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叔引路,莼之與阿卉跟在后面,從人群后向右走,繞到了一大片花林前。
莼之心中擔心天寶,問道:“啞叔能找到天寶師兄么?”
“自然可以。花澗集雖然人多,地方卻并不大。放心吧。”阿卉真是十分財迷:“唉,我真是可惜那些賞金啊,再等一會就能拿到了。”
“大哥會不會變成一只鳥?白莊主可能醫治這怪病?”
阿卉心不在焉:“我爹應該有辦法,放心吧。說不定另外那粒藥就是解藥呢?”
啞叔沒有反應。莼之知道他能聽懂,但因為沒有舌頭不能說,想起天寶說過,白沐陽將他從閻羅殿拉回來的事,稍稍安心。
三人走入林中,喧嘩漸遠,林子甚大,全是一種樹。種得密密麻麻,樹上開著淡紫和粉紅的花,一團團簇擁在一起,燦若云霞,莼之見那樹枝干光滑,竟沒有樹皮,奇道:“這是什么樹?”
阿卉笑道:“你猜猜它叫什么?這樹特別好玩。你看!”說著伸手在樹干了輕輕一摸,那樹立即枝搖葉動,抖個不停。
“怕癢樹?”
“聰明!它就是怕癢,只要一碰就會使勁抖。”
莼之瞧著好玩,童心頓起,張開雙手抱住樹干。
那樹果然發作,噗噗噗抖個不停,莼之大笑起來。
阿卉邊走邊說:“我爹說,這樹全身是寶。它的根、皮、葉、花皆可入藥,即可活血通經又可止血解毒。它沒有樹皮,所以又叫‘猴刺脫’,意思是猴子都爬不上去。馬立,來,你試試。”
那松鼠馬立本來趴在阿卉肩頭,此次聞言順從地躍上樹干。怕癢樹的樹干極光滑,馬立由上自下一直溜,速度極快,眼見就要落地了,它居然懂得用前爪撐了一下,順勢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安全著陸。逗得阿卉格格笑,將它捧了起來。
莼之覺得這小松鼠情形有點不對勁,但什么地方不對勁他又說不出來。
阿卉笑了一陣,突然說:“咦,馬立怎么突然能聽懂我說的話了?”捧起小松鼠,親了一口:“你好聰明!正始池才泡過一次就成精了。”
莼之旋即釋然。心想這小松鼠如此聰明,大約真和泡正始池有關系。
怕癢林頗大,樹又密,不小心就會碰上,碰到后那樹就抖個不停,落得人滿頭滿身都是花瓣。阿卉喜歡看花落下的樣子,摸個不停。莼之心想,若是在皇宮周周種上這樣一些樹,御林軍都要省不少,只要有人一進來,樹就會動啊。
出了林子,就見白家的馬車停在路上,藍擁雪和玉瑤站在車前。
“我娘呢?”
玉瑤面色凝重:“在車里。”
“娘,娘!”
玉瑤輕輕拉住阿卉:“阿卉,車上有病人,你娘正在替他敷藥。”
“啊,是誰啊?”
“我們也不知道他是何人。”
阿卉聽到母親正在替人治病,心想定是他們遇上的病人,她平日見父親施治見得多,胸有成竹地說:“哦,他病得重嗎?我也會救人,讓我也看看吧。”
玉瑤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遞過來:“阿卉,今日你在集上見了什么有趣的事兒,畫給姑姑看吧。”
阿卉馬上忘了病人的事,應聲好,高高興興地在地上畫起來。
莼之道:“阿卉,天寶師兄還沒來……”
阿卉這才想起來,抬頭對啞叔說:“啞叔,你去找天寶哥哥吧。他向東跑了。”
啞叔領命離去。
“能找到嗎?”
“放心好了。這里啞叔熟得很。”
莼之稍為放心,低頭見阿卉畫的是超級鳥聲現場的情形,人物景象無不維妙維肖,忍不住贊道:“不出十年,阿卉你的畫技當世定無人能匹。”
阿卉邊畫邊說:“那是因為你沒見過琪姑姑的畫。她畫得比我好上一百倍,一千倍,我再畫一萬年也不如她一個小指頭。”
莼之沒有說話,心中卻不以為然,心想這小小女童喜歡玉琪,說話夸張也是有的。
馬車的門簾突然被掀開,婉如臉色不好:“此人命在旦夕,我已試過多種方法均無法止血,須馬上啟程回莊由外子親自施救,否則他絕無生機。”
“娘,誰在車上?讓我看看。”
說時遲那時快,阿卉手中的小松鼠馬立突然跳起,竄進了馬車。
“馬立!”阿卉也跟著鉆進了車里。
婉如阻攔不及:“阿卉!”
阿卉掀開了車簾后尖叫一聲,倒退了三步。
黑馬哼了一聲,大約是對阿卉尖叫嚇了它一大跳表示不滿。
阿卉狠狠瞪了它一眼,問道:“娘,車上是什么?”
婉如嘆口氣:“你象你爹,總是這么毛毛躁躁!上車吧。我們馬上啟程回莊。”
阿卉躲在玉瑤后面不敢上前,玉瑤道:“阿卉別怕,姑姑抱著你。”
“我,我想騎黑叔自己回去,讓莼之哥哥陪我吧。”
莼之好奇心大盛,車上到底有什么會把阿卉嚇成這樣?
婉如道:“如果分一匹馬走,沒到鵲山,此人定已血盡肉碎身亡。”
藍擁雪手伸向懷中想掏銅錢:“我算算。”
平日里十分溫柔的玉瑤一反常態,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
藍擁雪訕訕把手縮了回來。
婉如道:“上車吧。”
玉瑤想想說道:“若我們全坐車,必會拖累車速。若能御劍……”
婉如道:“此人傷勢太重,無法直立。”
玉瑤眼圈兒紅了:“他是算兒唯一的希望了。”突然向婉如行了一個禮。
婉如嘆口氣,伸手去扶玉瑤,玉瑤卻不肯起身。
莼之大致明白,車上這人可能是藍擁雪和玉瑤仙子找到的能救兒子的人,可這人傷勢極重,玉瑤想叫婉如行御劍之術迅速帶他回鵲莊,婉如認為無法御劍。
少頃,婉如嘆口氣:“都上車吧。天快黑了,花澗集雖然有神弓護衛,回莊的路上卻人妖混雜,絕不能將你們留在此處。我給這兩匹馬服點紫河車和鹿茸。速度可加快數倍。”
黑馬聽了這話,象人一樣嘆了口氣。
眾人齊齊望向婉如,婉如道:“上次也是緊急情況,給它們吃了這兩樣東西,后來,黑叔流了三天鼻血。”
黑馬點點頭,又搖搖頭。
婉如干脆利落地塞了兩粒藥丸進黑馬口中:“黑叔,事出緊急,只能再委屈你了。”黑馬又嘆了口氣,仰頭咽下。
婉如道:“阿卉,好了,上車吧。”
阿卉卻說什么都不肯上車,仿佛車上有讓她極恐懼的東西。
藍擁雪伸手在阿卉耳后安眠穴一拍,阿卉哼都沒哼,睡了過去。
婉如將阿卉抱上車,招呼莼之:“上車吧。”
莼之上了車,見車上躺著個慘白得毫無道理的年輕人,整個人如同白面捏成一般。他身上又有無數傷口在同時向外滲血,雖然已敷了厚厚的藥,仍然無法減緩血從體內冒出來的速度,他身下墊的被褥已全部被血浸透。他的腳趾頭、手指也在出血,恐怖的是,他的手腳象是已經流完了血,正在與身體分離,腳掌和手掌吊著,皮膚被拉得很長很長。他的身體仿若一根被加熱過的柔軟的蠟燭,隨時會變成一灘泥溶到地上。
他的臉白得象白紙,頭頂正在滲血,讓人不由擔心他的脖子會被拉長,頭也會象手腳一樣與身體分離。
那小松鼠馬立安靜地趴在旁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病人。
莼之再有定力,也控制不住內心極大的恐懼。只得強忍著不吐,也不敢看這奇怪的病人,心想,扁鵲再世怕也不能治這聞所未聞的怪病吧?低著頭小聲問:“白夫人,他得的是什么病?”
“我聽外子說過一次,烏靈宮有門惡毒功夫稱為溶骨術,病人中招后,全身會有七七四十九個傷口同時流血,血慢慢會被放光,然后手腳與頭便會象蠟燭一樣逐漸溶解,中招之人,每一剎那都承受巨大的痛苦。而且,痛苦異常卻口不能言。”
玉瑤道:“此人剛中招不久。有人搶在我們前面給他施了溶骨術。”
婉如干脆利落地說:“先回莊。”
莼之不敢看那病人慘狀,低聲道:“為何會有人發明如此狠毒的功夫?藍莊主,若你能把我也拍暈,小生將不勝感激。”
“師弟,以后叫我師兄吧。”
“師兄,請將我拍暈。”
于是藍擁雪在莼之腦后一拍。莼之眼前一黑,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記得接天寶。”
婉如溫柔地說:“啞叔會照顧他的,放心吧。”
莼之嗯了一聲,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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