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云落到豬圈上時,卻發(fā)現(xiàn)這人已昏了過去,褲襠也濕透了一大片,可見這人的膽色并不是很出眾。
他暗暗苦笑,一把將他丟到豬堆里,豬驟然驚醒,尖叫著四處奔跑、亂撞,這人也驟然驚醒,卻是笑著的。
這人的笑意居然帶著些許歉疚。
“這就是你的家?”
這人連連點頭,又問,“大俠找到大夫了?”
他始終沒有忘記找大夫與接生婆,他的老婆在油燈下呆呆的凝視著發(fā)黃墻壁上的孤獨。
這人進去的時候,他老婆幾乎要掉下淚來。
葉孤云并沒有進去,他不愿看到別人的淚水,特別是女人的淚水。
“我找的第一個大夫,就送到你這里!
這是葉孤云對這人說的最后一句話。
街心一粒鬼火隨風(fēng)搖曳,時暗時明,仿佛真的像是地獄里的火焰。
葉孤云縱目一顧,卻發(fā)現(xiàn)這是更夫,更夫的眼睛很亮,打的更也很穩(wěn)定,在街心幽魂般慢慢的晃著。
他看到葉孤云的時候,膽子幾乎被嚇破,他軟坐在地上,連吃飯的家伙都忘了拿,葉孤云將他扶起,笑了笑,“你好像不經(jīng)常遇到女鬼?”
打更的人也笑了,笑的卻很勉強,他說,“你是第一個男鬼!
葉孤云捏住他的臉蛋,這人疼的大叫起來,叫出的聲音簡直比野鬼還要兇猛。
“你這是做什么?我們往日無仇,近日無冤,大俠這是何必?”
“我只想跟你說說話。”
更夫疼得眼淚都已滑落,聲音都已扭曲,“你說,快說,我不行了。”
“我現(xiàn)在告訴你一件愉快的事!比~孤云笑了笑,又說,“你并不是做夢,你絕不是在床上。”
這句話并不是很愉快,但更夫強迫自己笑了笑,笑的極為難看極為不自然。
這人連連點頭,“對,對極了!
葉孤云并未放手,凝視著這人因痛苦而變形的臉頰,久久不語。
“大俠還有什么名言相贈?請高抬貴手先,我......我真的不行了!彼f的是事實,他臉上的肉很多,也很嫩很滑,好比是女人的屁股。
也許終日不見陽光的人,都是這個樣子,皮膚想不白都很難。
葉孤云又笑了,又說,“我的確有一句名言要相贈!
“快說,我實在太想聽了!彼f著話的時候,臉頰上淚水更多。
“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
更夫連連低頭,卻發(fā)現(xiàn)臉蛋依然被捏著,仿佛并沒有放手的意思。
他已暗暗覺得這人雖然很可怕,但說出的話,卻很實在。
正當(dāng)他疼的發(fā)瘋的時候,他居然看見葉孤云在呆呆的凝視著大地,呆呆的發(fā)怔,仿佛在沉思。
他已要崩潰了,他說,“大俠,有什么需要的,盡管說便是。”
葉孤云點點頭,這才想起了要找大夫,所以他向這更夫問問是否有大夫。
更夫吃驚的盯著葉孤云,然后眼睛轉(zhuǎn)了一圈,又說,“我知道一家,就怕......就怕......!
葉孤云露出喜色,將手松開,“你不用怕,說出來就行了。”
更夫這才松了口氣,不停的喘氣,葉孤云忽然看了他一眼,他立刻說,“前面姚記豆腐店邊上那條福星巷子,往里走就看到妙手大夫這四個大字了。”
葉孤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夜路的時候,不要怕鬼,應(yīng)該怕人,你以后一定要記住了!
這人只覺得褲襠涼涼的,忽然拔腿就跑。
他這輩子也許都會記住這句話,因為他從未見到過鬼,卻見到過可怕的人。
葉孤云嘆息。
妙手大夫這四個字很顯眼,白色的三角旗子上,漆黑的字眼寫得并不是很好看,卻很清晰,也很大。
所以葉孤云并沒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
屋子里正點著燈,燈下的男人很疲倦,喘息聲也很重,汗也流得很多,但他并未有一絲停下的意思,下面女人蛇一樣柔軟的身子微微沁出晶瑩的汗珠,但卻并未發(fā)出一絲聲音,眼神里卻時刻都流露著期待與渴望。
看到這種晶瑩而發(fā)亮的汗珠,就說明上面的男人很賣力,決沒有偷懶。
葉孤云從窗紙上不難看出了他們沒干好事,他暗暗嘆息,縱身掠起,箭一般射進里面,直直的定在地上,并沒有看他們一眼,直接就問,“你是妙手大夫?”
這人勉強自己點點頭。
他聽到聲音嚇得身子忽然萎縮,竟已死豬般軟軟癱在女人身子上,似已再也使不出一絲力道。
女人蛇一樣柔軟的身子驟然繃緊、僵硬,軀體不由劇烈輕顫、痙攣、收縮,甚至連發(fā)出的聲音都帶著神秘的疼痛、懼怕之色。
有經(jīng)驗的男人發(fā)現(xiàn)身下的女人有這種聲音,身子有這樣的變化,心里的自豪感與虛榮心一定是難以言表的,那種征服感帶給男人的并不單單是喜悅與享受,也是一種責(zé)任與義務(wù)。
男人說不出半個字來了,下面的女人偷偷露出眼睛瞟著葉孤云,葉孤云并未看她一眼。
他生怕看多了會染上紅眼病。
女人的目光中當(dāng)然帶著恐懼、驚慌之色,卻也有些許快意與刺激,她說,“你是什么人,到底想做什么,我們家很窮,很沒錢!
葉孤云嘆息,淡淡的笑了笑,“我來偷人。”
說到偷人的時候,女人的聲音抖的更厲害,“我已是有了三個孩子的娘親,你找我一定會......一定會......!
她的話并沒有說完,忽然發(fā)覺自己說錯了。
屋子并不大,只有一張床,沒有孩子,她顯然在說假話,想騙騙葉孤云。
葉孤云嘴角泛起了笑意,“你們一定在偷情。”
女人通紅的臉忽然變得慘白如死人,聲音更顫更抖,更無力,“沒有,沒有,我們沒有偷情,我們只是......只是......”
她的聲音漸漸變得很微弱,很細小。
她已說不出所以然了,她已向別人承認了偷情。
葉孤云暗暗發(fā)笑,他忽然將屏風(fēng)上的床單丟給他們,他不愿看到自己不該看的景色。
他然后就出手,他出手很直接很用力,看到的人卻很吃驚很恐懼。
他慢慢的將腿縮回來,那堵墻就倒了下去。
女人的身子抖的更加劇烈,男人索性閉上眼睛,癱在女人的上面,他一輩子也沒見過這么厲害的角色。
葉孤云并不想多磨牙,一把將整張床抱了出去,沖天而起,孤云般飄向遠方。
只見這女人捏著嗓門玩命大叫,“我說錯了,我已經(jīng)是六個孩子的母親,對你不會有好處的,你還是放了我,我還要回去喂奶......!
這種緊張的刺激,也許是他們平生所沒有遇到過的。
這種事光想著就令人心神飛躍,膽戰(zhàn)魂驚,又有誰敢去嘗試。
大大的床在夜色里飛行,這種飛行非但要力道,也要有技巧,葉孤云幸好這兩樣都不缺,但他還是在半路上停下來,緩了口氣,他畢竟是大傷初愈,身體有些許吃不消。
葉孤云就這樣將他們放在露天的古道上,四面黑漆漆的看不著樹,也看不著房子,冷風(fēng)帶著遠方的草木清香縷縷飄過,實在令人心神舒暢。
他說,“我不喜歡磨牙,我說什么,你們就答什么!
兩人緊緊纏在一起,床單緊緊裹住他們的軀體,卻裹不住他們內(nèi)心的恐懼。
大夫點點頭。
葉孤云首先問的是那女人,他說,“你接生過小孩沒有?”
女人的嘴唇已輕顫、發(fā)白,她雖在恐懼,但未忘記思考,她想不通這男人為什么問她這個?
這是個奇怪的問題,但她卻不敢說不會,因為這個時候,若是說不會,倒霉的機會一定會大一點,接生孩子她并沒有做過,但她自己卻是生了兩三個孩子的娘,這種事她絕不陌生。
所以她忽然說,“那種事,我天天要做的!
她說的很夸張,卻也沒法子,一個人活著,有時候做出的事說出的話,實在有違天地良心。
葉孤云笑了笑,對此覺得很滿意,他又看了看大夫,“貴姓?”
大夫勉強擠出兩個字,“免貴姓王,別人都叫我老王。”
葉孤云看了看女人,又說,“這女人是你家隔壁的?”
大夫臉色變得很難看,勉強自己點點頭。
葉孤云苦笑,這人膽子大的令人吃驚,居然對隔壁的女人飄起了賊心,下了賊手。
這實在不得不佩服他有這樣的膽色。
老王的臉居然紅了紅,又說,“大俠有何吩咐,直說便是,老王就算肝腦涂地、兩面插刀也在所不惜!
他下面的女人笑了笑,她心里仿佛有種自豪感。
雖然沒有這樣的丈夫,但有這樣的姘頭,也足以令她愉快。
葉孤云笑了笑,又說,“你行醫(yī)多少年了?”
老王臉色變了變,“接近四十年了,但我看得都是家畜,不是人!
這句話說出葉孤云的臉都變得蒼白,臉色沉了下去,他用了那么大的力氣找來的居然是獸醫(yī)。
他茫然的凝視著蒼穹,久久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女人似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女人的心到底是女人的心,到底要比男人的心細一些。
她忽然說著,“老王替我看過病,我從小到大的病都是他給治好的!
葉孤云慢慢凝視著這女人,她脖子上紅紅的牙齒印還在,真不知道她回去怎么交代。
她笑的很誠懇而又自信,她仿佛對這個男人所做的任何事都充滿了信心。
葉孤云點點頭,“好吧,前面有個缺大夫的人家。”
女人嘿嘿的笑著,“那快點去吧!
葉孤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若是把事情搞砸了,我就把你們送到你家隔壁!
女人尖叫著說,“不要,我丈夫會殺了我的,千萬不要......!
夜色更深,樹上的知鳥叫的雖然并沒有白天那么猛烈,卻并未停下。
人呢?葉孤云摸索著夜色里的方向,終于看到了那個急著找大夫找接生婆的人。
他正一人坐在豬圈上,癡癡的面對蒼穹發(fā)怔。
見到葉孤云飄過來,立刻高高揚起手,“這里,是這里。”
他臉上的神色說不出的激動、興奮。
葉孤云將這大大的床放下,就矗立在邊上不停喘息,這的確夠累的。
這人看到床上的人,又驚又笑又喜。
“感謝大俠,感謝大俠,感謝大俠,......!边@人一連串說了十幾次,仿佛還未說完。
葉孤云趕緊將他扶起,說,“好了,你的老婆孩子得救了!
這人喜上眉梢,笑著請葉孤云到里面坐坐,但回過頭看葉孤云時,卻發(fā)現(xiàn)已不見了,只聽衣訣飄動,人影卻是在夜色里消失。
偷人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葉孤云第一次嘗試這種心酸與疲倦,他深深向自己保證,下次一定不會去干這種事了。
葉孤云已從遠方帶來了七八個大夫,七八個正宗的大夫,并不是家畜的大夫。
可是他一想到沉香鎮(zhèn)里有很多病人,直到破曉都未停下來休息。
他最后去的地方,就是號神醫(yī)的地方。
號神醫(yī)正在孤燈下號脈,這手臂赫然是南昔人那條手臂,他并沒有丟掉。
屋里一燈如豆,他的眸子深陷而有神。
外面原來的牌匾已不見了,卻多了個更大的牌匾,兩邊的大紅花還未取下。
地上的鞭炮也未掃掉。
葉孤云并沒有在外面多呆一刻,孤云般飄了過去。
“你到底還是換了牌匾?”
號神醫(yī)點點頭,卻已在喘息著,“你到底還是敢來這里!
“是的。”葉孤云摸了摸茶壺,并未去喝。
號神醫(yī)驟然出手,將那壺茶取走,防賊似的防著葉孤云,“你又想做什么?”
“那只是一壺茶而已,你為何如此緊張?”葉孤云有點不懂了。
號神醫(yī)看了看外面的街道,又說,“你出去,我不想看你。”
葉孤云沒有出去,反而坐了下去,淡淡的說著,“你不看病?”
“我看病!碧柹襻t(yī)眨了眨眼,又說,“但你沒病,找我做什么?”
“我有病。”
“你有什么病?”
“我有毛病,你看不出來?”葉孤云又說,“沒毛病的人,又怎會來你這里。”
號神醫(yī)鼻子已喘息,“我不看你這樣有毛病的人!
“你不肯替我治病?”
“是的!碧柹襻t(yī)說的斬釘截鐵,沒有一絲回旋的余地。
葉孤云不語,凝視著牌匾,冷冷的笑著。
“你若是不治病,我就砸了你的招牌,而且砸得很爛!边@句話葉孤云并未說出,也不用說出。
號神醫(yī)已明白他的心思,他冷聲說,“你敢!”
葉孤云忽然出手,將這塊牌匾取下,然后摔向地面,“砰”一聲,牌匾忽然變得粉碎。
他拍了拍手,就瞧著現(xiàn)在的號神醫(yī)。
號神醫(yī)沒有說話,他的眼睛仿佛時刻要噴出火來,他咬咬牙,忽然大叫,“小兔崽子,老子弄死你!
他說的聲音很大,動作更大,他明明與葉孤云之間有段距離,但是話語聲中,已到了葉孤云跟前,雙手握拳,驟然間已揮出十幾拳,每一拳的力道都大的驚人。
葉孤云被一拳打飛,飛到外面,一口鮮血吐出,但臉上并沒有一絲痛苦之色,反而覺得這件事很刺激很瘋狂,他說,“你這一手很不賴,在多用三分力,我這小命恐怕就要報銷了。”
號神醫(yī)縱身一掠,也到了外面,冷冷逼視著葉孤云,“這是你自找的,我本來心情很不錯的,現(xiàn)在全變壞了!
“你心情不好的時候,難道要殺人?”
“是的!碧柹襻t(yī)說的很簡單。
“你心情好的時候呢?”葉孤云一步步往后退著。
號神醫(yī)一步步的前進著,他說,“還是殺人!
“大夫只救人,不殺人,但你卻殺人!比~孤云冷冷的又說,“你是個冒牌大夫,所以你不該有牌匾!
號神醫(yī)目光跳動,拳頭咯咯作響,“你說對了,我就是冒牌大夫,除了救人我也會殺人!
“你果然是個混蛋大夫!
“那我現(xiàn)在讓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混蛋大夫。”話語聲中,雙手驟然化拳為爪,身形掠起,老鷹般撲向葉孤云。
他仿佛已將葉孤云當(dāng)做是小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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