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 jan 27 19:39:03 cst 2015

    自從韜光要白雪仙下山尋徒后，韜光開始教白雪仙學習易容術與江湖規矩、人文地理等世俗之事，白雪仙這才知道世間有“金錢”這種東西，想要什么，得拿錢買；想要錢，就要用物品賣，或是出勞力掙錢。

    白雪仙雖懂算數，卻不知交易之道，光是買賣知識，就讓韜光花了三天的時間，才把白雪仙教懂。

    除了交易之道，韜光花了數月的時間，說明世間的城市村鎮、河川海洋等地理風貌，白雪仙聽得目瞪口呆，她看書籍知曉世界不是只有終南山，而是非常廣大遼闊，大得讓她無法想象，有觸天險峻的山峰、廣闊無垠的海洋、深不見底的懸谷、磅礡澎湃的江川、靜謐幽絕的森林、熙攘喧囂的城鎮……但聽韜光口述，更覺得比書上說得還精彩奇特，原本怕生而畏懼離開終南山的心情，對外頭世界增添一份好奇。

    一時之間有許多事物要學，讓白雪仙難以消化，聽到的又是她前所未聞之事，著實無法想象，心里不解韜光以前為何不讓她知道？但又不敢開口詢問，只能勉強記下，甚至有些囫圇吞棗。

    直至韜光考察白雪仙對地理城市、山岳河川之位置，待完全正確后，韜光才開始講解行走江湖需注意的規矩，比如不能失信于人、忘恩負義、濫殺無辜……等。

    江湖規矩明白后，韜光開始教簡單的易容方法，要白雪仙喬裝成男子，學習男人的言行舉止。在寒冰洞里別說男人了，就連其他女人也未曾見過，白雪仙跟著韜光學習偽裝男人總是學得不像，女子的嬌柔嫵媚仍是無法改去，有時惹得韜光不悅，甩袖離去，留下白雪仙暗自生悶，她心里不明白，她只認識過一個男人，而且舉止優雅有禮，不似韜光所教的那般粗俗大方。

    況且她又沒見過別的男人，雖然曾撞見過樵夫與獵戶，但也只是遠遠地匆匆一瞥，自然是無法想象模仿，時間越久，韜光顯得有些急躁，這讓白雪仙對下山之事更加狐疑，若只是出外見識、尋找傳人，會這么急于一時嗎？

    每當白雪仙這般疑惑時，驚覺自己又想起石，連忙斷絕念頭，不再去想。

    半年之后，白雪仙剛滿十八歲，穿上韜光給的男人裝束，以畫眉用的黛黑，將細長的柳眉畫成劍眉，增添些許陽剛，原本綁半頭的發型，再綁一發束于后頸，并以布條纏胸，打扮成男人，在洞里偽裝男人生活，若是出現女子行為，韜光便當場喝斥。

    十天之后，韜光這才滿意。

    韜光看著眼前身穿白衫錦衣的徒弟，雖打扮成男人，卻仍顯得白凈清秀，仍掩飾不了那美麗的外貌。

    韜光細瞧眼前的白雪仙，點頭道：“嗯，言行舉止雖仍有些陰柔味，但至少有些像了，唯獨聲音不像。”韜光從袖袋拿出兩粒褐色藥丸，遞到白雪仙面前，道：“這是‘轉音丹’，服下之后會使嗓音變異，男音變女音、女音變男音，一年后就藥效失靈，若期間要變回原聲，再服一粒便是。”

    白雪仙接過丹藥，皺眉問道：“師父，徒兒還是不明白……為什么要我扮成男人？直接下山不好嗎？”

    韜光解釋說：“女子行走江湖多有不便，且容易招來危險，妳只身下山，若有什么不測，為師也難辭其咎。”

    白雪仙又問：“既然如此，師父何不隨徒兒一起下山？也好有個照應。”

    韜光聽了，柳眉一蹙，沉默半晌，這才緩緩說道：“為師年紀大了，經不起飄泊浪跡之辛勞，妳……聽師父的話，下山便是，一年之后，再回來見我吧！”

    “是。”見到韜光還是不愿同行，白雪仙只好放棄念頭，點頭應聲，服下轉音丹，咳幾聲、清清喉，開口說話便發現聲音變低沉，這讓白雪仙感到錯愕，一時之間還難以適應。

    眼前的白雪仙從清秀絕麗的少女，變成一個俊美挺拔的少年，韜光滿意點頭，“很好，妳今日收拾行囊，明日妳便下山去吧，下山之后就用男子化名‘白雪劍’。”說到這，韜光神情化為嚴肅，伸指說道：“還有一點妳要記住，男人與男人常有肢體碰觸，這在男人之間是常有之事，但即便妳外貌扮得再像男人，身形骨架還是難以改變，若是被男人勾肩搭背、碰觸到妳身子，定然會驚覺妳體型像女人而起疑，何況女人還有月事之擾……若氣味較重，恐會被男人嗅出異狀，故此，切記與陌生男子保持距離，莫輕易讓旁人知曉妳是女子。”

    “師父……”白雪仙想到要跟師父分開，心中有些不舍。

    韜光又開口叮囑：“妳雖扮成男子，但長相過于秀氣，下山之后，不免會被懷疑，若是有人懷疑妳是女子，就要動怒堅說自己是男人。”

    “為什么？”白雪仙不解，韜光解釋著：“男人向來痛恨被誤認是女人，若是妳不動怒，只怕會讓旁人更加肯定妳是女人所扮。”

    白雪仙聽了，點頭應聲，銘記在心。

    韜光又說：“若是動怒仍被質疑是女子，妳就作勢要動手打人，諒旁人也不敢再追問下去。”

    隔天一早，白雪仙已身著男裝，收拾行囊，腰系兩儀劍，與韜光行至洞口大門前停下，韜光又是一聲叮嚀：“為師知曉妳喜愛使雙流星鞭法，但要記住，絲索流星過于陰柔，只適女子揮使，著男裝時切勿使用，以免被人懷疑妳是女人。”

    白雪仙點頭，低沉的嗓音回道：“我知道了……”

    韜光又說著：“還有，我給妳的銀兩有限，不可任意揮霍，知道嗎？”

    白雪仙點頭，眼神憂郁，即將與養育她長大的師父分離，心里頭覺得難過。

    韜光望著眼前的徒弟，回想當初原本還在強褓的白雪仙，現在竟長得比她還高大，如今要讓幼鳥高飛，心里雖擔心不舍，卻還是得下定決心，放手而去。

    “妳……走吧，萬事小心。”韜光心里雖有千言萬語，又怕說了會讓自己更加軟弱，咬牙忍下，簡短說道。

    “師父……”白雪仙頭一次離開韜光，她上前抱住比自己嬌小、高四尺七寸的韜光，頭擱在韜光的肩上，輕輕磨蹭，“我……走了，徒兒不在妳身邊，師父妳也要保重。”

    “嗯。”韜光輕拍白雪仙的背，師徒倆相擁一會，韜光便松手催促，白雪仙這才依依不舍地放開，轉動機關，開啟洞口大門，外面的陽光刺眼地射入洞內，待白雪仙適應光線，這才步出寒冰洞，轉身望著洞內的韜光，深深鞠躬致敬，“師父，待徒兒回來后，就留在寒冰洞侍奉妳老人家終生。”

    韜光面帶微笑，輕輕點頭，伸手轉動機關，將石門關上，白雪仙見門關上，伸手欲呼，卻又停下動作縮回手，并未呼喊出聲。

    白雪仙望著厚重的石門，垂首嘆息，離開她從小生長的地方，心里有萬般不舍，但韜光的命令又不能違抗，只能咬緊牙根，轉身邁步離開。

    白雪仙瞧望四周，一時之間她也不知該往那里走，只知道寒冰洞位在終南山，她記得山下有座小村落，便往下坡的方向走去。

    在洞內的韜光，關上石門之后，身子突然發抖，緊接著猛烈咳嗽，咳出的血沫滴落在地，韜光抹去嘴角的鮮血，望著地上朵朵血花，眼神透出絕望。

    “雪仙，只怕為師我……已經沒多少日子可活了。”

    “望妳……別辜負為師的苦心，找到會真心對待妳、照顧妳一生一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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