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尸鬼張開血盆大口,迎面撲來,韓洛不慌不忙,腳步斜踏,側身一轉,赤劍打橫,將撲來的食尸鬼順勢從嘴一路劈砍過去,立分兩半!
韓洛旋身送劍,又將飛撲過來的食尸鬼從嘴刺穿頭顱過去,奮力一甩,將朝露劍上的食尸鬼給甩掉,同時左手揮劈,又砍倒一只。
雙手揮舞,雙劍劈刺,僅眨眼之際,韓洛的身邊就開始堆積尸兵的殘軀,無一越過韓洛的劍圍,看得城墻上的鎮民連口氣都不敢喘,驚嘆這位年輕的紅衣劍客,竟有如此的膽識!如此的武藝!根本就是男人中的男人!著實讓他們折服了!
原先幾位鎮民,心里頭還氣憤韓洛只是憑著俊帥的外貌,騙了幾位少女和婦人的心而已,真與尸兵打起來肯定會嚇得漏尿,鎮民還因此與家里的老妻女兒發生爭吵,說她們都是被個小白臉給騙了,心里對韓洛起了妒意。本以為韓洛跳下去只會送死,沒想到當真有過人的本事!說不定這一次真有機會可以反抗成功!
“食尸鬼爬上城墻了!快扔石塊和澆油!”
韓洛雖然守住城門,但一旁的城墻卻是力有未逮,尸兵已來到城下,行動力較敏捷的食尸鬼開始攀爬上城墻,鎮民大聲吆呼,急忙扔下準備好的石塊,一一將爬上來的食尸鬼給打落,并且澆油下去,放火燒了底下的尸兵。
雖說準備周延,反應及時,卻仍有漏網之魚,已有幾只食尸鬼爬上城墻,跳到人的身上直接活生生的啃咬下去!被啃食的鎮民發出慘叫聲,痛得連連轉身扭動,想甩掉身上的食尸鬼,在旁的同伴見狀,要舉刀砍食尸鬼,卻因食尸鬼緊抓著人不放,若是揮砍過去,勢必會砍傷同伙。
就在鎮民猶豫之時,食尸鬼突然撲了過來,直接往臉上啃咬下去!──
黑夜之中,火光照映,煙霧彌漫,哀呼不斷,守在南方城墻的鎮民聽到北方傳來慘叫聲,心里明白尸兵攻過來了,正猶豫要不要趕往北城支持時,一旁有人呼喊:“快看!”
南城的鎮民全舉火往外望去,見到有一群尸兵無聲無息地從南面走來,接著聽到東西兩方也傳來哀號聲,葛沽鎮已經被鬼王的尸兵給團團包圍,四面楚歌!
“可惡!真的跟韓少俠說的一樣!”
守城鎮民心生恐慌,他們以為尸兵只會從北方過來,正納悶韓洛怎么會要他們其他三面也要防守?想不到尸兵進攻的方向,竟跟韓洛推測的不差!
“聽好,待會將城內可以作戰的男人分成八份,兩份跟著我守北城,東、西、南城各一份,城中東、西兩面各一份,剩下的一份跟著茅亦道守城門內側與機動支援,明白了嗎?”
韓洛與茅亦道、幾位帶頭的鎮民圍在桌前聽候指令,有人疑惑不解,開口發問:“韓少俠,我不懂,我們人力不多,鬼王既是在北方,尸兵應該會從北城攻來,應該集中守北面,為何韓少俠要把珍貴的人力分散?”
韓洛解釋著:“我剛才有說過盤山鬼王生前的身份,就是元末將領‘孛羅帖木兒’,他擅長領兵作戰,據聞韃靼人在攻城掠地時,就常屠城,就算主動投降的城鎮也會被屠殺殆盡!既然鬼王要派尸兵攻來,不可能毫無規劃,更不會讓我們有脫逃的機會,因此定會是圍城戰,葛沽鎮的四面八方都會被尸兵包圍!”
“可否說得更清楚些?”有人發話。
韓洛續道:“領兵作戰有多種變化,我不是軍旅出身,所以也所知不多,不過曾看過些許書籍,略微知曉軍隊會粗分成前軍、中軍、后軍,就是所謂的‘三軍’,有時會再分出左軍與右軍。既然鬼王是用尸兵攻打,或許不會有正規軍隊的火炮、弓箭、云梯等武器。”
“因此我猜想鬼王應該會先用前軍做為先鋒,先攻打北城,引走我們的注意,然后暗中讓左軍與右軍從兩旁繞過,直搗東西兩側,至于南面的部份……鬼王不用考慮兵敗的問題,應該會將后軍的兵力分二,與左右兩軍共同行進,快到葛沽鎮時再分隊繞到南方會合,隨后北上,一同攻打南城。若我們疏忽防范,就會后門失火,被一舉攻破!接著中軍主力一掃而下,一鼓作氣滅了葛沽鎮!”
“鬼王會用這么縝密的手法來滅葛沽鎮?”有幾人聽了覺得不可思議,這根本已經是軍隊作戰的層次了。
“你們沒想過已經被鬼王滅掉的村鎮,怎么都沒有居民逃出來嗎?”
韓洛此話一出,眾人嚇得打個冷顫,仔細回想起來,當真沒有遇過從北方逃來的村民,潘莊鎮會被滅,還是因為獻祭隊伍撞見得知,其他村鎮會被滅,也是韓洛與茅亦道回來通報時才得以知曉,在此之前,他們完全不知道北方的城鎮何時被滅的!
“可、可惡,盤山鬼王真是可怕……難怪連朝廷官兵都不敵……”
鎮民聽得渾身發抖,此刻他們彷佛是個甕中之鱉,逃不了,只能等死!有些人開始后悔沒跟著逃出葛沽鎮。
韓洛開口說:“所以我才會制止你們逃走,因為就算往南逃,腳程太慢,也會遇到尸兵被滅!留下來拼一拼,反而能搏得一線生機,就看你們肯不肯拼了!”
“可是……從來沒有人能收服鬼王,我們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就算我們撐過今晚,難保明日不會……”
未等鎮民說完話,韓洛出聲打斷:“放心吧!你們說從來沒有人能收服鬼王,但如果不是‘人’呢?”
鎮民聽得睜大眼,韓洛續道:“我先前說過有位同伴留在盤山搜尋鬼王,我的那位同伴是個修道之士,他有法力能請出地府的鬼差協助。既得鬼差相助,相信不久之后,鬼王就會被收服,所以我們要在這段時間努力抵擋拖延,待鬼王被滅,這些尸兵也就不足為懼了!”
守城鎮民回想起韓洛當初的話語,敬佩韓洛料事如神,只要他們努力撐過今晚,鬼王必滅!從此就不用再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了!
“大伙們!照著韓少俠的指示,守住城墻!”
鎮民大聲吆呼,備妥武器,迎戰尸兵!
當尸兵開始攀爬城墻之時,鎮民丟砸石塊,阻止上墻,赫然發現尸兵群中竟夾雜著幾位原先逃出城鎮的葛沽鎮居民!雙眼無神,身上滿是啃傷,擺明已經被尸兵同化了!果真如同韓洛所說的,慶幸自己當初沒臨陣脫逃,否則早就成了其中的一員了!
眼看著多年相處的鄰居也成了尸兵,雖然心中不忍,但為了其他還活著的人們,守城鎮民仍是狠下心來,狠狠地丟下石塊砸落!
轟然一聲,一道火光沖天,東城門發生爆炸,必是尸兵攻破城門,守城居民放火引爆了!
“尸兵攻進來了!大伙們上啊!”
茅亦道見東門出事,急忙率人前往支持,到達東門之時,驚見大量尸兵踏火而進,全身著火,無懼剛才爆炸的熊熊火勢,一進城中,見人就撲,張嘴就咬,守在東面的鎮民已有幾位被尸兵啃咬在地,發出哀號聲。
茅亦道等人看得瞠目結舌,這些尸兵竟然不怕火焰?
幾位尸兵頭顱略轉,發現茅亦道等人,踏步逼進,鎮民看到幾只滿身火焰、皮肉不全的尸兵走來,皮肉隨著步伐緩緩剝落,落地的皮肉還燒著火苗,模樣甚是恐怖,嚇得連退三步,茅亦道大喊呼道:“各位別怕!照著我的方法,一邊罵臟話,一邊沖過去砍他們!這比念咒語還有效!”
“我操-你全家──!”
茅亦道高舉著桃木劍,率先沖了出去,后方的鎮民卻嚇得拔腿就跑,茅亦道回頭見到鎮民都逃走,急忙折返追著鎮民,呼喊著:“喂!你們怎么全跑了啊!”
“拉──!”
一道呼聲,繩網收縛上升,鎮民將幾只尸兵困在浸泡過菜油的繩網之中,吊在空中,接著射出火箭,將尸兵燒成一團火球。
這些鎮民是以運貨維生,平時就常以繩索捆綁貨物,臨時要對抗尸兵,居民沒個頭緒,也沒時間受訓,因此韓洛要他們“做自己”,用自己拿手的技能解決尸兵。人民雖弱,團結起來也是股力量,更何況他們若敗了,一家妻小就會被尸兵啃食,因此拼了命也要抵擋尸兵的攻擊,不讓尸兵接近城鎮中央的安置處。
巨響傳來,鎮民瞧見西方也冒出火柱,西門也失守了!
韓洛的四周已堆起尸山,他聽聞兩側傳來爆炸聲響,知曉尸兵已經闖入東西兩門,大肆屠殺,他守在北門這里已是徒勞無功,旋身揮劍,砍掉周圍的尸兵后,趁著空檔攀爬上墻。
韓洛跳上城墻,守城鎮民見了宛如救星降臨,韓洛二話不說,立刻邁步上前,揮劍剿除攀上城墻的尸兵──
“見鬼了!怎么這些尸兵不怕火?”
茅亦道邊打邊逃,沒想到連罵臟話都不管用了,用桃木劍砍了也沒效果,還差點燒掉,丟出符紙試試,但尸兵全身燒著火,符還沒貼到尸兵身上,符紙就化為灰燼,他又沒有韓洛的蠻力可以硬打,這下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啊!有了!有了!鬼打鬼,殭尸斗殭尸!”
茅亦道想起他身上還剩下一個鬼僮,跑進街道轉角躲藏后,急忙扯下綁在腰際上約手掌大的小黑壇,茅亦道揭下壇上的封條與紅蓋,急切呼喚著:“老六快出來啊!”
壇口冒出一陣青煙,接著化出一道光芒,那光芒凝聚出一道人形,是位膚色慘白、唇色黑青、雙頰抹著紅暈的小殭尸,那小殭尸的模樣看似六歲大的男童,身著青衣,衣服的前后都繡有大大的“陸”字,鬼僮一現身,劈頭就將茅亦道給罵了一頓。
“你這廢物!害死了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還不夠,現在還要害死我嗎?”
茅亦道眼看火尸兵逼近,合掌請求,好聲好氣的勸說:“老六啊!拜托你行行好,那些尸兵要過來了,你就幫幫忙吧!大不了每逢初一、十五,我給你多拜支雞腿啊!”
“去你的!就知道用吃的收買我!跟了你們茅家,算我倒霉!”
鬼僮罵了一句,正要踏出巷道時,又丟下一句:“再多加碗豬油拌飯!”
“好啦!好啦!再多碗豬油拌飯,只要你救了我,我爹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得到茅亦道的承諾,鬼僮大呼一聲,飛沖過去,與火尸兵交戰了起來,茅亦道趁此機會逃跑,跑過幾道街口時,驚見前方竟出現孟秋?眼看她正被個尸兵追擊,趕緊快步過去救援。
孟秋被尸兵追得跌在地上,那尸兵張口要撲上撕咬時,胸膛穿出一把木劍,同時后方的茅亦道念咒貼符,暫時抑制住尸兵的行動,抽出木劍后,踢開尸兵,接著大喝一聲,引爆符咒,將尸兵炸成碎塊。
“孟姑娘,妳怎么跑出來了?”茅亦道問。
孟秋滿臉淚水,驚慌呼道:“天窗!是天窗!有個紅發綠皮的妖怪從天窗闖了進來!有好多人被咬死!我娘為了護我,也被咬死了!偏偏四周都被封住,一時逃不了!我們拼命推開障礙物,開門逃了出來,守在門外的男人進去救人,可是也沒活著出來!”說完,孟秋摀著臉哭了出來。
“天窗?可惡!我竟然沒想到食尸鬼會從天窗闖入!”茅亦道自責地搥打自己一拳,當初封住門窗護人,考慮到通氣問題而留下屋頂的天窗,沒料到會有食尸鬼攀爬屋頂,從天窗闖入吃人!
“這里不安全!我先帶妳去躲起來!”
茅亦道正要拉孟秋起來時,瞧見一旁燃燒的木樓倒塌,屋檐的瓦片飛落,要砸到孟秋,茅亦道一個心急,飛撲過去,呼道:“孟姑娘小心!”
茅亦道撲倒在孟秋的身上,替孟秋挨了幾塊瓦片,但這一撲,卻意外的雙唇相觸,嚇得兩人雙眼睜大。
茅亦道急忙起身道歉:“孟、孟姑娘,我、我無意冒犯……剛才那是……”
孟秋紅著臉坐起身,伸手摀嘴,低著頭沉默不語。
茅亦道要解釋剛才那是意外時,瞧見遠方又有尸兵的身影,驚覺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急忙拉起孟秋,要帶她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藏,至于道歉、甚至是要他負責的事,等過了這次的劫難再說!
在葛沽鎮遇劫之時,石與三位閻王已經趕到盤山的山腳下,石正要踏步上坡,又被轉輪王給攔下。
“石狐,不必登山,到此就是泰山王的笛音范圍,我們可以讓泰山王用‘招魂曲’將孛羅帖木兒給引來!”
“他現在附在雪仙的身上,‘招魂曲’對他有效嗎?”石憂心詢問。
轉輪王笑道:“石狐無須擔憂,此曲對鬼魂皆是有效,在活人體內的魂魄為生魂,人死后魂魄離軀為鬼魂。既然孛羅帖木兒已是鬼,就算他附在活人的體內,也抗拒不了泰山王的‘招魂曲’!”
卞城王已放下熟睡的泰山王,轉輪王說完話,走到泰山王的身邊蹲下,呼喚著:“喂,泰山王,快醒醒,有個叫‘孛羅帖木兒’的鬼魂……”
轉輪王湊近,在泰山王身旁說:“笑你的笛音吹得五音不全!”
“唔噢噢噢噢──!該死的孛羅帖木兒!竟敢嘲笑本王?本王就讓他見識一下什么叫做流魚出聽、六馬仰秣!”
泰山王睜眼清醒過來,發威動怒,右側的枝干伸進他身上的肚臍眼,也就是個樹洞里,掏出一根人類指骨模樣的骨笛出來,石見到轉輪王和卞城王都退到一旁摀住耳朵,正疑惑之時,響起一道刺耳的聲音,難聽得讓石也摀上耳朵,面露痛苦。
──這、這分明就是五音不全啊!
泰山王用力地吹著骨笛,笛音尖銳刺耳,氣音夾雜其中,曲不成曲,調不成調,毫無音色可言,如魔音傳腦,難聽到連石也受不了,難怪轉輪王和卞城王已先摀住雙耳,因為泰山王吹的曲音真的是十分的難聽!田野遇到的牧牛小童都吹得比他好聽多了!這么難聽的曲音,有辦法招來孛羅帖木兒嗎?
就在石心生疑慮之時,見得遠方有道紅影出現,逐漸接近,一位美麗的紅衣女子穿梭樹林,踏著枝干翩翩到來,落在他們的面前,女子的眼神迷茫,臉上卻浮現著青光,被招魂曲催眠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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