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莼之說要回鵲莊,還說知道小青在哪里,陶陶和王炎同時“啊”出聲來。
莼之對王炎說:“小青就在鵲莊。她受傷了,我想這時白莊主應當已經治好了她。我希望你去阻止她。”
王炎滿腹疑惑:“你見過她?你要阻止她做什么?”
“我在鵲莊見過一個會幽渺神行的人,她假扮成華陽門的玉瑤師姐,潛入了鵲莊。我想她就是你說的那位小青姑娘。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她很邪惡。若你不想去,我便自己去。”
不待王炎回答,莼之轉身對陶陶說:“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們就此別過。”
陶陶驚呆了,結結巴巴地說:“你,說好的一起殺完顏亮呢?”
莼之問道:“完顏亮我會殺,鵲莊諸人于我有恩,如今鵲莊有難,我必須回去報信。義之所在,生死以之。就此別過。”
“我,我,我不走,我也不別過,我要跟著你。”
“你為什么一定要跟著我?你有什么秘密?”
陶陶不敢看莼之,聲音很輕:“沒有呀。”
莼之平靜地望著陶陶:“每個人都有秘密。你不想說也無可厚非。陶陶,我已是將死之人,今日一別,怕是不會再見,若你另有他圖,不妨直接告訴我,或許不用費什么周折,我能直接滿足你的心愿。”
陶陶紅了臉爭辯:“我,我能有什么圖謀?我只不過是喜歡你,想跟著你而已。”
“你為何要裝作喜歡我?”
這一問讓陶陶猝不及防,她面上一白,又是一紅,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是喜歡你的。”眼眶中已有淚花。
莼之搖搖頭:“喜歡一個人不會騙他。”
“你……”陶陶眼淚流了下來,伸手一抹,漲紅了臉,咬了咬下唇,斬釘截鐵地說:“我是為了不去和親。”
“就算你嫁給了我,不去和親,金國也仍然不會放過你們夏國,你必須按原計劃殺了完顏亮,并且拿到岳飛將軍的兵書,才能救國救自己。”
陶陶又羞又惱,臉從紅轉白,也不出聲,晶瑩的淚水一滴滴落下來。
莼之面上沒有表情,仍是淡淡的:“兵書我也不知道在何處,即便知道也不會給你們夏國,因為我是漢人。完顏亮我是一定會殺的,不為你,只為我自己。”
“我,讓我助你一臂之力。既為你,也為我自己。”
“沒有人幫得了我,血海深仇我必須自己報。你若真正想為國效力,我有一計,可以助你。”
陶陶眼中淚光瑩瑩,咬著下唇,沒有回答。
莼之道:“你可知金國哪兩只部隊最厲害?”
“鐵浮屠和拐子馬。”
“鐵浮屠和拐子馬里最重要的是什么?”
陶陶果然冰雪聰明:“士兵和馬!”
莼之點點頭:“女真一族原系漁獵民族,采珍珠、狩獵、農耕、打漁,并不善養馬,一直從國外購買,而且滿朝文武無人注意到養戰馬的重要性。靖康之恥時,金國共有戰馬五十萬匹,大半是遼國戰馬。金國滅遼后,金國在全國設立了九處養馬場,養馬的人,全是投誠的遼國舊臣,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些年他們養的馬越來越差,如今,金國的戰馬數量只有二十萬匹左右。若金國要重振雄風,必須大量采馬戰馬,縱觀金國周圍,能賣馬給金國的,只有蒙古和你們大夏,現時蒙古諸部尚未統一,形勢錯綜復雜,要從蒙古買馬不可行,因此,只要你們大夏不賣馬,或者不賣好馬給金國,假以時日,金國便無戰馬可用。驕兵必敗,滅遼滅宋后,鐵浮屠和拐子馬的精銳軍隊已全成酒囊飯袋,爬下馬背容易,爬上馬背難,你們只要等,金國必會滅亡。”
陶陶頻頻點頭:“此計甚好。”又拉住莼之的手:“魏公子,我真心實意地想帶你回大夏,大夏如今正當用人之際,父王定當對你委以重任。”
莼之搖頭道:“我是漢人,斷不會去你們夏國。何況,”莼之指指頭發:“我真是必死之人。”
“父王會想法子救你的。”
莼之并不接話:“王前輩,陶陶,煩請二位轉過身去。”
王炎和陶陶滿腹狐疑轉過身去,莼之把烏綃衣脫了下來,還給陶陶:“衣服你自己穿。我把黑馬借給你,你快馬加鞭回到夏國后就放他走,他自會回到鵲莊。別哭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魏公子!”
“就此別過。”
莼之低聲交待黑叔幾句,頭也不回地向前走,王炎苦著臉跟在后面:“我最怕看女人哭了,最怕看女人哭了。”
“我也是。”
“那我先走了,在前面等你!”說罷,王炎使出幽渺神行,瞬間不見了蹤影。
莼之嘆口氣,一步步往前走,覺得自己不僅餓得前胸貼后背,更象一條沙灘上的小魚,快要渴死了,心想適才燒了兩次蛇,先吃上幾口,喝點酒再給王炎就好了。
那王炎沖到前面,突然又沖了回來,遞給莼之幾個野果:“吃吧。”往后看去,吐吐舌頭:“她一動沒動呢。”
莼之接過野果,回頭看看陶陶,她仍然立在原地,雖然看不清她的面孔,但也想象得出她悲傷的神情,想將手中野果分兩個給她,又怕自己硬不下心腸會帶她走,陶陶看起來天真浪漫,卻有太多心思和疑點,實在不能帶回鵲莊去。
“幫我拿幾個果子給她吃好嗎?她也一天沒吃東西啦。”
“不用給了,已經餓死了。”
莼之回頭望去,果然見陶陶軟綿綿地倒在地上,不知是餓暈了還是詭計多端又裝暈來騙自己。
王炎嘟囔道:“女人就是麻煩啊。”
莼之嘆口氣:“那也不能不管啊。”說著回身走去。
王炎緊緊跟著她:“小青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你先幫我把她救活,我慢慢講給你聽。”
王炎嘆口氣:“女人真的很麻煩啊。”
二人回身將陶陶扶起來,莼之見她面色蒼白,渾身發冷,顯然是餓暈了,仰頭對王炎說:“還是吃點東西再上路吧。”
王炎點頭:“我去弄吃的。你生火。”
莼之將陶陶放好,將阿卉送的披風給她蓋好,黑叔對莼之叫自己送陶陶頗有不滿,懶洋洋地走開。
莼之自去生火。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王炎就回來了,拎著三條蛇,一串小鳥。見陶陶面色如紙:“嘖嘖嘖,這女娃娃都快餓死了。”從懷中掏出把小刀,在鳥喉處劃開,雙手一擰,鳥血就一滴滴地滴入陶陶口中,陶陶哼了幾聲,醒了過來,見王炎正給自己喂鳥血,坐起來,抓住小鳥,自己吮吸起來。
莼之雖然生長在金國,所接觸的大都是貴族女子,從未見過如此彪悍的姑娘,搖搖頭,心中暗道:這陶陶雖然長得好看,行事卻十分野蠻,遠不如朱碧冰肌玉骨,冷艷絕俗。
陶陶連喝了四只小鳥的血,緩了過來,擦了擦唇邊的血跡,將小鳥以樹枝串好,架到火上燒烤。
莼之也不說話,過去幫她。
王炎已將蛇皮剝好:“你們要不要吃蛇膽?對眼睛是極好的。浸在酒里,和酒飲用,更能清肝明目。”
“我要。”陶陶拿起蛇膽,眼睛也不眨地吞了下去。
王炎道:“你們羌族小姑娘個個象小野獸。”(注香唐族為彝族支系。)
火光映在陶陶臉上,她已經緩過來了,長舒一口氣,見莼之表情陰郁,解釋道:“以前我很怕血,見了血就暈,后來父王為了訓練我,要姐姐們帶我去殺人,我記得那是在一座破廟里,那個人是個很瘦的小乞丐,躲在一個神案下,她們迷暈了他,把他拖了出來,我還是怕得要死,怎么都下不了手,怕血濺到我的臉上手上身上,覺得血濺到我身上我就要死了,哭著跑了出去。后來回到興安府,父王很生氣,說我不是他女兒,關我了三天三夜,不給我東西吃,到了第四天,叫人牽來一只小羊,放了血讓我喝……”
莼之聽到這里,冷冷問道:“小乞丐不是你們西夏人吧?”
陶陶看一眼莼之,面上發窘,低聲道:“的確不是。是個漢人。去年,父王派我去了臨安,是在臨安的一座破廟中。”
莼之全身的血一下沖到腦門,騰地站起來:“那座破廟離臨安的有二十里,廟里還有兩個和尚,你雖未親手殺死那小乞丐,但你們取走了瀝泉槍后頂住門,一把火把廟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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