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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過了農(nóng)忙時節(jié)，杜娘子家中能有什么事兒？”明瑟笑著道。
“我一夜未歸，家里人必定急了。”
“杜娘子放心，我昨日已經(jīng)告訴來接你那人繡莊有事，你暫且回不去了。”明瑟考慮的十分周到。
杜若不想表現(xiàn)的太急切讓人看出自己想快點離開繡莊，只好再次表示謝意，坐下來用飯。
孟修文繞著桌子跑了半圈，爬到她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來，扭頭對她道：“餓死了，杜若你餓嗎？”
“我不是很餓。”杜若笑著將手中的筷子遞給他，自己又拿了一雙。
明瑟望著她們，又吩咐下人退出去，“你們兩個在這兒吃吧，我先去忙些事情，吃完飯可在莊里隨處走走。”
等明瑟也離開了，孟修文轉(zhuǎn)頭開心的望著她道：“吃過飯咱們?nèi)ツ膬和鎯海俊?br />
“我吃完飯要回家了，不能陪少爺你玩兒了。”杜若道。
“我不想你走，咱們?nèi)ヌ咔蚝貌缓茫俊?br />
“改日吧，今日真的不行。”
“唉……”他放下筷子嘆氣，兩手托著下巴望著桌子，小小的身體似乎承載了太多的憂愁似的。
杜若無奈一笑，“小孩子不能總是嘆氣，會長不高的。”
他臉朝向她，抬了抬頭，繼續(xù)憂愁的道：“反正不管我長多高，我娘親都看不到……”
“你娘親早晚會回來的。”
“那可說不定，興許這次爹爹又在騙我！杜若你說呢？”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吃了幾口飯，又勸坐在一旁的孟修文：“趕快吃幾口，等會兒你送我從繡莊出去好不好？”
他捧著臉望著她也不說話。
杜若嘆一口氣，“那我自己出去吧。”
他放下胳膊，將面前的筷子拿起來，一臉不開心的道：“好吧，那我送你。”
吃過飯杜若沒再看到明瑟的身影。
她心中焦急不安，卻只能故作淡定，和孟修文倆人從住處慢悠悠的走向繡莊的大門口。孟修文倒是又高興起來了，嘴里一刻不停的和她說話。
“爹爹這兩日忙的很，我都很少見到他！”
“明瑟姑姑也忙得很，我一天到晚才見她兩回而已！”
“過幾天我就六歲啦！爹爹說今年娘親會陪著我過生日！”
經(jīng)他一提醒，杜若忽然想起來自己本來打算給他買生日禮物，那回在金銀花滿樓只顧著瞧那些昂貴的器物首飾了，而且里面的東西哪樣她都買不起。
“你送我什么？”他仰頭問。
“嗯……提前知道別人要送什么東西，你生日那天就不會有驚喜了。”
“那你先別告訴我了！”
兩人邊說邊走，終于到了繡莊大門口，杜若停下來對他道：“好了，我走了，謝謝少爺送我！”
“那你路上小心啊！”他松開抓住她裙擺的手，看著她朝外面走。
杜若朝他揮揮手，走出了繡莊。
等到了外面，她走了一段距離，回頭看了一眼，又加快了腳步。
昨夜發(fā)生的事兒碰巧被她看見了，似乎還有命案發(fā)生；她昨夜又被安排住進(jìn)了已故孟夫人的房間。
這兩件事兒想想都挺嚇人的。
杜若先去了縱橫書齋，黃老板見她來了，連忙把她請進(jìn)去。桓謙給她到了茶，站在旁邊笑嘻嘻的想和她說上幾句話，被黃老板不耐煩的一揮手‘去去去！’給趕走了。
“我想著杜娘子這兩日也該來了，上回你出那主意不錯，我找了一些酒樓茶棚，讓里頭的伙計吆喝吆喝，書又賣出去不少本。”
黃老板將柜門打開，從里頭數(shù)出二兩銀子給她，“不知道杜娘子還有沒有別的什么賺錢的主意？”
“暫時沒有。”杜若笑著搖頭。
她現(xiàn)在心里想的是，要不要去官府報案？
可孟家家財萬貫，孟遠(yuǎn)舟和烏大疆又有交情，即便莊里真死了人，衙門興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烏大疆那樣的人，不僅怪她多事，還會把事兒給壓下去，沒得惹禍上身。
捫心自問，孟家人對她亦是很好。
她心里頭斗爭了一會兒，從縱橫書齋出來決定回家。
從沽南鎮(zhèn)上回來，家中院門虛掩著，杜若推門進(jìn)去，院子里沒人，屋里也沒人說話。
她將兩個房間都看了一遍，宋老爹在堂屋的床上躺著睡著了，蔡氏不在，宋居安也不在。籬笆里窩著兔子，那些雞在院門內(nèi)外隨意走動，牛在棚下臥著，里頭沒放一點干草。
杜若很是疑惑，今日家里怎么回事兒？且她一夜未歸這樣的大事兒，蔡氏不應(yīng)該早就等著她回來撕吃了她么？
杜若又走出家門在房子周圍找了一遍，依舊沒個人影。等走回來，她看到了站在自己門口往這邊張望的王婆子。
王婆子見了她，連忙朝這邊走來，“如蘭！你婆婆昨兒就去金花家去了！你別找了！”
杜若有些驚異，自從宋老爹生病臥床以后，蔡氏就守在家里幾乎不曾走過親戚，怎么去她大女兒家了？
她點點頭。
王婆子又打聽道：“居安也回來了吧？你們倆昨天天黑了也沒回來，上哪兒去了？”
杜若更是驚訝，宋居安昨天夜里也沒回來？！那合著昨天到現(xiàn)在家里只有宋老爹？！
王婆子補充道：“一家人真是心大！你婆婆非要去，誰知道你們倆也沒回來，我專門盯著看呢！尋思老宋沒吃的，就給他送了兩頓飯！”
語氣帶著責(zé)備，又像是在邀功似的。
杜若連忙道謝。
“行了，你回來了我放心了，我回了！”王婆子抬腳又慢悠悠朝家走去。
杜若心道，那豈不是家里沒人知道她一夜未歸？
她回屋將換下來的臟衣裳洗了，又把屋里打掃了一遍，正彎腰掃著西屋的地，宋居安推開門走了進(jìn)來。
一日不見而已，杜若發(fā)現(xiàn)他整個人顯露著疲乏倦態(tài)。
“你回來了？”杜若問。
“嗯。”他點點頭，見到她，似乎放下了心。
等他走到椅子前坐下，又道：“昨日縣衙那邊有事兒，烏大人將我留下了，沒來得及回來告訴你們一聲，讓你和娘擔(dān)心了。”
“嗯……”杜若心虛的點頭，想了想，對他實話實說：“我昨日也沒回來。”
他詫異的抬頭，“你去了何處？”
“繡莊里有事兒，將我留下了，我也才回家沒多久。”杜若道。
他神色忽然復(fù)雜起來，眸子微微瞇起，往椅子上一靠，問道：“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杜若搖頭，他的反應(yīng)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樣。
“那就好。”他道，“云水繡莊現(xiàn)在出了點問題，官府正在調(diào)查，你明日不要去了。”
杜若吃了一驚，連忙走到他對面的凳子上坐下來，“繡莊出了什么事兒？”
“不知道，官府正在調(diào)查。”他拉起她的一只手握著，放在桌子上。
“正好我在繡莊也看到了一些事情，差點去報官……”
杜若將自己在繡莊看到的事情迅速的與宋居安說了一遍。
她敘述的時候，宋居安除了目光清冷一點似乎沒太大的反應(yīng)。
等她說完了，“你說，孟遠(yuǎn)舟親自送你回到了住處？”他注視著她的神色變化，聲音不慍不火。
“額……”杜若只得又將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糟心事兒也告訴了他，又道：“要不是聽到守在門外的下人說孟夫人的事兒，我也不會那樣害怕，又跑出去撞到了夜里的打斗。后來回去雖然沒發(fā)生任何事兒，但我決定今后不再去繡莊了。”
宋居安眸底陰翳一片，低聲道：“真是豈有此理。”
“衙門正在調(diào)查一些事情，你仔細(xì)想想在繡莊里還看到過什么奇怪的事兒？”他又問。
“奇怪的事兒……”
“比如說，不尋常的，怪異的。”他提示。
杜若想了想，又道：“之前聽周寧婆婆說孟遠(yuǎn)舟對他妻子不好，現(xiàn)在我斷定確實不好了，都是裝出來的深情。還有別的……那個闖入繡莊的人，不知道和上回下大雨闖入的是不是同一個人，對了，孟家和魏國公有交情。”
“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孟遠(yuǎn)舟的書房里看到過一封寫給魏國公的信。”
“你怎么進(jìn)的他書房？”他盯著她的眼睛質(zhì)問。
“額……不瞞你說，莊里的小少爺挺喜歡和我一塊玩兒的，他寫給他娘親的信，明瑟姑娘不是托我回么，那回我送信時不小心看到的。”
他冷笑一聲，她在繡莊混的倒是如魚得水，所以先前說如何辛苦是假的了？
“還有么？”他沉著臉又問。
杜若苦思冥想，過了一會兒又道：“聽說孟爺過不了多久要成婚，和金銀花滿樓的老板成親。”
“這倒是有趣！”他眼角閃過譏誚，他還以為孟遠(yuǎn)舟想奪人妻子，“還有么？”
她用另一只手敲了敲自己的頭，宋居安忽然伸出手捉住了她的那只手，同樣放在桌面上，等著她回答。
“應(yīng)當(dāng)沒有了，有也一時想不起來了。”杜若道。
他略一思索，又看向她道：“孟家與魏國公之間的來往信件，這是十分重要的證據(jù)，若想拿到很困難。”
她點頭，又忽然想起一件事兒：“我有回在繡莊那片竹林邊上畫畫時，往里面走了段距離，曾聽到打鐵的聲音，后來發(fā)現(xiàn)竹林的盡頭是山。”
“畫畫？”
“不是……是描繡樣，裁繡樣。”
他笑了笑，也不再多問，站起身走到她的身邊，道：“你這幾日就待在家里吧，繡莊不去了，我過會兒還要再去縣衙。”
“嗯。”
他站在她身后，將手扶在她肩上，俯身下來在她耳邊道：“我今兒晚上可能不回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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