”
蘭子義沒有多問,轉身找到高延宗,簡單交代后就作揖離去。
蘭子義與桃逐兔乘馬來到東門,等城后見到軍士們上也在收拾戰場。
桃逐鹿從一邊走來,向蘭子義作揖行禮,然后將蘭子義仔仔細細看了一邊,看的蘭子義都有些不好意思,
蘭子義問道:
“逐鹿將軍這時干什么?”
桃逐鹿答道:
“剛才賊寇亡命,我看看衛侯有沒有受傷,既然沒受傷,我就放心了。”
然后桃逐鹿說道:
“高縣令到底是進士,腦袋就是靈活,準備的長桿守城時幫了大忙,讓我刮目相看。”
桃逐兔聽后說道:
“長桿算什么,高延宗猛著呢。”
說著桃逐兔就把剛才城墻上高延宗如何上下翻飛,砍人如切菜的事情一股腦說了出來。
桃逐鹿聽完嘆氣說道:
“高延宗不做武將真是可惜了。”
等桃逐兔說完,蘭子義問道:
“二哥叫我過來有什么事情?”
桃逐鹿扭頭看了看周圍人,揮了下手招來幾個親兵,然后領蘭子義進入城門樓,關上門后桃逐鹿有檢查了一遍門外,確認只有自己的親信鎮守后,桃逐鹿說道:
“剛才賊寇攻城時,東門這邊督戰的就是上次在賊營被我拉攏的天王近衛甲士,我已經與他換過字條,今晚我就出城去他那里打探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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