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雪道:“你也給我住嘴!”眼里淚水忽如泉涌,望著床上毫無生氣的錢玉,怔怔道:“那杯茶是師兄留給我的,他……他就這么恨我,不但棄我而去,更想要毒死我么?又因我遲遲未喝,還連累了錢長老,我……我才是罪人!”
玄霜聽不慣她哭哭啼啼,沒好氣道:“你們都別擔心,死不了的。只不過他醒來以后,會對家里多了個陌生女人感到不慣。如果他在外頭另有相好,那么等他一覺醒轉,就會對老婆一心一意,應該感謝我挽回了一段錦繡良緣才是。”
南宮雪抬起迷蒙淚眼,落在他臉上,依然冷冽如刀,道:“怎么回事?你……你在說些什么?你早就知道茶里下了藥,是不是?是我師兄讓你這樣做的,是不是?”玄霜暗道:“糟糕,說漏嘴了!”擺了擺手道:“不是,不是,我也是瞎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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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杰剛踏出一步,立即被一陣急促的箭雨逼得退回。連闖幾次無果,也知這一關既然布下,便是硬闖不得。取出幾枚暗器,以“漫天花雨”手法擲將出去,凝神觀察襲來方位。等到第二把擲出,閉起雙眼,僅以耳力判別。應付暗器關卡,要緊的并非耳聰目明,而是有那一份敏銳的警覺,才能防患于未然。
經多次確認,總算得出了個半喜半憂的推論。喜的是發射點共有八處方位,已盡在他掌控之中。憂的是每一處機關下,射出的短箭卻無固定走向,完全是隨它轉到何處,便彈到何處。貿然上前,即使能避過大半,也免不了中上一、兩支箭。還不知箭上是否淬毒,不宜冒這個險。
若想闖過這一關,看來唯有發射暗器,從機關根節處毀去一著。以他的手法,倒不愁偏差方位。但心里另存有一層顧慮:“人間之所以長年太平,正因這血窟內設有多重機關。萬一給我盡數毀去,凡人要想成魔,阻礙可就降低不少……”
然而若是有心成魔如江冽塵者,不論阻礙再多,總能設法破去。要是實力足夠成魔,不論外界設有幾層禁制,都不在話下。對于較弱者,這一處多多少少,都沒什么關系。為成眼前大事,本就不該畏首畏尾。
指間扣住一把暗器,正要引出箭矢,借機攻擊,忽然心念一動:那位前輩說過,早些年曾有不少人進過山洞,都沒有活著出來。在此既然未見尸體,便說明他們是闖過了這一關。機關也未必非要毀去,不過是自己未得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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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上飛馳著兩匹快馬。當先一騎,女子一身水藍色衣裳,手中長鞭連連揮動,口中清叱,恨不得將馬抽得四蹄騰空,沖上云霄。另一騎緊隨其后,馬上一位衣衫華貴,容貌俊美的少年苦著臉,叫道:“慢點,慢點,跑這么快,趕著投胎去怎地?”
女子喝道:“沒時間磨蹭,你也快給我跟上來!”抬手一扯,拉過他的馬韁,將兩騎馬拖得居中靠攏。
那少年一聲驚呼,故作慌張,借著一顛之勢,撲倒在馬背上,叫苦連天,道:“啊喲,沒見你幾時這般粗魯!哪個男人娶了你,活該他倒八輩子的霉!”那女子沒好氣道:“少啰嗦!你們滿州人家的阿哥,還有怕騎馬的?喂,現在可以跟我說了吧?”
能在街頭公然上演這一幕,引得過路百姓駐足圍觀的,自然便是南宮雪與玄霜。方才玄霜在房中一時漏嘴,經不起南宮雪一再逼問,終于下決心“對不住兄弟”。又扣上一頂大帽子,說道事關李盟主一世英名,此地人多嘴雜,不宜詳談,到時我邊走邊給你說就是。
南宮雪這才停止喋喋不休,沒等他緩過神來,又被她拽住領口,扯向門外。不向滿臉愕然的武林盟眾解釋,直接到馬廄中牽出兩匹駿馬,將他拖上一匹,自己緊跟著躍上另一匹,便一路急馳。玄霜暗暗稱奇,心想她也不問去往何處,先跑得這么急,就不怕南轅北轍?
心中正玩笑得起勁,冷不防被南宮雪拖了過去,他這一摔也不全是偽裝。苦笑道:“怎么我的臉上,是刻著‘詳解李盟主下落’七個大字?你憑什么認準我定就知道?還不是欺負老實人嘛……哎,好了好了,我不過是給他說,到西北雪山中的天魔血窟換血,便能成魔,到時雖然力量堪比成形魔物,卻會六親不認。除非先找來替死鬼,喂他服下一瓶毒龍膽,等決戰后毒發身死,一干二凈。這都是玩笑話,之所以說的詳細,正為叫他不要去嘗試。我……我哪知道李盟主這么死心眼,竟當真做得出這種傻事?”
南宮雪愕然道:“你……你……你怎么不早說?”幾乎給他氣到無話可說的地步。忽然“吁”的一聲勒馬,掉頭朝另一側急馳。玄霜叫道:“喂,喂,干什么去?”見她竟不回頭,徑自去得遠了,“呸”的一聲,道:“他媽的,女人就是麻煩!”勒過馬韁,跟在她背后隨行顛簸。
玄霜對京城道路很是熟悉,見身邊景物轉換,竟然逐漸接近皇宮,路線已令他無法再欺騙自己。停步勒馬,叫道:“喂,你要是想進宮,我就不跟你去了!”南宮雪不見停步之意,背影遠去,聲音隨風傳來:“隨便你。”玄霜簡直氣炸了肺,自語道:“喲,這算過河拆橋是怎地?知道在西北雪山,就用不著我了?我卻偏不讓你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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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杰注視著面前一條甬道,除路徑十分狹窄外,并無異狀。投出幾發暗器試探,甬道內仍是靜悄悄的全無動靜。他站在這血窟中的一刻,就知其中必將艱險萬分,時時刻刻都不能掉以輕心。久經磨練之人,便是這“謹慎”一著,遠勝于初出茅廬的新手。有道是“小心駛得萬年船”,遇事能多留一個心眼,往往即是給自己多留一條退路。
再靜候少頃,取過長劍在前探路,每踏出一步,都要先將長劍貼住兩側墻壁,仔細感受是否有突出的孔洞。腳下也用劍柄逐一踏過,才敢放心前行。
在這墓道之中,毫無異狀才是最大的異狀,心中一根弦始終緊緊繃著,恐怕在這未知的黑暗中待得久了,不僅會磨滅一切希望,連信念也會一并喪失殆盡。再度踏前一步,終于塵封的怪獸蘇醒,轟隆隆一身巨響,只見一塊巨石以雷霆萬鈞之勢向他激撞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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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霜皺了皺眉,以手搭著涼棚,遮擋住陽光,打量著面前一座豪華至極的府邸,不屑道:“這不是上官耀華那墻頭草縮頭烏龜的家么?咱們來這里干什么?”
南宮雪不答他問話,翻身下馬,向府門前提槍佇立的侍衛淺施一禮,道:“這位大哥,能否勞你的駕,去給承王爺通報一聲?小女子有很要緊的事,想求他幫忙。”玄霜哼了一聲,在馬背上吹著口哨,一面模擬著對方應答口形。
那侍衛道:“南宮姑娘,實在抱歉得很,承王爺公務繁忙,恐怕一時沒空見您。您還是先請回吧。”這言辭竟與玄霜所模擬狀絲毫不差。語氣亦是十足嫻熟,仿佛事前曾專程練習過多遍。南宮雪慌忙應道:“沒關系。我可以等他。”四面張望一番,尋了塊空曠處,牽著馬走了過去,輕輕撫摸著馬的頭,當真便有在此久候之勢。
守門侍衛相互交換眼色,都是一臉的“麻煩來了”。終于一名侍衛給強逼著出頭,向南宮雪賠笑道:“南宮姑娘,您也知道的,我們王爺剛剛受封為親王,很得皇上器重,自然要做出一番成績來報答圣恩。他現在的工作量,比平常更多過一倍,實在是抽不出時間……唉,姑娘就算等到天黑,我們王爺也……姑娘還是改天再來吧。”一面臉上可憐兮兮的顯出哀求之色。
玄霜吹了聲口哨,沒好氣道:“你在干什么?自取其辱來了?就為李盟主之事,不宜勞動武林盟眾,你想向這孬種借兵?我告訴你,天下任何人都可能助你,唯獨他根本不必指望。像那種膽小怕事之徒,正忙著保住自己的黃金位子,最怕這當口出什么差錯,怎會再主動摻和這檔子事?不知又會找出怎樣五花八門的借口來推脫了,我說,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南宮雪充耳不聞,從袖口摸出一片金葉子,塞到侍衛手中,道:“侍衛大哥,今天見不到承親王,我是不會走的。你也知道我跟你們王爺的交情吧?我要見他,他絕不會攔阻,請你去通報一聲。這點小錢不成敬意,拿去買二兩酒喝。”
那侍衛看了看手中的金葉子,又望望南宮雪,面上愧疚之色更甚,道:“南宮姑娘,正因你待小的不薄,我也就實話跟您說了吧——您就是等上一天一夜,承親王也絕不會見您。他有幾句話,我們嫌太過難聽,不愿相告,但為能讓您明白情勢……王爺說了,他以后再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同你做那些婆婆媽媽的無聊游戲,只會阻礙他的仕途發展。重要的是保住官位,到時還怕找不到……那個……自愿上床的女人?再說,他已經有妻室,讓你別再對他糾纏不清。是個清白女人嘛,又不是人盡可夫的妓女,就該注意檢點。別自以為有幾分姿色,就可以當街勾引男人,不是每個人,都會……像殘煞星那樣受你引誘。野雞總是野雞,就算攀龍附鳳,也變不成金鳳凰……如果你要錢,他可以一次給你全部結清,像你這樣沒見過世面的女人,恐怕他隨便甩出一點零頭,也夠你一輩子吃穿不愁。但以后你要是再來找他,讓我們一律攔下,否則,挨板子的就是咱們幾個了……現在福親王又落了罪,府上數他最大,姑娘別難為我們幾個,成不成?咱們兄弟別無他意,不過是想在王府討一碗飯吃。那幾句話,都是王爺說出來的,我們也不過是代為轉述,姑娘有火,也別動在我們幾個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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