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大……啊!妳是誰?好大的膽子!竟敢冒犯大王的王座?”
一名食尸鬼爬上盤山山頂,正要回報狀況時,驚見滿地的尸骸,山頂上一片狼藉,一旁的樹林已燒成干枯,現場只有一位紅衣女子坐躺在孛羅帖木兒的王座上,食尸鬼正要沖上前將紅衣女子撕裂啃食時,紅衣女子一哼聲,高舉著玉蟾墜飾,以男女夾雜的嗓音開口斥道:“畜牲!膽敢對本王無禮?”
“啊?大、大王?你……你怎么變成這樣?”
食尸鬼見到玉蟾不敢輕舉妄動,聽這嗓音是孛羅帖木兒的聲音,不敢置信一身威猛、震懾群鬼的孛羅帖木兒,竟會變成一位出塵脫俗的柔美女子?
“哼!那茅山小道士竟找來西安神仙相助,害得三軍被殲,幸虧本王附身在此女身上,才躲過一劫!”
說到這,孛羅帖木兒怒目咬牙,滿臉憤慨,重重地拍案。
“既如此,大王為何還附在此女身上?又為何要回到此處?難道不怕他們回頭來找?”
食尸鬼聽得心生恐慌,那鏟除千年蛇妖的金發上仙竟會來到盤山?擔憂他也會連帶遭殃。
孛羅帖木兒先是哈哈大笑,隨后開口說:“想不到此女竟是少有的純陰之體!藉由此女吸攝太陰之力,威力倍增!更何況此女的魂魄清純如仙氣,若是攝魂吸納、奪舍修練,定會使本王的冥力大增!”
說到這,孛羅帖木兒語音一沉,心有不甘,“只可惜……此女的體內有兩只妖蠱阻撓,若非如此,本王早就吸收此女魂魄、占其軀體了!”
“至于為何會回到此處……有道是:‘兵不厭詐’,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伙人倒沒料想得到本王還會再回來這里,他們八成正四處搜尋本王的下落呢!哈哈哈……”
孛羅帖木兒笑了幾聲,笑聲歇止,正坐問:“對了!你來作甚?”
食尸鬼回過神,跪下回話:“啟稟大王,您交待的事項皆已布署完畢,隨時可以消滅葛沽鎮!”
“哼!很好!葛沽鎮那群死老百姓,竟敢假藉獻女的名義,派人過來暗算本王!好在本王洞燭機先,早已決定要滅掉葛沽鎮!”
孛羅帖木兒話一說完,突然摧動手中的玉蟾,將食尸鬼的魂靈給吸攝過去,食尸鬼猝不及防,只驚呼一聲:“啊!為何──”魂魄就被吸入玉蟾之中,失去魂靈的軀體,如斷線的人偶轟然倒地。
“哼!不只人類不可信,連鬼怪都不可信!這群吃里扒外的垃圾,大難來時各自跑,留著也沒用,干脆全成為我的傀儡算了!”
孛羅帖木兒仰頭大笑,高舉著玉蟾,摧動冥力,手中玉蟾散發出耀眼的白光,剎時狂風大作、雷電交加,將方圓數十里的魂魄盡數吸入玉蟾中。
接著,孛羅帖木兒吸納玉蟾里的魂力,體內的冥力瞬間爆漲,孛羅帖木兒發動冥力,以玉蟾為媒,隔空操控范圍內的軀殼,原本倒地的食尸鬼也站了起來,雙眼變得混濁無神,步履蹣跚的轉身離開,孛羅帖木兒得意的仰天狂笑,笑聲回蕩在夜空當中。
石與三位閻羅來到陽間,正煩惱要往何處搜尋時,卞城王建議回到盤山,石疑惑不解,卞城王解釋著:“所謂‘兵不厭詐。’不論是在官場、商場還是戰場,只要有斗爭,都免不了爾虞我詐一番,誰能欺敵成功,誰就搶得先機。孛羅帖木兒會認為我們不會回到盤山找他,因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應該是藏在盤山,因此我們直接往盤山過去即可。”
說完,卞城王朝北方望去,續道:“更何況,老子我感應到盤山方向有股較為強大的冥力,應是孛羅帖木兒無誤。”
轉輪王點頭附和,“我也有同感。”
石認為十殿閻羅既是鬼王,在處理惡鬼之事聽他們的話準沒錯,便順著卞城王的建議往盤山而行。
在石與三位閻羅進入潘莊鎮時,驚見原本躺在地上的尸體,竟全數站起來活動?走得搖搖晃晃的,逐步朝向他們過來。
“可惡!莫非是尸變?”
石正欲釋放真氣消滅時,轉輪王伸手攔阻,開口道:“石狐,且慢,既然你已請出十殿閻羅協助,接下來的尸鬼一類,何不交由我們來對付?你就在旁好好地看著吧!”
石也想知道十殿閻羅有什么能力可以專克尸鬼,便收手退后,交給三位閻羅應付。
卞城王瞧望前方的殭尸,略微皺眉,說:“這些殭尸的靈識已無,否則見到我們三位閻王駕臨,早就嚇得逃竄到不見蹤影。想必是孛羅帖木兒已經吸盡這些尸鬼的靈識,接下來遇到的,恐怕都是傀儡,若是宋帝王也在就好了,還可以反過來操控!”
“宋帝王?”石開口問。
轉輪王在旁解釋著:“宋帝王的模樣是馬頭人身,主司黑繩地獄,‘縛魂束’是其能力之一,將其力轉移到綢帶或繩索就變成‘勾魂索’,轉移至鐵鏈就會變成‘鎖魂鏈’,黑白無常就是向他領取勾魂索和鎖魂鏈的。”
“另外,他還能畫符咒在紙張或布條上,依所畫的符文而有不同的效果,像是蒙蔽靈識、使鬼魂成為傀儡的傀儡布、卞城王左臂上的咒布,還有我蒙眼用‘翳魂帶’都是向他拿取的。附帶一提,陰曹地府的鬼差──牛頭馬面,就是按照卞城王和宋帝王的模樣所造。”
“哦?”石聽了恍然大悟,卞城王蹲下身,放下呼呼大睡的泰山王,輕輕搖晃,呼喚幾聲:“喂!泰山王,快醒醒……”
“讓我來吧!你這樣是叫不醒他的。”轉輪王走近說著,卞城王點頭,起身退開,舉起玄鉞,警戒著前方逐漸逼進的殭尸。
轉輪王蹲下身,輕搖泰山王幾下,呼喚著:“喂,泰山王,快醒醒,在你眼前的這些殭尸……”
轉輪王湊近,在泰山王身旁說:“生前可都是樵夫和藥農喔!”
“唔噢噢噢噢──!樵夫!藥農!不可原諒!”
原本一直熟睡的泰山王突然睜眼清醒,大發雷霆,兩側類似人類雙臂的枝干迅速伸長,像竹簽那樣把殭尸一個個給刺穿成串,同時枝干上的細枝紛紛刺入殭尸身上,吸取其精力,沒多久,被枝干刺穿的殭尸被吸得干癟。
泰山王抽掉枝干,又繼續刺穿其他殭尸吸盡精力,被吸成干尸的尸骸,連站都站不住,倒在地上匍匐前進,卞城王拖鉞沖上前,大斧一揮,將干尸斬首、砸裂其體,使其失去控制行動的能力。
“唔噢噢噢噢──!樵夫!藥農!全都該死!”
泰山王一面怒吼、一面揮動枝條攻擊殭尸,使殭尸的行動力減弱,卞城王接著除滅,轉輪王和石隨之跟上,因此沒有一個殭尸能近得了轉輪王和石的十步之處。
轉輪王邊走邊說:“泰山王有項能力,名叫‘奪魂刺’,可吸取肉身或魂魄的精血氣力,納為己用。泰山王是樹精形態,最痛恨傷害花草樹木的生物,尤其是人類的樵夫藥農,所以要是有罪孽的鬼魂被送到泰山王那里,被他知道生前是樵夫藥農,就會用奪魂刺將魂魄吸盡。”
石聽完轉輪王的解釋,見轉輪王雙手環胸,一派悠哉,開口問:“你不出手?”
轉輪王呵笑一聲,回道:“我的目標是孛羅帖木兒,這些雜魚就交給他們去清理。”
泰山王與卞城王合作無間,沒多久,潘莊鎮內阻擋他們去路的殭尸已全數被除,泰山王打完覺得疲累,倒地入睡,卞城王扛起泰山王,繼續向前。
石與三位閻羅越過河水,進到原是“寶坻”的區域,接下來的城鎮、道路早在先前就被石施術鏟平,不見村落與住宅,宛如荒原,他們四位才剛登岸,驚見眼前一整片的荒原全布滿了殭尸,形如潮水,搖搖晃晃的朝他們走來。
“這么多?恐怕……”石見這數量多到無法估計,擔憂連十殿閻羅也無法馬上解決,正想出手時,又被轉輪王攔下。
“石狐,切莫慌張,卞城王的建議是對的,幸好有帶泰山王來。”
在轉輪王開口說話時,卞城王又放下熟睡的泰山王,丟了一句:“交給你啦!”便退到一旁。
轉輪王走了過去,蹲在泰山王身旁,輕搖泰山王幾下,呼喚著:“喂,泰山王,快醒醒,在你眼前的這些殭尸……”
轉輪王湊近,在泰山王身旁說:“笑你沒那-話兒!”
“唔噢噢噢噢──!是誰這么大膽?竟敢嘲笑本王沒那-話兒!”
原本一直熟睡的泰山王突然睜眼清醒,大聲咆哮,身形霍然變大,使得原先只有三尺高的小樹,突然增長變成三丈高的大樹,泰山王揮舞枝條,橫掃著殭尸群,不停地叫罵著:“唔噢噢噢噢──!讓你們這些小雞見識一下什么叫做‘擎天巨柱’!”
原本成群密布的殭尸群,在高大的泰山王眼中,宛如蟻群般的細微,毫無招架能力,紛紛被揮掃、被打拋到空中,摔得支離破碎,失去被-操控的行動能力。
卞城王看著泰山王大顯威能,右手緊握著玄鉞,并未參戰,開口笑說:“哈哈哈……你還真會使喚鬼啊!連同是十殿閻羅的伙伴也不放過!”
“既然都帶來了,就要好好的利用!”轉輪王一副悠游自在、氣定神閑的回道。
“呃……為何……”石不明所以,開口詢問。
轉輪王笑著解釋:“呵呵,石狐不必如此驚訝,泰山王其實是十殿閻羅之中,體型最為巨大的,只是因為太過巨大造成諸多不便,因此平時縮小得只有一成大,受到刺激或戰斗之時,就會變回原本的體型。”
卞城王也跟著說:“還有啊,這泰山王可是雌雄同體!平時的行為表現是雄性,但到了結果期就會轉變成雌性行為,為了保護頭上的果實,不會作戰,反而會四處炫耀他頭上結了果呢!”
“泰山王還會結果?”石一臉錯愕,這十殿閻羅的奇異之處,他可還沒有在天書搜尋觀閱過,今日倒讓他大開眼界了。
轉輪王哈哈大笑幾聲,開口說:“會啊!石狐你不知嗎?三界之中各有靈果,天界為西王母的蟠桃、人界為鎮元子的人蔘果、地界就是泰山王頭上結的‘倒生隱果’啊!天界的蟠桃可使仙延壽,人界的人蔘果可使人延壽,地界的倒生隱果可使鬼延壽,但倒生隱果若是給仙佛、人畜、妖怪等生靈吃了,導致陰陽逆轉,可是會立死的!”
卞城王接著解釋:“人有陽壽,鬼有陰壽,陽壽若盡,人便死亡;陰壽若盡,鬼便投胎。若是有鬼魂愿意留在陰曹地府擔任鬼卒者,我們就會讓他服下倒生隱果,賜予他冥力,改變其外貌,變為夜叉的模樣,替陰曹地府做事。”
石聽了恍然大悟,“三界靈果”他也未曾在天書搜尋觀閱,看來還是有許多他還不知道的事,等這事解決之后,有空得好好翻閱天書一番,了解三界之事。
轉輪王雙手環胸,望著泰山王揮掃殭尸的舉動,沉吟一會,開口道:“泰山王這次揮掃的速度有些緩慢,大概是睡太久,筋骨都松散了吧?看來得下點猛藥才行!”
說完,轉輪王高聲呼喊著:“喂!泰山王!我剛才聽到有幾只殭尸竊竊私語,說你是棵‘無能的陰陽樹’啊!”
“唔噢噢噢噢──!這些可惡小雜碎真該死!竟敢藐視本王?讓他們見識一下本王的厲害!”
泰山王聽了勃然大怒,吼叫一聲后,突然倒地,接著身軀滾動了起來,在荒原上來回碾壓,將聚群列形、似是要結陣的殭尸給壓得支離破碎,同時發出“喔啦!喔啦!喔啦!”的叫喊聲。
石看得目瞪口呆,心想這泰山王還真好被欺騙煽動,原先不解為何轉輪王都能一句就激怒泰山王,后來想起轉輪王有“視靈憶”的能力,既然之前平等王的記憶都能被轉輪王看見,那其他閻羅的記憶,轉輪王會知曉也不意外。
卞城王在旁拍掌大笑,笑道:“哈哈哈……你蒙眼之后變得狡猾多了!不像之前那樣容易受到轉生魂魄的記憶所影響而性情多變,活像是多重人格似的,時而憂郁、時而憤怒、時而歡笑、時而悲泣,那時嚇得一堆鬼卒寧愿轉調到阿鼻地獄,也不想在你底下做事,現在變得像最初那樣的陰險啊!”
轉輪王聽得臉色鐵青,但卞城王并未察覺到,繼續說下去:“不過你是三界中,唯一見過世間萬物投胎輪回的的累世記憶,跟‘天書’一樣知曉許多事,本來就詭計多端,常常出主意或使喚其他的鬼魂去做事,很少自己動手,一直是我們十殿閻羅中負責出謀劃策的!但你之前從未來到陽間救人,看來你真的很在意那名白衣女子啊!”
“天書?”石聽到卞城王說到“天書”二字,驚訝呼道。
“啊?石狐你怎么連記載天地因果的‘天書地冊’都不知道?”卞城王的話匣子打開了,滔滔不絕的說:“‘天書’記載著三界古往今來的知識,即事物演變的因果,是燧人大神所造,傳給伏羲大神之后,伏羲大神又傳給王母娘娘,不過聽說天書在太古時期就意外失竊,至今還下落不明;‘地冊’記載著三界生靈萬物的壽辰,即生命輪回的因果,是華胥女神所造,傳給女媧娘娘之后……”
卞城王的話還沒說完,轉輪王拍打卞城王的右臂,瞪眼提醒:“別多話,時候未到!”
卞城王神情一愣,眼中乍現驚色,接著干笑打岔,“哈!不說了,泰山王已經把殭尸鏟除得差不多了,不是趕著要救人嗎?快走吧!”
轉輪王朝向泰山王大聲呼喊殭尸都已經被消滅了,泰山王這才停下動作,瞧望四周,確認沒有殭尸了,又說這樣動一動覺得疲累困倦,體型縮小,又倒在地上呼嚕大睡。
卞城王提起玄鉞,走了過去將泰山王扛在肩上,跟著轉輪王繼續前行,石雖然滿肚子疑惑,覺得天書的來歷與作用似乎不單純,很想知道更多關于天書的事,但眼下救人要緊,只好暫時擱下心中的疑問,急忙跟上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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