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靜的一片。
李炳文吃過晚飯后,心情郁悶得緊,便獨自一人出去溜跶了一圈。
夜色降臨,華燈初上,整座城都被月色的光華所籠罩著,雖說小城不大,亦非繁華都市,卻也顯出詩情畫意的美好來。
李炳文忽然意識到自己很久沒有這樣靜下心來觀賞小城的風景了,甚至對于眼前的美好,也幾乎很久沒有在意過了。
只因忙于門派內部的繁雜事務,而忽略了對美好事物的感知。今番靜下心來一想,實在是不應該得緊。
他在聽到兄弟李炳辰的死訊之際,心下悲痛,緊接著,又聽得聞兄弟遺命欲傳掌門之位于他,千百萬個念頭涌上心來,其中一個便是:
李炳辰如此天縱奇才,亦不免橫死于他人劍下,他又何德何能統理得起丹青劍派來?
這念起來,便又生出退隱江湖的念頭。古訓有云:“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眼下李炳辰夫婦遭此橫禍,身首異處,丟下一個兒子與幾個弟子在世上,也鑿實可憐。
任由這些個念頭在心下翻涌,繞著官道走了一圈,到了子夜時分,他才徐徐然往回走著,這是平陽城內,屬于官家的管轄范圍內,還沒有哪個不開眼的人敢明火執仗的出來搞殺人的這檔子事,故而李炳文完全不用擔心自己的性命會受到什么黑惡勢力的威脅。
更何況,以他先天強的修為,也不會把一般殺手放在眼里,就算同樣是個先天強的金牌殺手,他也可催動身法,溜之大吉。
轉了一圈,心情稍好了一些,李炳文便往回走了,到了家里,見夜已深了,只怕再入臥室睡覺會驚醒起與自己作了十余年的伉儷,便在廂房里盤了腿,打起了坐來。
旭日徐徐升起來,在這個遠離大都市的寧靜山莊里停住腳步。
丹青劍派,一如既往的寧靜。那魚鱗青瓦之上,默默記錄著丹青劍派過往的種種經歷。
“啊!”
一聲響亮,卻聽一個尖銳的女子聲音從這片寧靜如水的屋子里出來,如平地起得一記悶雷,令人入耳驚心。
卻見一個婢女從一個房間里出來,神色驚徨,來到眾人面前,只是向李炳文道,“老爺……夫人,夫人她……”
這是李炳文家的婢女,名叫小娟,是她夫人劉氏的陪嫁丫鬟,平時見她干活雖說不很勤快,人倒還老實善良,最近劉氏正與他商量給小娟找個婆家的事兒呢。
一見她臉上這副尊容,李炳文便知道不對勁,他不禁皺起了眉心,只是道,“怎么了?快說快說!”
“我剛才進房叫夫人起床,發現她已經……已經被人殺死了。”
小娟結結巴巴的終于把一句話說完整,只是心下仍舊突突地跳著,臉色煞白。
聽到這話,在場眾人都吃了一驚,李炳文更是把兩撇眉毛擰在了一塊,悲憤之情現于臉上。
李炳文帶頭沖進臥室來,但見得:白素的被褥翻開一角,一個中年婦人,面朝里頭躺著,體型微微發胖,一把鋼刀赫然插在她的背脊之間,有殷紅的液體浸染了她素白的睡衣。
見到這番場景,李炳文心下大慟,任他再堅強,也不禁落下兩行清淚來,思忖了好一會兒,這才徐徐道,“那人肯定是來找我的,剛巧我外出散步了,這才誤殺了我夫人。”
這樣想著,他心下又生出許多愧疚,不過更多的是對殺人者的憤恨。
“昨晚兄弟們都沒聽到什么動靜,來人肯定是個高手中的高手,竟敢入二爺房里殺人。”一個漢子叫道。
“現在門派內部,功力較二爺高的又能有幾人?而敢做深夜行刺這事的又有誰人?”另外一個漢子也跟著叫嚷起來。
“肯定是木云龍那廝!平時有掌門人在,他還不敢放肆,現在掌門人嘎然仙游,他便仗著功力深厚,肆無忌憚起來,在飛仙閣慫恿弟子公然與大長老叫板,還不服掌門人的遺命。”又有一個漢子叫道。
“是漢子的,與我抄家伙挑了那姓木的老巢。”說話間,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霍然長身而起,抄了一把砍刀,便要奪門而去。卻聽:
“閻林,不可莽撞,坐下!”是李炳文的聲音。
“二爺!”那漢子臉上雖說寫滿了不情愿,但還是依了李炳文的話坐了下來,只是不服道,“閻林我從來就不是個怕死的人,只要你一句話,刀山火海,我閻林絕不皺一下眉頭。”
“兇手絕不是木云龍,我是了解木云龍為人的。我隱隱覺得事情不會那么簡單。”李炳文皺著眉頭,看著遠方,思慮著道。
“不是他還能是誰?只有他能在眾人眼皮底下,來無影去無蹤。”閻林仍舊是堅持著自己的想法。
“兇手顯然是想讓我們挑起內訌,他好從中得利!”話到這里,李炳文頓了一下,又如下了最后決定一樣,道:
“這事到此為止,我會暗中調查的,各位若還認李某這個兄弟的話,便封鎖這消息,不要讓他外傳。”
閻林虎眼一瞪,雖說不甘心,卻是服李炳文的。便也只好作罷。不再提找木云龍晦氣的話來。
見此情況,眾人亦只有打消了心下還未迸發的念頭。只是個個心下俱是惴著不平,目中更是怒火浮現。
聽到動靜趕過來的李青云,在得知了整件事情前因后果之余,也只有暗自唉嘆,卻也為突遭橫禍的李炳文有這股兒鎮靜而豎起了大拇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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