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xiàn)在好像完全已經(jīng)拒絕了與她溝通。真正的莉莉這個話題也不再能讓他動搖了。那么, 她還能有什么方法讓他在接下來即使她不在場、或者不站在他這一邊的情況下, 也能夠因為想到她或者一些別的什么事情而有所顧忌,不再那么義無反顧地去送死呢?!
想要短時間內(nèi)強行把自己在他心目之中的影響力抬升到一個令他無法忽視的地步的話,果然還是應該——
應該,直白到可怕, 才可以做到這一點吧?!
“你可以懷疑星星是火焰……”
她深吸一口氣, 下定了最后的決心。也許是因為正在說著無比重要的——絕對不能失敗的臺詞的緣故,她的聲音微微發(fā)抖。
“懷疑太陽會移動……”
我還能夠期望著使用這樣最原始的、最基本的、最真誠的方法,就可以讓你在那些時刻因為想起這一幕——想起這首詩——而有所顧忌嗎?
“懷疑真理是謊言——”
一定,會有用的吧?因為我已經(jīng)發(fā)揮了自己全部的真誠,全部的祈望——與全部的演技啊?你能夠從這短短的幾行詩句里, 聽到那些我想要傳達給你的東西嗎?
“但是……”
但是——聽一聽啊。西弗勒斯, 聽一聽在這些詩句的字里行間背后,我真正想要傳達給你的究竟是什么吧——?
那是, 即使曾經(jīng)懷有真誠抑或假意, 也要……比所有的一切更重要的東西啊?
那是無數(shù)人的生命, 是一整個世界的重量——是即使單純地獲得了勝利, 但假如你死去的話, 也許同樣會消逝的東西啊?!
斯內(nèi)普搭在門柄上的手臂驟然僵直了。直覺告訴他這幾句話太古怪了, 一定有問題;但是他的心底突然油然而生出了某種近乎于畏怯的情緒,使得他不敢問下去,生怕得到的答案是他不想聽到的。
然而不可遏制地, 他感到自己的呼吸一瞬間變得沉重了許多;那種畏怯的情緒, 居然猛地擴大了一些, 混合了某種類似于忐忑和無所適從的心情,一時間竟然把他應該說出來的斥責和抗拒的語言都壓回了胸中無法發(fā)聲;他下意識捏緊了門柄,感到自己的整個身軀都仿佛因為這種奇怪的、軟弱的、逃避一般的反應而繃緊了,繃到就像是一張拉滿了的弓那樣,只要她再說出不合時宜的只字片語,就要驟然繃斷似的。
……但是,或許是因為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已經(jīng)瀕臨忍耐崩潰邊緣的氣場,她毫無預兆地放過了他。
在他身后,她忽而沒來由地哽了一下,然后她的語氣急轉(zhuǎn)直下,聲調(diào)中那一抹奇怪的張力忽然消失了,驀地變得溫和起來,聽上去不再像是幾秒鐘前那么奇特而費解了。
“……但是我今天對你說的一切都是毫無欺騙,出自真心。”她加快了語速匆匆說道,潦草地結(jié)束了這段突兀的言辭,尷尬地笑了兩聲。
真是糟糕。她好像差一點把事情立刻就搞得不可收拾了。或者說——她拋出的這種震撼教育簡直就像是瀕危療法一樣,假如她再不松口的話,他的神經(jīng)好像下一秒鐘馬上就要繃斷了。
剛剛一定是她性格里屬于格蘭芬多的那一面突然跳出來了。有那么一刻,這種一往無前、不管不顧的勇猛忽然主宰了她,促使她像鬼迷心竅一樣說出了這種暴露內(nèi)心的話。
真是愚蠢。她想她的魯莽大概會直接把面前這位直覺敏銳得驚人、但從不打算理睬她這個麻煩的現(xiàn)任霍格沃茨校長直接給嚇跑才對。
但是她居然猜錯了。
他的右手握住門柄,卻沒有立刻打開房門。他似乎停頓了一秒鐘,終于又回頭望了她一眼。
而這一眼令她驚詫。
她從未見過他的神情顯得如此疲憊而蒼白。在失去了所有的譏誚和冷漠之后,他的表情空洞寂寥,就仿佛他的人生已經(jīng)有如一段被蛀蟲蛀空的樹木般千瘡百孔而再無希望。
這個發(fā)現(xiàn)令她驀地心頭一軟,帶著隱隱的疼痛。
在親手向他曾經(jīng)以為唯一能夠信賴和依靠的老校長發(fā)出阿瓦達索命咒之后,他在這個世上已經(jīng)無人可以仰賴,必須靠著自己微薄的力量在一片黑暗中堅定不移地繼續(xù)向前;在鋪天蓋地的痛恨和唾罵聲中,想要繼續(xù)堅持自己的承諾,保護那些恨不得將他除之而后快的不明真相的人們,很難吧?很難吧?
也許當他選擇了這條雙面間諜之路以后,他的壓力就一直很大;他只有默默地獨自扛下,在黑暗里咀嚼不被理解的艱辛,頑固地拒絕他人偶然出現(xiàn)的友善和溫暖;而現(xiàn)在,當最終結(jié)局即將降臨的時刻,更沉重的承諾和責任壓在他肩頭,逼迫他一再回味曾經(jīng)那些忘不了的苦痛,叫囂著要他付出更難以想像的代價。
這么沉重的一切,怎么從來都沒有壓垮過他呢。
柳泉一直在想像,當他倒在尖叫棚屋的地上,脖子上的傷口汩汩流出大量鮮血的時候,他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呢。她實在想不出來。她唯一能夠確定的是,他那個時候大概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吧。雖然這是不在他預期之內(nèi)卻突然來臨了的死亡,但是他或許覺得是解脫,或許覺得是釋然,或許覺得是驚訝,或許有那么一點不甘心……但是他應該還是坦然的。他是那種撞了南墻也死不回頭的人。盡管或許有遺憾,但最后他應該也不會后悔自己的選擇。
她想起他剛才說著“我并不怕死”時的模樣。還有去年的那個決定性的夏夜,在離開辦公室,前往天文塔之前,他平靜地回答她“我沒有什么好怕的”時的模樣。他總是這樣,不管將要發(fā)生什么事情,不管將要去面對怎樣的艱困和離別,他的面容永遠平靜而冷漠,回答她的語氣惆悵而堅定。
他并不懼怕失去,但他不允許自己失敗。他曾經(jīng)做錯過一些事情,于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學著將這個世界上最沉重的責任背負在自己肩上。同行的人、指引他的人、他愛的人,一路上都逐漸與他走散,離他而去;到了最后,只剩下他一個人,背負著所有的唾罵與誤解,敵意和憎恨,走在最深的黑暗里,想要劈開這無邊的暗夜,驅(qū)逐這無限的絕望,得到一線光明。
她想到十七年前那個萬圣節(jié)的夜晚,那間充滿了煙塵、被魔咒毀壞的房子。她慢慢走上樓梯,繞過詹姆斯失去生命的軀體,在嬰兒室門口,看見斯內(nèi)普緊緊擁抱著已經(jīng)死去的柏麗爾——真正的莉莉——失聲痛哭。
從那時起,他的人生唯一的目的就是保護她的兒子,消滅殺害了他愛的那個人的黑魔王。她永遠不在他的視線之中,但是這決不能阻擋她的決心。
不管他是否接受,不管他是否領(lǐng)情,她都必須幫助他完成這件事情。即使不是出于任務的要求,即使是出于他毫不相信的她的真心,她也要讓他一直好好地活下去。他已經(jīng)在黑暗中獨自艱難跋涉了太久,他有資格看到最后的勝利。他不需要憐憫,他只忠于自己,那么她就也學著他一樣,不為了任何理由,只忠于自己的內(nèi)心吧。
某種沖動突然涌上她的心口。她跨前一步,柔聲對他說道:“一切都會好的,西弗勒斯。”
他看起來很詫異,詫異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眼睛連連眨了好幾下,帶著點懷疑的表情反問道:“……你說什么?!”
也許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種話吧。
這個念頭一旦沖進柳泉心里,就在那里生了根,在她眼里迫出了軟弱而溫柔的光影。柳泉的表情柔和下來,凝視著那個黑袍的身影,眨了眨眼睛,想眨掉眼中那一陣不知趣地跑出來的霧氣。
他的目光這一次沒有再回避她,眼神里也沒有了先前的空洞,只是寫滿了不敢置信;她看清了這一切,臉上慢慢展開一個溫暖的笑容。
“一切都會好的,西弗勒斯。我保證。”她輕而堅定地說道,“所以我請求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斯內(nèi)普臉上一瞬間出現(xiàn)了某種迷茫的表情,那種表情甚至讓他看起來有點軟弱了,仿佛他一直裹在身上的堅實陰暗的鐵甲終于有了一絲縫隙;但是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誤,重新站直了身體,露出感到荒謬而不可思議的神情,嘴角掛起一絲柳泉熟悉的嘲諷。
“天真的格蘭芬多!”他毫不留情地嗤笑道,“總是毫無理由地相信這些盲目樂觀的東西!”
柳泉挑了挑眉,堅定地注視著他,一點也不因此而退縮。
“要知道你可不像特里勞妮家族一樣有著預言家的血統(tǒng)……”斯內(nèi)普繼續(xù)刻薄地說道,柳泉卻突然舉起手來打斷了他的話。
“不,西弗勒斯。”她的雙目明亮有神,傳達著某種一往無前的決心。
“我或許沒有預言家的血統(tǒng),但是我剛才所說的,不是什么盲目樂觀的胡說八道。”她認真地盯著斯內(nèi)普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斯內(nèi)普的視線和她的剛一接觸,便瞬間移開了。他似乎有點不自然地轉(zhuǎn)開臉,大步往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低咒著:“不是胡說八道?那是什么?”
他拉開門跨出去,即將消失在門外的時候,他聽見背后那個假莉莉清亮的聲音,回蕩在一片寂靜的八樓走廊里。
“那是預言。西弗勒斯,是一定會實現(xiàn)的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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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5日:
嗯大家都喜聞樂見的詩歌來了hhh
下一章就正式開始霍格沃茨決戰(zhàn)啦,大家準備好了嗎【。
下次更新:明天零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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