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一個人一桿槍,忽然走了出來,身子并不是很直,但一雙眼睛卻很冷,也很兇。
這種人說話,一定很大聲,也很兇狠,他說,“你什么意思?你殺了幫你的人,好像很得意?”
后羽居然沒有回避,他說,“你為什么不去看看陸大衫?”
這人揚槍冷笑,“好,我去看看,我楊鐵飛絕不會放過你的。”
他只看了一眼就站在那里發怔,似已崩潰,似已絕望,他眸子里還帶著驚慌、不信,然后就倒了下去。
沒有人看到誰出手殺他的,只看到這人忽然倒下,接著身子忽然萎縮,變形,發黑,就像是陸大衫,臉已扭曲、變形,他們的生命雖已結束,但帶給別人的恐懼久久沒有消退。
楊鐵飛的軀體最后黑的像是他手里的槍,流出的鮮血竟也是死黑色的。
后羽忽然握住橫刀的手,緊緊握住,“你現在相信我了?”
橫刀面如死灰,久久才勉強控制住自己,他努力點點頭,仿佛已用了很大的力氣。
等到自己軀體有了反應,他的手竟也不由的握住后羽的手,緊緊握住。
本來后羽絕不肯握橫刀的手,因為他夠虛偽,夠假仁假義,這種人只會令他想吐,握住這種人的手,一定會令他吐得更快,吐得更多,可是現在卻沒有。
橫刀呢?他是不是很想握住后羽的手?
他也許只想砍掉后羽的手,絕不想去握住他的手,這也許是他心里所想的,想的很強烈,也很要命。
不遠處口流苦水的人竟已倒下,正不停的嘔吐,他已忍受不了,已無法壓抑內心的恐懼與驚慌,他竟已躺在滾燙、堅硬的大地上。
沒有人愿意看他一眼,所以也沒有人發現他抖動的動作是什么時候停止的,什么時候開始漸漸發黑的。
等到這人軀體發出了臭味,臭得令人無法忍受,無法面對,每個人這時候才發現這人竟已死了。
沒有人看見是什么人出手的,更沒有看見是什么鬼。
后羽只看了一眼,就凝視著青石上,七個手掌竟已有了變化。
三個手掌上的名字赫然已變成血紅,血淋淋的紅色!
這三個人的名字是陸大衫、楊鐵飛、司徒星,剩下還有四個,名字是后羽、橫刀、高冷、小寒,下一個是誰?
下一個會是后羽?還是橫刀?高冷?或者是小寒?
這幾個人在江湖中都極有名氣也極有地位,手上功夫都不弱,都有致命的殺招。
現在仿佛都已變得是木頭,似已僵硬。
高冷的手忽然握緊,一口足足有七尺長的劍忽然現了出來,他冷冷說,“葉孤云,一定在葉孤云那里。”
他說著話的時候,身子一縱,劍光飄動,人已掠了進去。
后羽咬牙,“高冷,不要激動,要冷靜,要冷靜下來。”
葉孤云依然坐在那里穩如泰山,呆呆的看著他們過來,他們見到他仿佛見到了鬼,而他也好像也在看著一群鬼。
一道黑影忽然在地上消失不見,高冷冷冷的笑著,笑的很瘋狂,當然也很激動,因為他得手了。
鮮血從劍尖輕輕滑落。
高冷面對后羽,依然大笑著,卻不知他們為什么沒有一絲笑意?
他想不通,心里已有不安,接著他怒吼,“你為什么不笑一下?”
后羽不語,慢慢后退,聲音都已輕顫,“你受傷了,你難道不知道?”
“我沒有受傷,你為什么說我受傷了?”高冷果然很冷,冷的令人不可思議,他看了看那只沒有握劍的手,手握緊,凸起的肌肉硬如鋼鐵,“我并沒有受傷,我很好。”
他笑著凝視著另一只手的時候,臉上的笑意忽然凍僵、凍死。
那只握劍的手竟已變得漆黑!竟已發出惡臭味!
“這是怎么回事?”高冷的聲音竟已嘶啞,每個人都不愿靠近他。
后羽的臉變得死白,非但沒有一絲血色,更沒有一絲人味。
“你冷靜點,現在感覺怎么樣了?”
高冷目光落到另一只沒有握劍的手上,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沒有光亮,失去活力,接著倒下,倒下去時,他依然死死閉上嘴,緊緊咬牙,牙齒竟已變得漆黑,漆黑而惡臭。
后羽嘶叫著,“小寒。”
他一眼沒看到小寒,心里就不踏實,他生怕再失去一個朋友。
小寒是用飛刀的。
身子已掠向外面,手里已多出一把飛刀,他的眼睛看到哪里,那把飛刀就會定入哪里。
“黑心!你在哪里?”小寒的手緊緊握住小刀。
“你想看到我?”黑心已在嘿嘿的笑著,笑的居然也很痛苦,他必定已受了傷。
“是的。”
“可是看到我的人都已死去,你不怕死?”
“我怕你不夠死。”小寒握刀,目光到處搜索著,落到青石上時,他的眼睛中射出刀鋒般的寒光。
他得意的笑了。
他仿佛已看到了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其中一只手掌上的文字竟已發紅,紅的像血。
高冷!
這兩個字的顏色竟已變了!
小寒冷冷笑了,因為他已見到令一只手掌上名字竟也變了,那只手掌上的名字不是別人的,而是自己的。
小寒!
這兩個字竟已血紅!可他并沒有死,也沒有看到黑心!
他冷冷笑了笑,“黑心殺過人之后,手掌上的名字才會改變。”
“是的。”黑心的聲音仿佛在遠方,又仿佛在近處,又仿佛從地獄里發出的,說不出的詭異而陰森不已。
“可我還沒死。”小寒目光更冷,閃動更急,四處搜索著更快。
他已不穩!他的心已不穩,握刀的手竟已要崩潰!
他勉強控制自己,他冷冷笑了笑,又說,“我要宰了你,你出來。”
“我絕不會出來的。”
“為什么?”小寒譏笑,“你怕了,你想做孬種?只能躲起來辦事?”
黑心居然也笑了,笑的居然也很詭異、陰森。
“你為什么要笑?”
“我笑你很不知趣?”詭異、陰森的聲音竟又變得說不出的憐惜、同情,對小寒的憐惜、同情。
“我怎么不知趣?”小寒不懂,但肚子里的心隱隱發冷。
他就是因為不懂,所以才懼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受傷,黑心出手,絕對夠黑夠快夠神秘。
可怕的當然是神秘,神秘的簡直不能令別人感覺到一絲疼痛。
當別人感覺到疼痛的時候,一定已遲了,一定已死翹翹了。
小寒的眼睛還很亮,卻已不穩,不遠處有人在嘶叫,“小寒,不要沖動,沖動會令人犯錯,千萬不要......。”
這聲音明明在附近,為什么會變得很模糊,他聽到這是后羽的聲音,卻感覺到越來越遠。
眼眸里的人越來越近,但聲音卻越來越遙遠,遠的仿佛是在夢里似的。
他倒下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流出的鮮血已化作漆黑,他看到的一切漸漸變得漆黑,漆黑而沒有一絲光澤。
小寒忽然嘶聲大叫著將掌中刀忽然飛了出去,這是最后一次揮刀,他并沒有看到敵人在那里,但可以感覺到。
刀光一閃,鮮血飛濺而出。
依然沒有人影。
橫刀冷哼了一聲,他本就是軍營里一號打手,無論打什么樣的敵人,他都沖在最前面,脾氣有時比牛還大,他現在的脾氣就是這樣。
后羽忽然握住他的手,“你要冷靜下來。”
橫刀點頭。
后羽又說,“我們還有機會活著,因為小刀已出手。”
他喘息著又說,“小刀出手,必定已得手,我們只要等機會就一定可以殺了黑心。”
橫刀點頭。
后羽已感覺到他的手心在冒著冷汗。
他忽然往人群中冷眼一縱,冷聲說,“爾等都回去,一律不可出來,否則殺無赦。”
橫刀點點頭。
周圍的將士赫然已消失,火熱的陽光將大地烤成了赤黃色,柔風中僅帶著血腥味。
青石上七個手掌上僅剩兩個人名沒有變成血紅色。
一個是橫刀,另一個就是后羽。
后羽冷冷笑了笑,他說,“他一定受了很重的傷,我們有機會了。”
橫刀譏笑,“你怎知道?難道看出來了?”
“我沒有看出來,但我知道。”后羽又說,“他如果沒有受傷,一定對我們出手了,他一向沒有耐心。”
橫刀沉思,久久才說,“黑心為什么要殺我們?”
后羽笑了笑,“我也想過,最大的原因就是狗頭鍘,他很想殺了我們。”
他咬著牙說的,所以他說的很肯定。
“是的。”橫刀也很同意這個說法,他說,“那他下一步該做點什么?畢竟她已受傷。”
后羽沉思,久久沒有回答。
他無法說出黑心下一步會做什么?是殺人,還是做別的事?
橫刀忽然縱目四顧,冷笑著,“四處沒有別的人,他躲藏的地方已沒有,這是我們的優勢。”
他又說,“何況又中了高冷的一劍。”
高冷渾身都已發臭,劍鋒上卻是血紅色的,血跡已干透,滑落大地上的很少。
也許因為這陽光很強烈很毒辣。
不知是誰竟已將尸骨抬了出來。
橫刀擦了擦汗水,又說,“我們現在一定要徹底冷靜下來。”
后羽點頭同意這一點。
“狗頭鍘找了黑心來殺我們,那么他自己為什么不來?”
“很簡單,他也是人,怕我們殺了他。”后羽笑了笑,又說,“雖然他的機會很成功,但他絕不是個成功的人。”
“為什么?”
“因為他始終是個膽小鬼,不能過來跟我決一死戰。”后羽又笑了,“這種人活著,也許很可憐,你千萬不要跟他一樣,令我失望。”
橫刀不語。
他的眸子已落到牢房里,里面很安靜,惡劣的陽光下,看不見里面有什么,也看不見里面是什么。
后羽呼吸急促,他幾乎忍不住要沖進去。
這里是唯一個躲藏的地方,只有牢房,絕不會有別的地方。
橫刀點點頭,“我們知道他在哪里了。”
后羽點頭,他的手忽然觸及羽箭,弓弩已在掌中,就在這個時候,發現橫刀忽然大喝,“慢著。”
“為什么?”
“抓活的。”橫刀解釋,“活的有用,他殺我們的機會已不多。”
后羽點頭同意,他說,“他能告訴我們很多秘密,例如狗頭鍘的秘密。”
橫刀吐出口氣,他說,“沒錯。”
他們慢慢的靠近牢房,靠得很慢,也很穩,若想活著,就得學會忍耐。
什么都很容易,就算是死,也并不困難,但忍耐去不容易,久已在生死邊緣掙扎的人對這個一定很有研究。
那實在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后羽冷冷逼視著前方,羽箭已上玄,力已引滿。
那只手只要松開,兩丈之內是人是鬼,都會死翹翹,都會去見閻羅王。
橫刀的手握得更緊,手背上根根青筋仿佛隨時都會崩斷、崩潰,他說,“其實我們不用緊張的。”
“為什么?”后羽眨了眨眼,又說,“里面可是有兩個可怕的對手。”
橫刀吐出口氣,才說,“葉孤云絕不會被黑心解開穴道。”
“為什么不會?”
“因為解開葉孤云穴道對狗頭鍘沒有好處,狗頭鍘絕不會這么笨的。”他又說,“葉孤云是劍客中的劍客,想再去抓他,就難如登天了。”
后羽點點頭,手慢慢的松開,身體慢慢放松。
他們兩人同時放松,然后走了進去,然后他們的臉色變了。
兩人變得都很難看。
葉孤云竟已站在外面,正喝著茶,那壺茶正是后羽喝過的。
懷里躺著一個女人,女人怒瞪著他們,一把小刀死死定在鎖骨上,那根鎖骨竟已斷裂,胸膛鮮血慢慢的往外冒,沿著漆黑的衣衫往下滴。
后羽激靈靈抖了抖,忽然閃到一側,橫刀的一側。
橫刀臉頰上的肌肉不由跳動,他說,“你就是黑心?”
他沒有想到黑心竟是女人!
黑心冷笑,笑的很痛苦很無力,“是的。”
“可是你并不黑。”
他說的沒錯,她的確不黑,非但不黑,而且白的要命,又白又嫩,漆黑的衣衫下,無論哪一寸肌膚都一定很受男人歡迎,特別是寂寞而空虛的男人,一定歡迎的不要命。
葉孤云仿佛沒有看到。
他喝一口茶,看一眼他們,看一眼他們,又喝一口茶,久久他才說,“這茶不錯。”
“這是武夷山的大紅袍,我那里已不多了。”后羽咬牙,凝視著葉孤云,眸子里已現出怨毒之色。
他怨毒的也許并非葉孤云一個人,也許還有橫刀,也許還有自己。
這是他的失誤,解開葉孤云穴道對狗頭鍘沒有一絲好處,但對這黑心卻很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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