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 feb 05 17:52:25 cst 2015
白雪仙撥動浮在水面上的梅花花瓣，以白絲巾沾水，沿著手臂擦向肩頸，晶瑩的水珠沾附在凝脂般的肌膚上，白雪仙裸著身子泡在裝滿熱水的木桶里，上面灑滿花瓣，整室洋溢著芬芳花香。
昏迷數(shù)月才蘇醒過來的白雪仙，吃過幾碗粥后，原本無力的手腳稍有力氣，剛起身還不穩(wěn)，墨子玄在旁攙扶，讓白雪仙坐在椅上，活動手腳，同時交待手下備好沐浴用物，并傳張夫人過來幫忙打理，張夫人先帶白雪仙解手與盥洗，再扶白雪仙浸入木桶，留下替換衣物便關門離開，到隔壁房里等待。
在全城幾乎都是男性的東煌城，突然來了一位嬌弱姑娘，又生得沉魚落雁，任誰都會忍不住想多看幾眼。聽聞姑娘清醒，而且還在沐浴，若不是礙于東煌城城主墨子玄的嚴厲命令——除了張夫人，誰都不準接近后廂房。恐怕房外早已圍滿一堆登徒子，意圖窺視白雪仙入浴。
白雪仙想著早晨時顏朝恩所說的話，一直在思索韜光真是她的母親嗎？若是她的母親，為何撫養(yǎng)至今，卻不肯相認？只以師徒相稱？
白雪仙很想趕快回寒冰洞，但韜光與她約定一年之后再回去，現(xiàn)下還有四個月的時間，韜光要她下山游歷尋徒，距下山時間已過八個月，遇到的、認識的，幾乎都是男人，連個女童都沒遇到，若就這么回去，豈不負了當初韜光命她下山的目的？
白雪仙嘆氣，雖然她已清醒，但身子仍虛，少說還要再休養(yǎng)數(shù)日才能恢復，待身子恢復之后，再做打算也不遲。
白雪仙已將身子洗凈，身上沾染梅花香，清淡優(yōu)雅，雖不如牡丹的濃郁馨香，也不似蘭花的芬芳馥郁，但其淡雅清香，讓人聞了心曠神怡，白梅覆雪，越冷越開，一身傲骨不畏寒，這也是張夫人為白雪仙安排之因。
白雪仙起身跨出木桶，以干凈棉布擦干身軀，待白雪仙擦到大腿時，瞥見大腿內側有一抹艷紅。
“啊——”
墨子玄正在后廂房周圍巡視，確保無人窺看白雪仙沐浴，聽到白雪仙的尖叫聲，擔心是西潼宮的人來擄走她，緊張地趕到房外，腳抬起來，準備一腳踹開房門，沖進去救人。
“慢著！若白姑娘沒事，這樣破門而入豈不壞了白姑娘的名節(jié)？”墨子玄猛然想起，將腳放下，站在門外敲門急問：“白姑娘，發(fā)生什么事了？”
白雪仙聽到門外有人，而且還是墨子玄，衣裳也來不及穿，慌亂地拿起衣物遮掩，回道：“沒、沒什么。”
墨子玄還是不放心，“真的沒事？”
白雪仙回道：“真的沒事，我快洗好了，再等我一會。”
墨子玄確定白雪仙沒事，這才放心離開，繼續(xù)巡視。
墨子玄轉身欲走，迎面看到張夫人趕來詢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墨子玄答道：“白姑娘說她沒事，但沒理由會尖叫，等會妳問她到底怎么了。”
張夫人應允，“是。”墨子玄舉步離開后廂房，走向大廳，眼前已經(jīng)出現(xiàn)一堆急著沖進后廂房的城員。
“城主，白姑娘怎么了？”
“城主，白姑娘沒事吧？”
“城主，是不是西潼宮跑來抓女人？”
“天殺的！東煌城就只有兩個女人，西潼宮還跑來抓？”
……
一堆人手握兵器，臉色驚慌，若不是見到墨子玄，只怕已經(jīng)沖進后廂房。墨子玄伸出雙手要大家止步，喊道：“請各位稍安勿躁，白姑娘說她沒事，再等幾刻便是。”
眾人交頭接耳，不太相信白雪仙沒事，若是沒事，怎么會尖叫這么大聲？
“白妹妹，妳怎么了？”張夫人敲門問。
白雪仙已穿上衣裳，正綁著腰帶，適才尖叫之因，有些難以啟齒，“我、我剛才發(fā)現(xiàn)紅潮初來，所以……”
張夫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正好縫制幾條新的月事布，若妳不嫌棄，等會我就拿來給妳用。”
“那就謝謝姐姐了。”白雪仙感激的說。
張夫人笑道：“說那兒的話，女人家的事，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妹妹就不用客氣了。”語畢，張夫人移步離開。
墨子玄阻止緊張的城員沖入后廂房，帶城員到大廳，墨子玄坐在正堂上的太師椅，道：“既然大家都在這里，不妨在此等候。”
張夫人已將物品交給白雪仙，離開后廂房，走進大廳，墨子玄詢問：“白姑娘是怎么了？”
張夫人以袖遮笑，走近墨子玄身旁，小聲道：“是女人家的事，沒大礙的。”
墨子玄聽了，立刻明白是什么事，臉頰漲紅，慶幸剛才沒破門而入，否則就慘了。
墨子玄點頭，“嗯，明白了，多謝張夫人。”
張夫人微笑道：“那里，城主拜托之事，妾身自然辦到，只是妾身還有要事待辦，先行告退。”張夫人離開大廳，留下眾人繼續(xù)等待。
稍等片刻后，突然一陣清香，順著微風飄進大廳里，眾人聞到一股梅花清香，撲鼻而來，精神為之一振。
人未到，香先到。眾人聞到花香時，白雪仙這才姍姍到來，向眾人欠身，“真對不住，讓各位擔心了。”
聽聞墨子玄帶回一位美女，光是想象容貌便讓眾人魂牽夢縈。今日一見，眼前的姑娘一身白素，櫻唇蛾眉、雙瞳翦水、膚如凝脂、聲如鶯囀，清麗絕俗，似有煙霧繚繞周身，猶如天仙下凡，眾人看得出神，驚為天人。
“怎、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嗎？”白雪仙看到所有的人都盯著她瞧，嬌羞低頭。
“不，沒有東西，只是妳太美了，看得大伙都失神了。”墨子玄回神解釋，白雪仙虛弱時，雖一臉慘白，卻有讓人憐惜的嬌弱感；恢復精神之后，渾身散發(fā)出塵脫俗之氣質，宛如池中清蓮。
“是、是嗎？”白雪仙長年待在寒冰洞，避人生活，樣貌美丑倒也沒人提過，只有石稱贊過她美麗，但石離群索居，說的話欠缺中肯，下山喬裝成男子，只被當做是俊美，今天是她頭一次發(fā)覺在世俗人們的眼中，她算是長得美麗的。
“是、是、是！”眾人猛點頭，能看到這么美麗的女子，此生無憾矣！
白雪仙環(huán)顧四周，問：“怎不見副城主與顏左使他們？”
墨子玄解釋說：“子青與封刑、朝恩出城辦事，狀元他在賬房清點賬目。”白雪仙聽了，點頭明白。
墨子玄見白雪仙精神恢復不錯，說：“白姑娘，我?guī)吂鋿|煌城一趟，讓妳熟悉一下環(huán)境，順便告訴妳東煌城的事。”
“嗯。”白雪仙跟著墨子玄走，觀賞東煌城的景色，其他人露出一抹詭笑。
墨子玄帶領白雪仙介紹東煌城各處，墨子玄有五次相親的經(jīng)驗，還不至于不懂怎么與女人相處，但見到白雪仙這樣不食人間煙火、宛如天仙的美女，還兩人單獨共處，也會緊張得不敢說話。
白雪仙跟著墨子玄走，走到大廳前的廣場，觀望四周景色，也沒主動開話題。
墨子玄見兩人互不作聲也不是辦法，深吸輕吐，舒緩自己的緊張情緒，吞吐說道：“白、白姑娘，這里是練武廣場，再往前走是一道石階，往石階下走便到城門。身后是會客大廳，大廳后門可通到客廂，分東、西、后廂房，共十五間，以供來客暫居之處，廂房周圍便是花園。大廳前門有左右回廊，左回廊可通到辦公之處，比如賬房、書房等，還有生活起居之所，例如：灶房、飯廳、茅廁等；右回廊通往重要城員的寢室，我與子青、封刑、朝恩、狀元都是住那里，其它城員的居處在石階上下層的左右通道，在城門石階前的兩旁通路，通向倉庫與馬廄。”
“嗯。”白雪仙應聲。
墨子玄邊走邊敘說著：“學武人士有終身修道與學藝強身之分，江湖上眾所皆知的名門流派，譬如：武當、峨嵋等，大多都是終身修道，學成之后還有地方棲身，飲食開銷尚有百姓供養(yǎng)，或自行耕田獲得食物。但進武館學藝強身的人可就不同，學成之后若不待在武館，沒一技之長難以在市井生存。這對只會武藝的人來說，只能靠武功來賺錢，但只憑一己之力難以獲得賺錢機會，所以有些志同道合人士便聚集在一起，彼此支持，久了形成一定的規(guī)模。目前江湖上形成四個大會，正好各處四方，合稱為‘四方武會’，分別是山東曲阜的東煌城、陜西眉縣的西潼宮、山西忻州的北飖寨、浙江杭州的南岳樓。”
白雪仙聽了，雖不太懂，但也曉得墨子玄在江湖上是個不得了的人物，驚嘆道：“原來你是位大人物啊。”
被白雪仙稱贊，墨子玄靦腆回道：“我也沒多厲害，東煌城是我曾祖父墨煌開創(chuàng)，直到我祖父墨武才有今天的規(guī)模，我只是繼承前人的資產(chǎn)罷了。四方會館的名稱，是取當初創(chuàng)始者名字之中的字，再冠上方位稱之。”白雪仙聽了，微微頷首。
墨子玄續(xù)道：“東煌城城員都穿黑衣，除了祖?zhèn)鞯摹氐斗ā芪矣绊懠尤氲闹臼恳泊蠖嗍沟叮詵|煌城以刀為主，主要以運鏢、擔任護衛(wèi)為收入來源。”說到這，墨子玄笑道：“因為我很喜歡幫人忙，所以也會幫人處理糾紛。城員也受我影響，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江湖人士都說東煌城的人很雞婆，身為城主的我更雞婆，因此戲稱東煌城為‘雞婆城’。”
原本面無表情的白雪仙，被墨子玄逗笑，“呵呵……雞婆城。”
墨子玄望著白雪仙，巧笑倩兮，銀鈴般的笑聲令他心神蕩漾，看得又失神了。
白雪仙發(fā)現(xiàn)墨子玄在發(fā)愣，輕喚幾聲，“墨城主？”墨子玄這才回神，“嗯？”
白雪仙問：“你還好吧？怎么常看到你發(fā)呆？”
墨子玄怎敢照實說出他是看到白雪仙的月貌花龐而失神，隨便敷衍道：“沒、沒什么，我在想事情。”
墨子玄續(xù)道：“其它三處所使的武器也各有特色，北飖寨統(tǒng)領者稱為寨主，現(xiàn)任者叫‘高翔’，穿褐衣，以槍為主，因地處偏遠，鄰近雁門關，與其它三處鮮少往來，平時耕田放牧自給自足，財富不如其它三處，但寨中成員都有滿腔的護國衛(wèi)民熱忱，時常支援雁門關的官兵抵御外族入侵，都是條好漢子，寨員也染上邊塞不拘小節(jié)的風氣。之前北飖寨一些人的妻女被西潼宮擄走，他們要前去西潼宮救人，只是當時我有要事在身，無法支援他們。”
說了這么多，墨子玄吞吞口水，當初就是為了要救治白雪仙，不敢離開東煌城，才沒出手相助，況且北飖寨不輕易開口向人求援，后來得知救人成功，但也有死傷。
墨子玄繼續(xù)說：“南岳樓統(tǒng)領者稱為樓主，現(xiàn)任者叫‘蘇怡’，穿綠衣，以劍為主，經(jīng)商貿(mào)易是他們的收入來源，喜好文雅風流、吟詩舞劍，很少管江湖之事，像是一群隱居自樂的淡雅人士，對其他三處會館也少有來往。”
白雪仙問：“那西潼宮呢？幾番聽你說西潼宮在擄掠女人，感覺很壞……”
墨子玄皺眉，聽到西潼宮他就有氣，“西潼宮統(tǒng)領者稱為宮主，現(xiàn)任者叫‘蕭華軒’，穿黃衣，以奇兵異器為主，像是子午鴛鴦鉞、峨嵋刺、鐵扇、九節(jié)鞭、雙鉤、暗器……等，手下專接暗殺、打劫之事，也因此被歸類在邪門歪道之列，最近還四處擄掠女子奸淫，已有不少名門正派看不下去，或許過段時間，各地門派會出面聲討，到時東煌城也會加入。”
“聲討？是要做什么？”白雪仙問。
墨子玄說：“這就要看西潼宮的反應了，若他們肯認錯改過，自然是最好，倘若他們冥頑不靈，最慘的情況大概就是被滅門。”
“滅門？是要殺光他們？”白雪仙聽到要殺人，睜眼驚道。
墨子玄沉默一會，開口道：“這是下下之策，萬不得已也不會采用，但西潼宮做的事情，實在天理難容，若再坐視下去，只怕會有更多無辜女子受害。”
白雪仙覺得有理，點頭應聲，“嗯。”
墨子玄想起一件事，問：“白姑娘，今早聽妳說妳與令師隱居在寒冰洞多年，所以對江湖之事一無所知？”
白雪仙點頭，“嗯，不過我?guī)煾赣懈嬖V我中原各地大城市，還有一些名門流派，以及行走江湖要注意之事。比如女孩子孤身一人，行走江湖最好要喬裝成男子、買東西要給‘錢’。”
墨子玄應道：“嗯，的確，現(xiàn)在女人獨自走在外頭太危險了，妳又不懂世事，容易受騙，除了西潼宮，江湖上有不少好色之徒，見到女人就會奸淫侮辱，所以妳別獨自一人在外行走，免遭不測。”
白雪仙突然想起桓鴻道三人，嘆道：“不知桓大哥他們怎么樣了？”
墨子玄提問：“那是誰？”
白雪仙解釋著：“是我下山認識的……朋友，他們是西安衙門的捕快，之前他們要對付食尸鬼，我?guī)退麄儭Ｅc食尸鬼交手時，他們被食尸鬼所傷，我要他們先逃，之后我被打傷一直昏迷到現(xiàn)在，不曉得他們現(xiàn)在怎樣了？”
墨子玄聽了，有些氣憤，“先逃？哼！若是我，我寧死也不愿丟下女人先逃走，男人竟要拋下女人逃命，真窩囊。”
白雪仙不這么認為，替三人說話：“窩囊？為什么？他們武功不如我，應該讓他們先逃呀。”
墨子玄搖頭，他看白雪仙不懂世事，大概也不曉得男人應該疼惜女人的道理，“別說女人了，連男人都不想面對食尸鬼。就算妳是男人，他們丟下朋友先逃真不夠義氣，一起對付不是更有勝算？”
白雪仙覺得墨子玄的話有道理，但還是維護三人，“當時他們一人被食尸鬼打昏，另兩位中毒，就算想幫我，也無力幫助，再說我現(xiàn)在已無大礙，你也別怪罪他們了。”聽白雪仙這么說，墨子玄雖感到氣憤，但也不再怪罪下去。
白雪仙輕撫發(fā)絲，接著說：“反正事情已經(jīng)過去，我現(xiàn)在只想知道他們三人怎樣了？待傷好之后，我想出城去找他們。”
聽到白雪仙要出城，墨子玄馬上擺出反對的表情，“不可，我不是說過妳別獨自一人外出嗎？在東煌城我可以保證沒人敢對妳怎樣，但出城之后我就不敢保證，一個姑娘家在外行走，不就等于一塊肉擺在饑餓的狼群里？太危險了，妳還是別出城得好。”
白雪仙見墨子玄反對，有些著急，“可是……我想知道他們的情況。”
墨子玄道：“既然妳想知道他們的狀況，我派朝恩幫妳打聽就行，只要找到妳朋友，就請他們來東煌城找妳。”
白雪仙明白墨子玄反對之因，只好點頭答應，“好、好吧。”
墨子玄問：“妳朋友叫什么名字？”
白雪仙回答：“他們分別叫做桓鴻道、黃明、徐奉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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