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死人大笑,“你居然猜到是我?”
他凝視著劍鋒上的血跡滴滴滑落,仿佛很愉快。
“是的。”葉孤云咬牙,鮮血卻從嘴角流了出來,他又說,“要猜到你并不困難。”
“你說說,你是怎么猜到的?”
“因為你受傷本就是假的,大腿上那道劍傷,本就是你故意讓對手刺到的。”葉孤云嘴角現出譏誚之色。
笑死人臉色變了,“你還看出來什么?”
“我還看出你與南昔人分開,往前走的樣子,也是裝出來的。”葉孤云譏誚之色更濃。
“你這個也看出來了?”
“是的。”葉孤云又解釋,“你若是再跌倒幾下,就更像了,我當時看到你的時候,差點忍不住笑出聲音。”
“你為什么要笑?”
“因為你裝的太像了,所以就變得不像了。”
笑死人臉上動容,他忽然明白了這一點,這本是簡簡單單的道理,為什么自己沒有想到?
“還有一點也很好笑。”
“哪一點?”
“非但我看了出來,就連南昔人也看了出來,所以你這人做這事真的很好笑。”葉孤云竟真的笑了笑。
笑死人卻已憤怒,連那雙眼睛中,仿佛都充滿了憤怒的火焰。
葉孤云笑意漸漸消失,又說,“這些卻不是最好笑的事。”
“你說,快說什么事是最好笑的?”笑死人的手忽然握得更緊。
“最好笑的是南昔人居然給你金子,讓你去找扶桑美人睡覺。”
“這個哪里好笑了?”
“你覺得南昔人的心會這么好?”葉孤云又笑了。
“那他為什么要做這件事?”
“因為他想要你死在扶桑美人的懷里,而不是死在這里。”
“你說什么?”笑死人身子抽緊,連聲音都已沙啞。
他不信,他憤怒,他卻偏偏想不通這個道理。
“你一定想不通南昔人害你的高妙之處在哪?”葉孤云冷冷的盯著南昔人背脊,仿佛想看穿他的心,看看到底是不是黑的?
笑死人眼角已因憤怒不停跳動,“你說說,他害我的地方在哪里了。”
他冷冷的又哼了一聲,又說,“你若是說不出來,我就在你身上多捅幾個窟窿再死,那樣的死法一定很過癮。”
他越說越激動,又說,“那樣的死法一定很過癮,不但死的過癮,看的人也很過癮。”
葉孤云等到他的激動慢慢平息才淡淡的說,“你一定還記得南昔人給你的金創藥。”
“金創藥?”
“是的,我看見他往你大腿上灑,差點連腸子都笑得斷了。”
“這個有什么好笑的?”
“好笑,絕對好笑。”葉孤云冷冷笑了笑,又說,“你以為南昔人有這么好?他故意在你大腿上灑一灑,然后就不用擔心你跟他搶災星劍了。”
“這不可能?”
“這是真的,不信的話,你為什么不看看傷口。”
笑死人并沒有看到傷口,就已承認了這一點,受傷的整條腿已完全發黑,褲子上的血跡竟已發黑。
“這是什么毒?”他說著話的時候,忽然發現嘴巴已發麻、發干。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毒,卻知道點別的事。”葉孤云臉色現出輕蔑、不肖,又說,“這件事才是你應該關心的,別的事絕不是你該關心的。”
“你快說。”
“那并不是尋常之毒,也許只有五毒教的人才能救你。”
“五毒教?”
五毒教這三個字仿佛也有種魔力,令人膽寒心寒的魔力。
“你怕了?”葉孤云又說,“你去五毒教并不是件好事,因為五毒教的人即使救了你,你一定也殘廢了。”
笑死人嘴角已有苦水。
“五毒教的人救了你,同時又有另一種毒藥在你身上了。”葉孤云咬牙譏笑,又說,“你現在最好還是先找好該去的墓穴,這是你該做的。”
笑死人也笑了笑,笑得瘋狂而冷酷,“我就算死了,也拉一個墊背的,你就是我墊......。”
他的話并未說出,一道劍光閃過。
他忽然倒下,嘴角的苦水已沒有,流出的卻是黑水。
葉孤云轉過身就看到了寒秋,寒秋掌中的劍正滴著血,顏色卻是黑的。
他淡淡的說著,“好歹毒的金創藥。”
“最歹毒的恐怕就是你的劍了。”
“謝謝褒獎。”寒秋冷冷笑著。
“可惜南昔人死了,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怎樣?”
“按他的做事風格,你一定也會享受到這樣的結局。”
“哦?”寒秋冷笑,“可惜我不是笑死人,所以我不會有這樣的結局。”
葉孤云嘆息,他忽然靜靜的凝視著南昔人。
他又說,“是的,可惜你不是笑死人,否則真的就要被笑死了。”
葉孤云閉上眼,似已很疲倦,很勞累。
寒秋冷冷瞧著葉孤云,“你為什么沒有一絲懼怕之色?”
“我為什么要怕?”葉孤云依然沒有看他一眼。
“你不怕我會殺了你?”
“你的確可以殺了我,而且機會也很大,但是......。”葉孤云沒有說話,又在嘆息。
嘆息聲中,仿佛帶著難以言表的疲倦,厭惡。
“但是什么?”寒秋的劍已對準他的背脊。
“你還是不要出手的好。”
“為什么?”寒秋凝視著劍鋒上漆黑的血跡,又說,“你難不成還能殺人?還能殺得了我?”
“我不會殺你,但是有人會殺你的。”
“誰?”
葉孤云不在看南昔人一眼,目光落到不遠處的婆婆身上,卻又說,“你不怕她殺了你?”
寒秋目光忽然看向婆婆,久久說不出話了。
婆婆慢慢的走了過來,淡淡的說著,“你們躲這么遠,是不是怕我宰了你們?”
“不是,我怕婆婆不宰我。”
“你居然不想活了?”婆婆雖然在笑著,面對的人卻是寒秋。
寒秋慢慢的退了幾步,慢慢的竟已退到南昔人邊上。
“是的,活著的確很累,死掉一了百了。”
婆婆嘆息,眸子里現出惋惜之色,“人真的很奇怪,該死的人偏偏不想死,該活的人偏偏不想活。”
劍尖上的鮮血已飄盡,寒秋仿佛已忘了入鞘了,“誰該死卻不想死?”
“你。”婆婆笑了笑,又說,“就是你該死,我說到三的時候,你若是沒有走,就真的要死了。”
寒秋冷冷盯著婆婆手里的簸箕,簸箕里五顏六色的暗器靠他更近了。
“一。”
“二。”
婆婆的話聲音并不大,卻拉得很長。
就在婆婆說出“二”的瞬間,南昔人忽然躍起,掌中劍已刺出。
這一刺實在很突然,沒有人能反應過來,就連葉孤云都大吃一驚。
南昔人居然沒死!
劍光飛出的瞬間,寒秋驟然殺豬般鬼叫著躍起三丈高,鮮血在他兩丈高的時候,就忽然濺出。
劍光消失,南昔人已到了一丈外,捂住傷口,瞧著葉孤云。
“你也沒有想到我還沒死?”
“是的。”葉孤云的確沒有想到,那一劍明明已刺中他的要害,明明已死了,為什么又活了過來?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南昔人若是輕易的死去,就不叫南昔人了。”
婆婆瞇起眼,淡淡的笑著,并未說話。
南昔人凝視葉孤云,“你一定很奇怪一件事。”
“是的,你為什么不怕婆婆出手殺你?”葉孤云笑的仿佛很勉強,又說,“那一劍若是出手殺我,我也沒有把握活著。”
“你知道就好。”南昔人慢慢的靠近婆婆,又說,“因為婆婆絕不會殺我的。”
葉孤云嘆息,“她為什么不會殺你?”
南昔人笑了,“因為婆婆本就是我找來的,她過來目的只有一個。”
他臉頰上的笑意更濃,“她過來就是殺你,殺了你,得災星劍。”
“災星劍?”葉孤云的目光又變得深沉而又痛苦。
“是的,殺了你就可以得到災星劍了。”南昔人笑意慢慢的消失,接著說,“你不信也不行,這就是現實,否則我的內傷就不會好的那么快了。”
“不錯,你的內傷好的那么快,也許都是婆婆的菜奏的效果。”
南昔人點頭,“可惜我的劍還是沒有把握殺你。”
“那是你沒有勇氣?”
南昔人并未面對這句話,卻說了另外一句奇怪的話,“你知道你的劍與你老子的劍有什么區別?”
葉孤云不語,額角青筋又已輕輕跳動。
掌中劍鮮血已飄盡,并未入鞘,他手中也沒有鞘。
“你老子的劍法很殘忍、冷酷,劍招卻很多,你的劍無情、冷血的,也許你對自己也是無情、冷血的,所以劍招卻只有一招。”南昔人吐出口氣,又說,“出手一劍,絕不落空。”
葉孤云不語。
他仿佛懶得言語,他本就很討厭磨牙,以前很討厭,以后也是一樣。
南昔人淡淡的又說,“直到現在為止,我還是沒有把握殺了你,就算你受了很重的傷,就算你快要死了,我也一樣沒有把握殺你。”
“我只奇怪一點。”
“你以前殺人時,也是這么喜歡磨牙?”
“對你是例外。”南昔人忽然面向婆婆,目光中竟已現出尊敬、佩服之色,他又說,“現在就是你出手的時候,我絕不會跟你爭那把災星劍。”
婆婆點點頭。
她慢慢的凝視著簸箕,又笑了笑,“我的確該出手了。”
她忽然握起滿把暗器,卻并未發出,只是淡淡的笑著,仿佛也沒打算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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