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 nov 21 15:22:20 cst 2015
兩天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卻也真的不長,祭祀的日子最終還是到來了。
沐浴熏香,更衣打扮,木云兒呆呆地坐在銅鏡片,任由侍女們給她打扮。輕點櫻唇,描眉撲粉,一身火紅的長袍穿在身上,木云兒此刻像個將要出嫁的美麗新娘,而木家人卻絲毫也高興不起來。
木云兒本來打算讓蘇伊幫她打扮,但不知為何,她一大早就不見了人影。木媽已經哭得暈了過去,被下人抬到了房里,平日里對她十分寵溺的木天明,也只來房里看了她一次就不知道去哪了。木爹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張羅。想不到,這樣的時刻自己竟是一個人面對的。說不怕是假的,雖然有離隱暗中保護,但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再怎么說,她也只是個未經過什么世面的小姑娘……
銅鏡里的妙齡少女失神地皺緊了柳眉。
祭祀是在一塊極寬闊的空地上進行的,在樹木這樣密集的小島上能開辟出來這樣的空地,也是極其不易的。整個寨子的人們都出來觀看祭祀的圣典,摩肩接踵,將這塊空地圍了個水泄不通。空地中央是個1米高的方形高臺,和小型舞臺差不多大,高臺的每一個邊角出都架起一個高高的火把鍋,紅色的火焰從里面跳躍而出。
此刻高臺上有兩個身影,正是一身紅裝的木云兒和巫師。木云兒咬緊下唇,身子卻還是在不自覺地發抖。她跪在高臺上,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羊羔。
巫師是個穿著寬大黑色斗篷的中年人,站在在她不遠的地方擺出奇怪的動作,煞有介事的念念有詞。
木爹就站在離高臺最近的地方,一臉擔心地看著臺上跪著的木云兒,眼里布滿血絲,臉上的皺紋更深了,仿佛幾天之內又老了好幾歲。
木天明也在人群中,不過卻對其他人群里的其他幾個人使了個眼色,這幾個人正是蘇伊剛到這里時見到的和木天明一起的那幾個人。他們會意地點點頭,又向人群中面生的其他幾個人發送了暗號。木天明是打算在祭祀這一天里,將那個巫師抓了,救回木云兒的,所以這兩天都忙著聯系能幫到忙的人,當然,也包括那些曾經被當做祭祀圣女祭祀給神明的少女的家屬。所以這兩天都是忙著去做這些了。
高臺上的巫師突然大喝一聲,高舉著一根木棒面向了群眾,“木靈神的子民們,我們的神需要我們的時候到了,請獻出你們的誠意,讓祭祀圣女為我們轉達!”
巫師話音剛落,人群便虔誠地匍匐在了高臺之下,顯得卑微而渺小。
巫師很是滿意人們的反應,轉向跪在臺上的木云兒道:“圣女啊,神明選擇了你,是你的榮幸,現在便到神明那里去吧!”
木云兒臉色煞白,顫抖著抬頭看了那個巫師一眼,終究還是什么都沒說。
人群中卻突然爆發出一陣喊聲――“少在那里妖言惑眾!”眾人大驚,抬頭一看,正是木天明他們幾個從跪著的人群了站了起來。
木天明指著高臺上的巫師義正嚴詞地對人群道:“大家千萬別相信他的鬼話!那根本不是什么神明!我們一直在祭拜的是吃人的妖怪啊!”其他的大概有十幾個人站起來一同附和他。
“對!是妖怪!”
“神明才不會要我們祭祀少女呢!”
“對啊,大家千萬不要相信!”
人群中一陣騷動,大家都開始竊竊私語。木云兒轉頭看向在人群中顯得尤為高大的木天明,眼眶有些潤濕:原來哥哥這些天都在計劃著做這些事,怪不得不見人影,也不來送她,果然他還是最疼她的。
木天明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臭小子!別給木家丟臉!”木爹氣急敗壞地罵他,顯然是沒想到木天明會來這么一遭,擾亂祭祀可是對神明不敬的大事,大家不會放過他的,他的寶貝女兒要被祭祀,兒子又鬧這么一出,這是用刀子在他心上割呀!“快給我跪下!”
木天明看著他懇切地說:“爹!你們不要再被妖怪騙了!難道你就真的忍心把云兒送走?”
木爹被他說得一愣:自己心里又何嘗希望被選中的是自己的女兒呢?現在終于體會到之前那些“祭祀圣女”的家人的心情了。可是這神明是他們世世代代祭拜的,在內心深處對他就有一種不可磨滅的崇拜和敬畏,他是他們的信仰,怎么容得了一個毛頭小子褻瀆?
“木老爺不必擔心,神明早已知道了有對他不敬的人將會在今天搗亂,所以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巫師對目瞪口呆的木爹一字一句地說,嘴角還帶著貌似仁慈的笑容,說罷他一揮手:“來人,把這幾個不敬之人給我抓起來!”
話音一落就有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沖著木天明他們幾個去了,人群中一陣尖叫推搡。木天明也很奇怪為什么巫師會提前知道,難道真的是神明告訴他的?但現在想不了那么多了,只好奮力地掙開那些人的束縛。巫師安排的人多,木天明他們雙拳難敵眾手,最終都被抓住帶走了。
木爹眼睜睜地看著兒子被抓,卻什么也做不了,內心酸楚不已,好像心尖在滴血,不由得向巫師求情:“巫師大人,犬子不懂事,希望您請神明原諒他,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他。”
巫師居高凌下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這可不是我說了算,本來神明選中你的女兒,是你們木家的福氣,可是你兒子偏偏不領情,還當眾辱罵神明,神明可是會生氣的……”
木爹一陣悲哀,竟坐倒在地上失了神。旁邊的家丁急忙去扶他:“老爺!您沒事吧?”換來的是他重重的嘆息,和縱橫的老淚。
巫師剛想離開,卻感覺衣角被人抓住了,他低頭一看,正是被選為“祭祀圣女”的木云兒。她一身紅衣,緊咬下唇,美麗的眼里帶著某種堅決和寒意,她微啟紅唇,看著他一字一頓地道:“我會請神明放了我哥哥的,請巫師大人好生待他,神明會下令的。”
巫師被她看得一陣心虛,只想早點結束這場祭祀,他點頭:“那是自然。”
祭祀圣女都是需要乘著轎子被送去見神明的,當木云兒被送上轎子的時候,木爹才回過了神,老淚縱橫,失態地在人群中間錘著地面喊到:“我的女兒啊!……”場面甚是心酸,可惜已經沒用了,轎子停留了一下便敲鑼打鼓地走遠了……
人們看著那位曾經衣著光鮮的木老爺,像小孩子一樣在家丁的勸阻下仍舊哭個不停,都搖搖頭逐漸散開了。
每年都會發生這樣的事,只是看有沒有落在自己家頭上,如果沒有挨上自己家,便會搖搖頭走開,事不關己,如果挨上自己家,便大概也會像木老爺這般形容吧。人心就是如此,只有當災難落在自己頭上才會體會到那些受難者的悲痛。
“是你告的密嗎?”人群的最后有兩個中年男人竊竊私語。
“我不懂你在說什么。”被拉住的那個扭頭要走。
“肯定是你,別裝了,告訴我你為什么要把木天明他們的計劃告訴巫師?”那個拉人的一臉兇相。
被拉的停了下來,對一臉兇相的輕蔑的笑:“你不是也沒站起來?”
一臉兇相的表情開始變得心虛:“那是……那是因為……”
“哼!當初我女兒被祭祀的時候他們去哪了?現在又來找我幫忙,憑什么?”那個被拉的一臉報仇的快意。
另一個人便沒有再說話。
木云兒在轎子里緊握著雙手,身體不自覺地發抖,她不知道她即將面臨的究竟是什么,哥哥為了救她被抓了,娘親哭得不省人世,爹爹在自己上轎前的那般傷心欲絕,這些畫面在她腦子里一遍一遍上演,加上害怕,她不知道已經流了多少淚了,可是這一切只有她自己面對,離隱也直到現在還沒有現身,她究竟該怎么做?誰來告訴她?……
轎子在晃晃悠悠地向前行進著,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停了下來。外面首先出現一陣雜亂的聲音,后來便靜地可以聽到人的腳步聲了,是兩個人的腳步聲,木云兒的心因為緊張而跳得飛快,喉頭發干,緊握衣服的手心滲出了一層冷汗。她盯著轎門上的簾子,感官變得極其敏銳。
忽然簾子門被掀開了,木云兒瞪大了眼睛,幾乎要驚叫出來,卻見到了蘇伊的一張笑臉。
“云兒!”蘇伊整個人鉆了進來,對她笑得一臉燦爛,“我和離兄來救你了,有沒有等得很急?”
木云兒這才發現蘇伊和她穿了一模一樣的紅袍子,她撫撫被嚇得不輕的胸口,心里一陣溫暖:還以為她不來了……外面還有一個人,修長的身體擋住了陽光,影子落在了轎子上,大概就是離隱吧。木云兒心里一陣安心,眼眶卻不禁濕潤,她一把抱住蘇伊,抽泣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神明來了……”
蘇伊拍拍她的后背道,笑著安慰道:“別怕別怕,乖……”
木云兒這才漸漸止住了哭聲,脫開懷抱道:“那我們要怎么做?”她的眼睫上還掛著一滴亮晶晶的眼淚,顯得楚楚動人。
蘇伊有些愧疚地看著她:“我們只是把那些人迷暈了,待會他們就會醒來,現在就先委屈一下你了。”
木云兒一陣疑惑,卻忽然聞到一股膩人的香味,便漸漸失去了意識,倒在蘇伊懷里:“你……不要……”她說完閉上了眼睛。
蘇伊擦掉她臉上的淚珠,嘆了口氣道:“別擔心,云兒,好好睡一會吧,我們替你抓住那個妖怪!”
轎夫們迷迷糊糊地醒來后,掀起簾子看了看里面,發現一身紅衣的姑娘還在里面,卻已經埋頭睡著了,便放心地重新啟程了。
“哥們,這木家小姐可真是心寬,竟然睡著了!”檢查過轎子里面的人笑道。
“是嗎?”其他人都轟然大笑。
“可是我們剛才怎么也在地上躺著?”有人問起這句話。
“估計是太累了,昨晚喝酒喝到了天亮。”一個清冽好聽的聲音解釋道,他站在轎子旁,是負責護衛的人員。
他旁邊的一個轎夫湊近他打量了一番疑惑地道:“這位小哥倒是生得十分俊俏,是新來的吧?”
有人從旁邊打斷他:“人家可是負責護衛的人員,都是巫師親自派的,哪是我等粗俗之人可以隨便見到的!”
那人被說得不好意思,搓了搓后腦勺道:“是是。”又對那位身材修長的護衛拱了拱手,一臉諂媚地道:“小人李大祝,勞煩小哥在巫師面前多美言幾句。”
那位護衛不言語,只對他微微點頭。
眾人被他的媚態弄得一陣惡寒,又是一陣哄笑。
轎子重新上路了。蘇伊感覺到轎子的晃動,便從寬大的紅袍里露出了臉,她呼一口氣拍拍胸口:“好險好險,差點就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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