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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荀府。
荀彧索性也不回書房了,直接拽著戲志才一同坐在臺階上,撤了侍女,撤了家奴,書房到?jīng)鐾ぴ俚秸麄后院里,委實空得很,就剩下二人。
“才之之智勝我十倍,還請才之教我。”荀彧挽著戲志才的胳膊,委婉懇求道。
戲志才抬過另一只手,搭在荀彧的胸膛上,輕輕地往下拍了拍,力道不算大,徐徐道:“文若稍安勿躁,以你雄才偉略只不過是當局者迷罷了,又何必與我在這里打趣呢?”
荀彧才思敏捷即便當下沒有什么好方法除了家中問題,但是回到穎陰一樣能想到解決辦法,荀彧所慮遠遠不止是糧食問題,垂頭嘆氣說了半句:“還是瞞不過才之……”
“文若是怕此前去勢必會因救民有功,被令尊一推薦,屆時朝廷的詔令下來,你不想入朝為官也得入。”
荀彧抬起頭眉目一挑,面露可譏可笑的表情,默默地點了點頭,不過到底是荀家弟子,祖上光榮萬丈,后輩得以榮享也勢必當光耀門楣。荀彧畢竟是通情達理之人,又無可奈何地補了一句:“我本無心朝政,只盼能遇上明君,想來是造化弄人非讓我生在無法擇主的人家。”
戲志才聞言有些意外,雖然沒有在臉上表現(xiàn)出來,但他心里清楚若是有朝一日,漢庭分崩離析,他也無法輕易甩開漢室重臣之后的頭銜,這或許不是榮耀而是一種負擔。
“文若……”戲志才本想多說些寬問他的話,卻被荀彧先開了口:“才之不必安慰我,人各有命,你我即在這天下之中,自然而然擺脫不掉各自的命運。”
戲志才遲疑地問道:“文若當真為了這所謂的命運,而放棄侍奉明主一展心中報負?”
“明主?”荀彧再次揚起頭,語氣沉痛且干脆,“若是天子能夠再聰慧些,何嘗不是位有道明君?”
戲志才看了他一眼,正要說話,院外遠遠地就聽到有人高喊著:“大公子,大公子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立刻動身走到院門口與喊話的家奴照了面,家奴撲倒在地道:“大公子,荀攸少爺傳來消息,老爺在老家被難民誤傷,臥病不起!”
“什么……父親……”荀彧心頭一熱,噩耗突臨令他猝不及防,險些向后栽倒,幸得戲志才上前扶住,才沒有受傷。
“文若……”戲志才為他拍了拍后背,捋了捋急火攻心的悶氣,安慰道:“文若莫急,興許令尊只是偶感不適,稍作調(diào)理即可痊愈。”
荀彧扶著戲志才的胳膊,重重地喘了幾口重氣,方道:“看來我不能再耽擱于此,速速替我備好馬車,我要即刻動身回穎陰老家。”
“是。”家奴應了一聲,立刻下去安排。
待家奴離開后院后,荀彧已然恢復平靜,一只手靠在院門桅桿上,另一只手捂著額頭,足足思考了好一會兒功夫,他方開口道:“才之,我此去穎陰就有勞你代為替我打點荀府上下,管家那我會支會他,讓他全力配合于你,若是有人登門拜訪就由你代為頭疼上一陣子了。”
戲志才抬袖一揖禮,笑道:“我到你府上白吃白喝也好一陣子,這也算是謀個差事償還債務吧。”
“才之,”荀彧低下頭看了看戲志才,無奈地搖頭苦笑了一番。
很快家奴就安排好馬車,戲志才陪同荀彧一道出了府門,不過不是迎賓的正門,而是偏門,荀彧擔心招來別人猜疑,故而走了偏門,交代好一切后,便拂袖在馬夫的幫助下上了馬車廂內(nèi),滾滾車輪碾壓著隨之下墜的落日余暉,往城門方向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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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郡,矩平縣郊外。
過了鉅平縣后,在望西面趕百里路程就是兗州境內(nèi),過了兗州洛陽半日路程就能抵達。如今各地驛站開放并不廣,多數(shù)都在秦地周邊的郡縣,信息傳遞緩慢的時代里,人們并無法找到很好且快捷的傳遞方式,驛站驛館建造起來又多費銀兩,又不見成效所以到了漢朝也未曾盛行起來。
申時一過,趕了一天路的云襄等人就隨執(zhí)金吾一同投住在郊野之外的破廟之中。暫歇一宿,明日再行趕路。
出行前符伯做足了準備,前日張羅的食材能帶的都讓他給帶來了,這會在云福、云振兄弟倆的搭手下,燒火做飯。派來宣讀詔書的執(zhí)金吾也沒擺官威,又是遞柴又是送水的,在一旁和辛毗偶爾幫幫忙。至于云襄、司馬言、趙云三人呢,則是在破廟外勘察地形,做些簡單的柵欄措施,以防夜里有兇猛野獸把他們叼走。
司馬言將削得尖銳地柵欄差進土壤里,拍了拍手心的木屑灰塵,叉腰呼了口氣道:“總算是弄完了,早知道去洛陽還要忙活這些,我就該跟翼德對換。”
“平日你倆總是誰也不讓誰,怎么?”云襄用力拴緊了柵欄,完成最后一道工序,直起腰來調(diào)侃道:“這會想起他來啦!”
等司馬言撒氣式地用腳揣了揣柵欄,檢測是否牢固后,趙云才找茬道:“公子,依我看,文仕是手癢又想找翼德兄弟較量較量。”
這句話如同針氈輕輕地刺了司馬言一樣,不痛不癢,倒是起了提醒的作用,他霍然轉(zhuǎn)過身來,雙眸似笑非笑地望著趙云,道:“子龍……你這么一說我這手還真的癢癢,眼下翼德不在,不如……你我來切磋切磋?”
“呃?”趙云眸撞驚愕,一臉茫然,側(cè)著臉看著司馬言一副認真的模樣,遲遲道:“這未免有些欠妥……”
司馬言猛然搶前幾步,靠近趙云的同時,拉住旁邊的云襄,摟著他的脖子,用眼神不斷向他暗示,“妙杰,你倒是說句話呀,子龍是老實人,若是沒你應允他是不可能答應與我比劃的。”
“還是妙杰,你怕子龍若是輸我一招半式,會讓你覺顏面無光呀?”司馬言有意又刺了他一句,把目光移到趙云身上,淡淡道:“畢竟子龍加入我們之前,妙杰可沒少在我們面前稱贊他武藝超凡……”
“公子!”趙云終歸是熱血男兒,經(jīng)不住幾句挑釁,更何況關乎云襄聲譽,他咬咬牙下定決心,請命道:“不妨讓子龍與文仕較量一場,也好證明我是否子虛烏有!”
“子龍不主動迎戰(zhàn),我也想讓你替我好好教訓一下文仕,”云襄用手肘蹭開司馬言的束縛,朗聲道:“讓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人,以后在戰(zhàn)場也不致于因輕敵而吃了暗虧。”
司馬言看了他一眼,道:“好呀妙杰,原來你早就想好了,那還等什么,子龍亮兵器吧!”
他這一挑明,趙云當仁不讓,順手抓起一旁矗立已久的銀槍龍膽,須臾之間,二人已經(jīng)交上手,月光之下,二人動如脫兔,不相上下。幾招對碰下來,司馬言一點甜頭也沒有占到,他卻不怒反而更加興奮。雖說司馬言身法奇特,劍術更是造詣高超,卻沒了戰(zhàn)場上的狠勁,冷身劍面,遙遙所指,雖無殺意但也非常人能招架得足,可與他過招的趙云絲毫不顯下風,一寸長一寸短,游龍戲鳳,短短一盞茶的功夫,兩人已經(jīng)打了不下數(shù)十個回合,各有春秋,誰也不遜色誰,同樣誰也不服誰。
此時月光已經(jīng)統(tǒng)治四周,黑夜下皎潔的月光清晰地勾勒著二人的輪廓,云襄不緩不急地在旁觀戰(zhàn),時不時故意提點了司馬言幾招幾式,即便如此已經(jīng)無法拿下趙云。
見他二人一時難較高下,云襄慢慢盤腿原地坐下,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看樣子是不打算開口阻止。二人誰也不傷誰,你來我往,你攻我守,難分秋色。
一切都結(jié)束得太突兀,前一招司馬言長劍擊空,后一式橫掃千軍,兩人迅速分開,面面相覷片刻,相繼撇開對方的目光,仰頭朗聲大笑起來。
司馬言將震雷劍收入寶鞘之中,這是震雷劍第一次出鞘無功而返,雖然無功而返卻也落了個雙贏的局面。司馬言對趙云心悅臣服,趙云也愈發(fā)覺得司馬言非狂妄之徒,這一架倒像是團隊磨合的一場表演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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