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玥兒
陳然說和我在一起,當然要選此刻最符合他心境的電影——《心動》,我低頭莞爾,打趣他道,“原來你現在才對我心動啊”
他卻似一愣,半晌不說話,我抬起頭微微睇他一眼,只見他歪著頭似笑非笑地盯著我,我柳眉微蹙,含羞嗔道,“干嘛?”
下一秒,有溫熱的唇傾覆而下,瞬間淹沒掉我未出口的話語,輾轉留連,良久才放開我,“早就心動了,此刻是心動不如行動。”說完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輕捶下他的肩,似羞似惱,“我每次都說不過你”,卻被他一把摟在懷里,在我耳邊無限滿足般長嘆一聲,呢喃道,“玥兒,我的玥兒,真想一直這樣抱著你。”
我閉上眼回抱住他,盡情地享受著他懷里的溫暖,周遭靜寂無聲,只有他特有的混雜著煙草味的清洌氣息包圍著彼此,我竟似從未有過的安心和坦然,只緊緊抱住他,仿佛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將我們分開。
良久,我拍拍他的背,緩緩道,“電影快開始了呢”,他才點點頭,依依不舍地放開我,在我唇邊輕輕一吻,“丫頭,咱們走吧”
或許是受了名字的影響,起初我們都以為《心動》只是一部平常的青春愛情偶像劇,并未太放在心上。畢竟第一次和陳然的約會,電影只是一個載體,約會本身的意義遠勝于此。直到熒幕上出現“導演:張艾嘉”的字樣時,我才略上了心。
不禁輕呼,“張艾嘉的電影呢”,陳然坐在我身邊,輕輕握著我的手,轉過頭問道,“喜歡她?”
“嗯”我點點頭,張艾嘉一直是我很喜歡的一名藝人,一首《愛的代價》曾讓中學時代的我在多少個夜晚潸然淚下,也因此記住了這個氣質綽約溫婉大氣的女子。后來才知道她的人生頗具傳奇色彩,經歷豐富,頭銜眾多,無論是歌手,演員,編劇還是導演,均能覓得一方天地。這樣的女子,她的感情生活亦當是斑斕瑰麗又特立獨行的吧,所以才會在25歲時不顧家人反對,嫁給大她16歲的前夫;6年情斷后又于37歲高齡未婚生子,背負第三者和未婚母親的壓力,卻仍就孤傲一世勇往直前。
沒想到,如今我竟重疊著她生命中的某一部分,坐在另一個男人身旁,靜靜地看著她將要展現的風花雪月。這算一種緣分么?或許是吧,天下的女人,她們的命運里,愛與自由,都會是永恒的命題吧。
大幕徐徐拉開,樂器行外,17歲的小柔不小心撞上了落地玻璃;樂器行內,同樣年輕的浩君對她一見傾心。之后,二人在朋友的舞會上再次巧遇,她酒醉不小心吐了他一身,于是他有了親近她的理由。在路邊的小吃攤上,他握住了她的手。再后來,他們一起看電影,坐公車,在幽暗的小巷里接吻,在寒冷的夜風中深情相擁……早戀從來都不被長輩看好,訓斥、打罵、規勸、淚水接踵而來,面對種種壓力,年輕氣盛的他們大吵一架終于分手,再未見面。
多年后在日本意外重逢。彼時顏面依舊熟悉,只是事過境遷。她是各處奔波的服裝設計師,脫了稚氣,變得干練成熟。 他卻已經結婚,不再是那個做著音樂夢的男生。 境遇是一把劃破幻境的尖刀,誰也躲不過現實堅硬的刺傷。喝一杯清酒,語笑嫣然。她在陌生城市的街頭,搓著手說好冷,一如當初;他用大衣裹緊她擁她入懷,一如當初。前塵舊事轟然而至,他們終于不顧一切抵死纏綿,動情時刻,一切似乎回到最初,他們依舊是彼此最愛的人。
他離婚,回到舊地找她,笨拙的說:“你辛苦歸辛苦,什么時候有空嫁給我。”他把戒指放進透明的玻璃杯里,等待她的選擇。她說“為什么非要讓我選”,她戴上他的戒指,卻不喝下杯中的水。他心疼她,想要照顧好她,卻無法帶她走。她愛他,她接受他的愛也表達她的愛,卻不能接受他的求婚。
一開始差了那么一步,僅僅只是差了那么一步,卻永遠都差那么一步……
影片的結尾,他把時光,放進木盒里,送給她,薄如蟬翼的紙片上赫然寫到:“這就是我想你的日子,把它全部送給你。”
她看見那些經年的照片,一片又一片的天空,陰霾的,無云的,淡遠的,姿勢各異的云朵鋪排成不變的心情,叫思念。
他們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卻看不見彼此,只能看著頭頂這片共同的藍天。
她看著手中這疊沉甸甸的記憶,轉過頭,把側臉留給鏡頭,眼里噙著的淚水,終究沒掉下來。
“有多久沒見你
以為你在哪里
原來就住在我心底
陪伴著我呼吸
有多遠的距離
以為聞不到你氣息
誰知道你背影這么長
回頭就看到你
過去讓它過去
來不及
從頭喜歡你
白云纏繞著藍天
啊
如果不能夠永遠走在一起
也至少給我們
懷念的勇氣
擁抱的權利
好讓你明白
我心動的痕跡
總是想再見你
還試著打探你的消息
原來你就住在我的身體
守護我的回憶”
《心動》的歌聲響起,林曉培平靜而淡遠的聲音娓娓而至,細數著光陰流年里的心動與心傷,道不盡卻是世事滄桑紅塵無奈。我就在這般平淡如水的聲線里,于寂寂無聲的暗黑影院,握著陳然的手,淚如雨下。
出了影院,陳然見我淚眼迷蒙,嘆道,“本想帶你輕松一下,以為是部愛情喜劇片,沒料到惹出一場梨花帶雨。”輕撫掉我眼角未干的淚痕,“丫頭,那是演電影呢,都是假的。別哭了,啊?”
“我知道,但就是覺得好難受,又好感動”他不說還好,他這一說反倒更勾起我更多離愁別緒,“最后那個鏡頭,浩君送小柔那么多卡片,從1978年到1992年,那么多日子里的思念,他卻連說都無法說出口,只有靠那些無聲的卡片去替他表達,我看到這里,真是感動得一塌糊涂……”我的眼淚又涌出來,哽咽難言。
“好了,好了,不哭了”見我傷懷,陳然也顧不得周圍人群,將我攬入懷中,“原來我的玥兒這么容易感動啊,那以后我也把每一個想你的日子都寫下來,一并送給你,那你豈不是更感動得無以為繼了?”邊哄我道,“那些都是拍電影的手法而已,乖,別哭了,這么多人看著呢。”說著便掏出紙巾要為我擦眼淚。
陳然的話雖不是顧忌眾人的意思,卻也提醒了我此刻是在光天化日下,忙輕輕離開他的肩頭,拿過他手里的紙巾自顧擦起來,嘟著嘴咕噥道,“我是女孩子嘛,當然比你們男的容易感動,干嘛嘲笑我”忽又想到電影結尾浩君小柔盡管相愛卻終未走在一起,又覺他說也送我卡片的事情終是不祥,便改口道,“你想我就直接對我說好了,我才不要收你那一堆沒有聲音的東西……”說著不忘嗔他一眼。
陳然見我這般情態,也不禁啞然失笑,愛憐地捏捏我的臉蛋,“好,好,都聽玥兒的。”一邊對我狡黠一笑,“丫頭,我想你了。”
我一愣,瞟一眼周圍,瞪他一眼,“到處都是人呢,怎么直接說出來了?我不在你跟前么?還想……”
陳然噗嗤一笑,“不是你叫我想你就直接對你說么?”
“你……”我此時才醒悟過來他故意與我玩笑,不禁又羞又急,“我總是說不過你,你這個壞蛋。”扭過頭裝作不理他。
陳然哈哈大笑,“好了好了,不生氣了,逗你玩兒呢,現在不哭了吧?”隨手將手中的飲料遞到我手上,“幫我拿一下,我去上個洗手間。你就在這里等我,待會兒咱們一起走”
“哎,哎”我叫住他,有些遲疑,囁諾道,“一起走啊?好不好啊?要不,要不我先到車庫等你吧”
“不用”陳然的聲音堅定而有力,迅速截住我的話,“聽我的,沒關系,你就在這里等我。”說著朝我微微一笑,點點頭,轉身而去。
我咬了咬嘴唇,看著手上端著的兩杯飲料,一大一小的情侶杯中,桔紅色的果汁濃稠甜蜜,充滿愛的味道。望著陳然的背影,想著他剛才不容質疑的語氣,有一種稱作僥幸的東西悄悄從我的身體里鉆出來,我聽見它對我說,“沒事的,李玥兒,C市那么大,哪有那么巧出門就遇熟人。放心吧,不會有人看見的。陳然讓你在這里等他,就乖乖聽話,干嘛老是東躲西藏的,就一次,聽他的話,和他一起走,給你們的約會一個完整的ENDDING不好么?放心吧,沒事兒的,就一次,就一次……”我在心里不斷地給自己加油打氣,終于在反復的自我說服中下定決心,站在了原地。
時間分分秒秒很快過去,我站在大廳中央,端著我和陳然的兩杯飲料,翹首以待,幾分鐘真的很快,我已經看到陳然了,他在那里,離我十幾米的距離,遙遙對我招手,我微笑地看著他,我有些激動,接下去將是我嘗試著與他第一次在大庭廣眾面前并肩同行,心底竟也生出隱隱期待,真的可以有這樣的時刻,我不是沒盼望過。此刻周圍一切仿佛都隱成了背景,眼前流動的畫面中只有他,眉眼帶笑,正堅定地朝我走來,一步,一步……馬上就要來到我的面前。
“玥兒!又是你!怎么最近老遇見你!嘿,真是巧了!”
那道熟悉的聲音,我一聽便知道,我一聽便知道!……只是此刻的我,全沒有對方的驚喜,仿佛被重錘當頭一棒,只呆愣在了當下。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