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對自己親爹的滿腔怨念,孫悅?cè)剃幊林粡埬樧咄炅朔馔跄菑?fù)雜而又繁復(fù)的一應(yīng)流程,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累的跟木偶人似的了,躺床上看著天花板,屁都不想干了。
“我特么這是造了什么孽啊,天底下居然有這么禍害自己親兒子的爹,媳婦你說我不會真是他從垃圾堆里撿出來的吧。”
“凈瞎說,別人家的孩子若像你這樣,早就給活活打死了。”
“不管,反正我跟他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我讓你幫我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建書院,我好著書立說,你找到?jīng)]有?”
“地方倒是不難找,明天你得閑了我陪你去看看,挑一個就是,只是你這么急著就搬出去,會不會不太好?我聽說公公最近在朝堂上頗為不順啊,這個時候你不幫他反而離家,這不合適啊。”
“不順?他能有什么不順的,皇帝都怕他三分。”
“你不知道么?官家要用宦官跟公公爭權(quán),這些天都提拔了好些個宦官了,尤其是軍委司,今天都已經(jīng)有宦官去代他查賬了,氣的公公領(lǐng)著許多大臣摔了折子就罷工了呢,這事兒如今全洛陽都在傳,你居然都不知道?”
“宦官專權(quán)?沒人跟我說過啊!我這老爹在搞什么,居然都不告訴我?趙德昭把唐朝時,太監(jiān)把皇帝當(dāng)狗玩弄的前事這么快就忘了么?后唐莊宗因宦官和憐人亡身亡國,這么快就忘了么?這明顯是趙德昭再亮刀子啊,不反擊的話接下來就是軟刀子割肉了,這老頭怎么歐起氣來分不出輕重緩急呢,真是越老越糊涂,氣死我了。”
慕容嫣聽孫悅罵孫春明是老糊涂,嚇得頓時就手足無措起來了,畢竟在禮教之下,這話她一個兒媳婦就連聽都已經(jīng)是一件頗為大逆不道的一件事了。
“公公也是不想讓你平白擔(dān)心吧,那內(nèi)侍省畢竟都是官家的奴才,算是這天家的家里人,甚至連花銷走的都是內(nèi)庫甚至封樁庫,公公便是手握中書門下三司乃至樞密院,又有何用?難道真的就直接造反不成?你這個天下至利之刃,又能如何作為?”
孫悅冷笑道:“這你就不懂了,我爹現(xiàn)在是百官之首,天下宰執(zhí),凡事自然要將氣度,將規(guī)矩,些許小事自然不方便輕易的就使用手段,甚至于還得故意的,處處表現(xiàn)出一些君子的樣子,這才能讓那些宦官在小處囂張,他身上的那些官職既是權(quán)柄,也未嘗不是就不是枷鎖。
可是我就不同了,我現(xiàn)在無官一身輕,剛剛封了王,身份又舉足輕重,我爹不能干的事兒,我可是能干的。”
說罷,孫悅居然抬腿就走,倒是把慕容嫣給恍的夠嗆,一把沒抓住,連忙道:“你干嘛去?別犯渾啊!”
“我今天還真就犯渾了,我看誰能那我怎么地?”
話音未落,孫悅竟已翻身上馬,直沖皇宮大內(nèi),把門的將士本來還想讓他下馬,卻被他大吼了一句滾開,就真的乖乖滾開了,任由他就這么騎著馬進了宮,等好不容易派人追上的時候,他人已經(jīng)到了樞密院了。
樞密院看門的小太監(jiān)連忙上前服侍,嘴里親熱地道:“呦,這不是廣陽王么,今兒是什么風(fēng),怎么把您給吹咱樞密院來了?奴才不記得有人請您呀。”說著,忙彎下腰,用自己的后背當(dāng)作了墊腳石。
孫悅也不客氣,狠狠一腳就踩了上去,大罵道:“怎么個意思?老子在這樞密院干了都快二十年了,現(xiàn)在我回我自己家還特么得有人召見了不成?你不讓我進?”
那太監(jiān)臉色一苦,連忙道:“哪敢啊哪敢啊,您這話說的是存心扇奴才的嘴巴子啊,您愿意什么時候來就什么時候來,這樞密院上上下下,誰敢不歡迎您呢,都盼著您得空的時候能過來蒞臨指導(dǎo)呢。”
孫悅聞言哈哈一笑,用手輕輕拍了拍那宦官的臉蛋笑道:“好,好好好,這才是好奴才么,奴才就要守奴才的本分,知不知道?”
“是是是,您說的是。”
“這天下的奴才,要是都像你這么規(guī)矩,那該多好。”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敢問您來樞密院是”
孫悅上去就是一腳道:“這是你一奴才該問的么!!”
“是是是,您說的是。”
孫悅見他乖,也就不理他了,昂首挺胸大搖大擺的就進去了,故意扯著嗓子喊道:“曹使相,曹使相?你在不在啊,我來找你喝酒來了。”
不一會,又有一個小太監(jiān)趕忙跑過來道:“哎呦我的王爺啊,您這是干嘛啊,小的們也是奉了主子的命過來辦事的,您說您”
話沒說完,孫悅轉(zhuǎn)身就是一個大嘴巴抽了過去,抽的那可憐的小太監(jiān)滴溜溜轉(zhuǎn)了個圈,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珠子里已經(jīng)是晶瑩閃爍了。
“誰讓你跟我說話的,我是來找使相的,你配跟本王說話么?”
又一個小太監(jiān)慌忙跑過來,跪地上道:“王爺饒命,那曹使相,今天告假回家了啊。”
孫悅又是一腳踢了上去罵道:“狗奴才,這特么堂堂樞密院里連個全乎人都找不著了么?怎么全是奴才,沒有官吏了么?站出來個帶吧把的跟本王說話!你們樞密院是瞧不起本王么?還是說,人走茶涼?”
說罷,孫悅就在樞密院里嗷嗷喊了起來。
事實上他還真的是有恃無恐,因為今天這樞密院里,吏或許還是不少的,但官卻真是一個都沒有了。
畢竟士大夫和太監(jiān)的斗爭已經(jīng)斷斷續(xù)續(xù)的持續(xù)了幾百年了,從兩漢的時候開始就沒斷過,其殘忍程度遠比官員的內(nèi)部廝殺要慘烈百倍,這種時候,士大夫是沒有陣營之分的,誰敢稍微讓讓道,就是整個階級的敵人,孫春明既然帶頭摔了奏章,別說這暴風(fēng)眼樞密院了,估摸著大內(nèi)之中的整個南衙,估摸著全都剩不下什么人了。
這也算是孫春明的一種斗爭方式。
便聽遠處一尖尖的聲音道:“廣陽王好大的火氣啊,欺負這些沒品級的奴才,不覺得失了風(fēng)度么?”
孫悅皺著眉瞅著來人,遠遠的就聞到濃濃的脂粉味和尿騷味混合到一塊的那股子怪味,很顯然這又是個太監(ji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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