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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之瞳 正文 第二卷 夢中不知身是客 四十六 橫流亂世山河哭

作者/西瓜芝麻燉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天寶和幾個(gè)女奴被拴在一起,穿過樹林,帶往左相府中。

    這片樹林極大,有許多參天大樹,株株都有三人合抱之巨,不知長了幾百年了。

    眾人走了很久才出林。林外又是一大片青翠的竹林,愈往里走,轟隆隆的水流聲愈大,出了竹林,一條湍急的大河咆哮向前,沿河邊行了數(shù)十丈,那河水突然奔騰向下變成瀑布,原來河的盡頭是懸崖。

    士兵將一眾奴隸用粗藤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捆在一起,將粗藤的這頭捆在河邊一塊大石之上,將眾人自懸崖拋下。此時(shí)陽光已西斜,照在瀑布之上,射出一道光彩奪目的彩虹。天寶和眾奴嚇得心神俱裂,忍不住驚聲尖叫,哪有心思欣賞這美景,瀑布的水冰冷透心,將眾人衣裳盡數(shù)打濕,沾在身上,說不出的難受。

    天寶心道:“若此次能平安脫險(xiǎn),我必定尋訪名師,努力習(xí)武,再不讓人這樣擺布。”

    猿兵計(jì)算粗藤的長度十分精準(zhǔn),天寶和眾奴正好吊在離地一丈之高的地方。

    那河水浩浩蕩蕩從懸崖墜落到一個(gè)碧綠的大湖之中,湖面極寬,瀑布落到湖面,很快被吞噬掉,溶入水中。

    天寶悄悄問眾奴:“你們逃跑過嗎?”

    一奴反問:“怎么跑?”

    天寶抬頭見那湖邊全是懸崖,最高處高聳入云,嘆口氣道:“當(dāng)我沒問。”

    湖邊有兩名猿兵把守,見眾人被拋下,嘻嘻哈哈地過來解開粗藤,順手在幾名女奴身捏來捏去,幾名女奴表情麻木,默不作聲,顯然是習(xí)慣了。

    天寶想出言制止,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過了一會,那左相乘坐的涼轎被粗藤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貜难律系跸拢У洁徑膽已逻叄鞂毺ь^望去,絕壁中間鑿了一個(gè)石洞,洞口隱約站著兩名猿兵。見有人來,士兵如法懸下粗藤,將涼轎和眾奴吊了上去。而幾名猿兵則迅速地攀爬上去,天寶心道:“若是將來逃跑,用火燒了這粗藤,這左相和猿兵必定會摔死。”又發(fā)愁:“若無人幫忙,自己可不能在這崖上爬上爬下。”

    左相的相府洞口極小,只能站立兩人,單人涼轎剛好可通過,行得幾丈,內(nèi)里即豁然開朗,石廳足有兩個(gè)少林寺大雄寶殿那么大,陳設(shè)很簡單,四周石壁上懸掛的全是猿三太子的畫像,有寫字的,開會的,讀書的,騎馬的,身著戰(zhàn)袍的,還有指點(diǎn)江山的,有一張畫的是它意氣風(fēng)發(fā),腳踏在一只老虎的身軀之上,那猿三太子畫得高大威猛,光芒萬丈,老虎卻畫得十分瘦小猥瑣,眼角流淚,正在討?zhàn)垺L鞂毿牡溃@些白猿也太不要臉了,這般扭曲世事。

    有猿兵過來,一腳踹倒天寶:“你看什么?”

    左相揮揮手,幾個(gè)兇惡的母猿過來把女奴都拖到后堂,大廳少了許多人,只留下天寶和左相以及兩個(gè)猿兵,顯得十分寬敞。

    天寶心想,若是現(xiàn)在撲上去與他拼命,不知能否逃出去?馬上又否定了自己:就算自己能殺了這妖猿,打倒洞口的士兵,也決計(jì)逃不出這青丘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見機(jī)行事了。

    那左相在正中石椅上坐下,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天寶做出十分害怕的樣子,小聲道:“我叫鄭三。”

    “你到這青丘山干什么來了?”

    “路過。”

    “你要去往哪里?”

    “我沒什么要去的地方,隨便逛逛。”

    左相舉著小葫蘆:“這葫蘆和木盒有何用處?”

    “葫蘆是我在路邊隨手撿的,貪它精致,小得可愛。木盒是我娘走之前讓我裝金葉子的。”

    “你是說,金葉子是你娘給你的?你家在何處,家中很多金葉子嗎?”

    天寶搖搖頭:“我沒有家了,我爹死了,房子也被燒了。所以我娘跟別人跑了,走之前給了我兩片金葉子,讓我以后自己管自己。”

    那左相心想人類最好兩樣叫“孝道”和“面子”的東西,這少年這樣說自己父母,想必不會有假。點(diǎn)頭道:“人類女子,大多水性楊花。每天不用鞭子抽上幾下,總是不守規(guī)矩。”

    此時(shí),一個(gè)人類老婦從后堂出來,俯首在左相耳邊說了幾句:“宋國那邊的奸人來了。在后院候著。這次帶來的貨色不錯(cuò),請左相過目。”

    那左相聽了高興不已,雙目賊光閃閃,順手把葫蘆往地上一扔:“行了,這個(gè)鄭三不審了,帶下去關(guān)起來。”

    那老婦又道:“新送來的歌女軟硬不吃,請左相明示。”

    左相揮揮手:“你把這鄭三帶過去,當(dāng)著美人的面狠狠打,讓那美人看看什么是皮開肉綻,生不如死。你聽著,美人兒嚇嚇就行,不能嚇?biāo)溃有沦p賜之物,若是這么快就出了差錯(cuò)可不好交代。我去洗浴,你叫奸人直接把新來的貨選幾個(gè)一起帶到臥室吧。”轉(zhuǎn)身離開。

    老婦一迭聲答應(yīng),目送左相離開。

    天寶見那老婦面上諂媚的笑容,悲從中來:這些妖猿不知害了多少人類性命,而幫著他們對付人類的居然有許多人類。

    左相一走,老婦瞬間變臉,指指天寶:“你,跟我來。”

    天寶被反捆著,趁其不備,假裝跌倒,將葫蘆從后面握在手中。

    老婦帶著天寶穿過石道,推開一道極隱蔽的石門。

    天寶眼前一閃,已進(jìn)了一間十分華麗的臥室,四周到處金光閃閃,室內(nèi)器皿均為黃金所制,臥室正中擺著一張巨大的床,竟是整塊黃色水晶雕成,精美異常,床邊還有各種奇怪的繩索和奇 淫 玩意。

    那歌女面色蒼白地站在屋里,看到老婦進(jìn)門,一臉驚恐:“你們,你們別過來。”

    老婦冷笑道:“到了這大光明國,你還立什么貞潔牌坊?左相見你是三太子賞賜之物,要與你共寢,是看得起你。”

    歌女哭道:“你,你不要過來,你若過來,我便一頭撞死在這里。”

    老婦一轉(zhuǎn)身,啪地一個(gè)耳光扇向天寶,天寶猝不及防,被打翻在地,一時(shí)鼻血長流不止。

    歌女驚叫一聲:“你打他做什么?”

    老婦卻哈哈大笑:“我打他,是示范給你看,什么叫生不如死。左相說了,你若今日乖乖從了他,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若不從,便如同這廢物一般下場。”話音剛落,又是一耳光,打得天寶眼冒金星,咬牙切齒。

    天寶被捆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動彈不得,氣得幾乎要吐血:“你,你幫著妖怪欺負(fù)自己人,你到底是不是人?”

    “在這兒,人可不是好當(dāng)?shù)摹!?br />
    歌女眼淚潸潸而下:“是小女子連累了公子。”

    老婦突然笑道:“不打他也可以。”從頭上撥出簪子,猛地刺向天寶左臂。

    天寶慘叫一聲,鮮血直流。

    老婦笑道:“戳也是一樣。”

    “你且住手,不要傷他。”歌女抹去眼淚,對老婦說:“我是一苦命下賤之人……”

    天寶以為她要順從毒婦,忙喊道:“姑娘,你是猿三太子賞賜給左相的,這毒婦不敢把你怎樣,你千萬別從了她!”

    老婦聽了,冷笑道:“小哥,你很有氣節(jié)嘛!”手中簪起簪落,又在天寶身上連扎數(shù)下。

    天寶劇痛,手中葫蘆失手掉到了一邊,他咬著牙不想叫出聲,下唇都咬出血了。

    歌女淚流滿面,對天寶道:“因我連累公子受這些苦楚,只能來世結(jié)草銜環(huán)償還你了。”話畢,竟一頭撞向石墻。

    天寶驚叫一聲,老婦急走過去,只見歌女已頭破血流不醒人事,老婦心叫不好,暗罵道:“短命的小賤蹄子,死在這里,豈不是會連累我?”當(dāng)下解開了天寶的繩索,指揮天寶上前抬頭,自己抬腳要將歌女抬出臥室。

    天寶內(nèi)心悲憤不已,小心翼翼抬起那歌女,摸到她身上尚有余熱,一步一步往前走,胸中有熱流涌動,心中恨極自己沒有本事救人。思忖要找個(gè)機(jī)會打暈這惡婦再逃跑。

    那歌女被人顛了一顛,突然睜開眼睛,雙眼空洞地望向天寶,吃力地說:“哥哥,我看到娘來接我了。哥哥,我想回家,你答應(yīng)我,千萬要帶我回家。”

    天寶淚流滿面:“她還沒死,這位大娘,她還沒死!”

    老婦不耐煩地說:“沒死也快了。停下干什么?繼續(xù)走!”

    “可她還活著!你要將她送到哪里去?”

    “送到犬舍!她辱罵猿三太子和光明國,罪該喂狗。”

    天寶全身發(fā)抖:“人怎么能喂狗?況且她還活著!”

    老婦登時(shí)發(fā)作,將歌女雙足一拋,冷笑道:“人在這里,連一只螻蟻也不如,為什么不能喂狗?這世間都是人吃狗肉,人奴役動物,所謂天道循環(huán),今日換成動物奴役人,狗吃人肉,沒什么不對!小子,你最好閉嘴,因?yàn)槿羰俏曳A報(bào)錯(cuò)了,我就得死。若是我要死,那你就得先死!”

    歌女手突然動了動,天寶忙抱住她,她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天寶不知所措,瞥見適才掉到地上的葫蘆就在一旁,忙悄悄拾起握在手里。

    歌女的嘴張了幾次,艱難地說:“哥哥,我想家了,我想回家。”

    天寶悲憤交集,柔聲道:“妹子,我答應(yīng)你。一定帶你回家,我一定帶你回家,可是,哥哥忘了,咱家住在哪兒了?”

    歌女用盡全身氣力,說道:“傻哥哥,咱家住在檀州密云縣小檀村哪。村口有條小河,你就把我葬在河邊,陪著咱娘吧。”說完便赴黃泉而去。

    天寶見這歌女居然是同鄉(xiāng),熱淚盈眶,泣不成聲。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gè)廢物。心想,這世間壞人妖魔如此之多,自己若有本事,也不會眼睜睜著著父親、同鄉(xiāng)和這歌女慘死在自己面前而束手無策。

    那老婦見慣不怪:“這回是真死了,走吧。”

    “不用你抬,我來抱她!”天寶全身是血,將歌女的尸體抱于懷中,一步一步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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