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中的茅草屋久歷風雪,早已經破敗不堪,擋風尚且不足,何以住人?但就有那么一個團黑影蜷縮在門口顯眼的角落里,正在瑟瑟抖動。
似乎是個人?
墨朗月瞧著微微一愣,便快步上前查看。發現角落里的確實是個人,而且還是一個男人,意識已經陷入了昏迷。他臉色占滿了灰塵,很狼狽,已經看不出本來的模樣了。深色的棉襖破爛不堪,上面還有多處平整的劃痕,露出來的棉絮上還沾滿了血漬,尤其是胸口處的那一灘血跡顏色不但深而且還面積大,只不過已經變成僵硬的了。
“當胸一劍,真是傷的不輕!而且似乎還......”
墨朗月喃喃自語了一句,最后面的話輕的幾不可聞。說罷他又回頭看了眼踏雪,苦笑道:“你引我來是想讓我救他么?你確定我愿意救他?”
他沒指望踏雪能回應他,可踏雪聽了后卻長嘯一聲,前蹄離地,竟有些興奮起來了?磥懋斦媸窍刖人。
墨朗月心下了然,又扯出了一抹苦笑,自語道:“踏雪啊踏雪,我知道你不凡,可還是低估了你的靈性!
輕嘆一聲,墨朗月便不再耽擱,簡單的處理了一下那人的傷口?磦谝膊皇沁@當下發生的事情,少說也有幾日了。好在天寒地凍的,傷口就算沒有及時處理妥當,那也已經自動止血結痂,并未產生感染。
這深更半夜的救人不易,且還是大雪的季節。這個時辰城門早就關了,一個人憑借輕功偷溜出來還容易,若要把人帶進城卻就不那么容易了。墨朗月武功著實不錯,但把人帶回城里時卻都已經是后半夜的事情了。他就近在城門口找了家醫館,敲開了門把人給送了進去。
醫館的坐堂大夫是為六旬老者,睡得正酣時被人驚醒多少有些起床氣,但一看到昏睡著生死難料的病人時,卻一下子來了精神。
醫者父母心!顯然這位大夫很有愛心,可是當他一個人忙前忙后把病人安頓好后,才坐下來伸手向墨朗月討要診金。
治病給錢是應該的,墨朗月微微一笑,問道:“多少?”
老大夫似乎真的累了,竟瞇著眼打量了他半晌,而后緩緩伸出了食指。
“是一兩銀子么?”
一兩不能夠啊,是不是太少了點?墨朗月下意識有些不信,但還是伸手入懷,準備掏銀子了。
一兩?
老大夫被對方的話震了一下,原本瞇著的眼睛突然間就睜大了。竟狠狠瞪了下他,然后極為輕蔑地搖了搖那根手指。
不是一兩,那便是一百兩銀子了。
“一百兩我有!”
墨朗月訕訕地笑了下,伸手入懷準備多取些出來。畢竟是一條性命,多些診金也是應該的。就當他準備遞錢袋的時候,卻見老大夫霍地一下站了起來,竟氣呼呼地指著他的鼻子吼道:“你去看看就清楚了!
墨朗月莫名其妙,但還是依言走出了醫館。這時候東方微微泛白,天也快亮了。不過是寒冬季節,大街上冷冷清清的,有的也只是路邊的小商販和和趕早倒夜香的人寥寥幾人。
“看什么呢?”
墨朗月一邊自語一邊隨意觀望著,一回頭便看到了醫館的金字招牌,昏暗中也見分明。只見這招牌上寫著“妙手回春”的字樣,而門框兩側則由一副對聯,上聯寫到:要金不要銀。
“好市儈的口氣!”
墨朗月一瞧便忍不住笑了,當然,他也知道能人異士往往異于常人,不能因一句話去評定一個人。所以便扭頭去瞧下聯。只見下聯寫到:救傷也救死。
“所以......”
有能力才會有底氣么?
墨朗月重新回到屋里,那位大夫依舊坐在椅子上,且還是那副慵懶的樣子。他看到墨朗月后,眉頭挑了挑,靜等下文。
墨朗月頓了頓,笑道:“是一兩金子么?”
老大夫沒好氣地又瞪了他一眼,道:“小哥,是一百兩金子!”
墨朗月微微一愣,脫口道:“診金竟要這么貴么?
“貴?”老大夫輕蔑地瞧了他一眼,不屑地問道:“那人命貴不貴?”
“一個人只有一條命,那自然是珍貴無比了。”墨朗月點點頭。
老大夫輕笑道:“所以呀,救他一命,收一百兩金子還貴么?”
墨朗月笑著搖了搖頭,認同地說道:“與人命相比,這個還真不算貴!
老大夫也笑了,伸出手說道:“既然不貴,那就拿來吧!”
墨朗月點點頭又搖搖頭,表情有些無辜地笑了笑,說道:“我是想給你錢的,可是.....我沒有那么多錢。”
“什么?”
老大夫臉上的笑容一僵,霍地站了起來,氣呼呼地朝著他指了指,正待發火,卻突然聽到哐鏜一聲,醫館的門被人推開了。冷風瞬間灌了進來,緊接著從外面闖進一男一女兩個人來,其中那個男人渾身是血,看樣子傷的不輕。
“大夫,快救救他啊!”
那女子說了一句便癱倒在地上,卻再也沒力氣爬起來了。
那老大夫一看有病人來到,整個人忽然就精神起來了,麻溜溜的上前查看。他分別為倆人把了脈,然后迅速掏出一枚不知名的丹藥喂給了那女子,然后說道:“傷得不重,放心好了,交給我,你在外面等著就是了!”
說著就扶起男子就進了里間,竟看都不看一眼墨朗月?杉幢闳思也淮罾硭,他也不能趁這空擋離開,且不說診金沒付,就那里間床上躺著的人還沒醒過來呢,情況未知,更不能就此離開了!
墨朗月無奈一嘆,上前扶起那女子,還貼心地喂了水,最后安置在椅子上。
那女子身上雖乏力,但人卻是清醒的,她感激地看了眼墨朗月,而后就半躺在椅子上瞇著眼睛休息起來。待到許久后,她才緩緩睜開了眼睛,不自覺地扭頭瞄了一眼一旁坐著的年輕人,見他正手持一本書在認真地翻看著。
許久之后,許是屋里面兩個人彼此陌生的人都沉默著,氣氛有些尷尬。那女子微微沉吟了一下,烏黑的眼珠轉了轉,終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這位公子,江南渝水的沈云歌你可聽說過?”
墨朗月雖然瞧著書本,但心思卻沒在這里,這會兒聽那姑娘說話,他先是微微一愣,確定是說給他聽的,這才沖她搖了搖頭。
那姑娘見他神情迷茫,似乎真的不知道。便又輕聲說道:“那江湖中數十年前的四杰一俠你可知道?”
墨朗月點點頭,說道:“四杰我知道,但一俠是誰啊?”
被如此一問,那姑娘忽然盈盈一笑,那有些泛白的臉頰上竟微微染上了紅暈,襯得她原本普通的面容如春花綻放,竟多了些許韻致。只見她微微頷首道:“一俠是沈鳳展沈大俠,因為人低調,可能聲名不顯。他也我的師傅,而剛才進去的那位便是沈大俠的公子沈云歌!
“哦!”
墨朗月輕聲應了下,表示知道,但還沒等他再次開口,卻聽那姑娘突然提高聲音,說道:“太意外了,沒想到我們兄妹二人還能在這里遇見公子,真是高興啊!”說著她忽然站起來伸手勾起墨朗月的衣袖,略顯忸怩地說道:“五湖四海皆朋友,若公子不嫌棄,空了可去江南渝水游玩,到時我和師兄一定陪公子玩得盡興。”她說話的神情略微有些興奮,圓圓的眼睛烏黑發亮,似乎真的很期盼似的。
“呃!”
墨朗月一時不知怎么接應才好,這姑娘的自來熟似乎有些過了,似乎.....
“就這么說定了!”
那姑娘說著笑了一下,便轉身一陣風似的進了里間。墨朗月只覺得莫名其妙,也沒再理會,只是依舊坐下來看書消磨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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