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泰言醒來的時候,整個腦子都是昏沉沉的,渾身發熱,應該是感染了風寒,很是難受。拼命地想睜開眼睛,睜眼后看到的卻是從來沒有見過的處境,很是陌生。仔細看了看床簾帷帳,還是想不起來這是哪里?眼睛看到墻上掛著的彎刀,才驚醒了。
難道這里是司寇國內?胥泰言仔細看了周圍的房間裝飾,確實是像以前司寇國進貢來的樣式。難道我成了俘虜?不,父皇,母后,還有冥山,腦中還回旋著那聲巨響,地動山搖,冥山坍塌。
對,父皇母后呢?
胥泰言,艱難地撐起渾身疲軟的身體,前一刻的記憶和現在的處境,完全對不上。年僅十三歲的他,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父皇病重,不顧眾人反對,沒有把皇位傳給太子,而是要傳給年僅十三歲的自己。每位皇上的繼位儀式都少不了去冥山拜祭新人祖,傳接皇位。
眾人到冥山,一眾皇子皇妃等在冥山墓外。
父皇僅帶著母后和自己,入冥山,新人祖墓里,在新人祖面前舉行繼位儀式。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突然冥山大震動,四處開始坍塌。新人祖空中墓,竟然掉了下來,棺蓋摔開,一直被供奉了五百年的新人祖仙軀竟然睜開了眼睛。
大塊大塊的碎石,從上方不斷坍塌下來,父皇母后都在嘶叫著自己的名字。可自己卻看到新人祖睜開眼睛,那眼睛好像有魔力一般,又像一個巨大的漩渦。雙眼渾濁一片,卻又若黃金一般通透。棺中不斷有尖叫的鬼氣四溢出來。而自己最后一眼,看到的卻是一道霸道的金光,從新人祖睜開的眼中,橫沖出去。
而自己也被坍塌下來的大石,砸入黑暗之中。
胥泰言以為自己必然是死了的,可是又怎么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司寇國處。想爬起來,仔細看看現在這陌生的環境。
卻發現自己額頭上綁著一條額帶。胥泰言伸手摸了摸,發現了異樣。自己的額間,好像,好像有一只眼睛?
胥泰言慌張地解開額頭上的額帶,不用手摸,就能知道自己額頭上長了第三只眼睛,因為它能看到!
“啊。”胥泰言嚇得驚叫出聲。連忙用手捂住了額頭,只一瞬間,他再也不像再用這個眼睛,再看一眼。一切的東西都不是表面的形象,而是成了虛無縹緲的質感。毫無顏色,毫無實感,好像只是空虛的影子。還是孩子的他,早嚇得慌了神,為什么接二連三的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
門外守著的人,聽到了屋里的叫聲響動。連忙去稟告了老國師。
胥泰言還在慌張中,正不知道該怎么辦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進來了一位老人。穿著白色玄袍,留著花白胡子,和花白的頭發。陌生的老人朝他走來,胥泰言不知該如何是好?
“孩子,你醒來了?”老人好像很慈祥的樣子。“昏迷了兩天,餓了吧,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不餓。”胥泰言窩在床上,盡量讓自己鎮定一些。
“還是吃點吧。”老國師看著他一直低著頭,卻也看到了他額頭上原本系著的額帶,已經被解開,放在邊上。“孩子你知道了吧?”
“嗯?”胥泰言無意識的回答著,他意識到老人正慢慢地靠近自己。身體往后縮了縮,想避開。
“不要害怕,我們在河邊救了你,所以并不會傷害你。”老國師安慰著說。
“救了我?”胥泰言抬頭問道。
“是啊,孩子你當時渾身都濕透了,大冷的天,怪可憐的,就把你救回來了。”老國師已經坐在床邊,像普通和藹的老人一樣,看著胥泰言。
“是嗎?”胥泰言只好順著老人的話,含糊的答著。“謝謝您救了我。”
“怎么?孩子你不記得了嗎?”老國師指了指自己的額頭,示意胥泰言。
“記得什么?”胥泰言慌道,一手捂著額頭,“不記得,我的頭好痛。”
“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為什么額頭長了眼睛?”
“我不知道,這里是哪里?我是不是成了怪物?”胥泰言面對老人的提問,索性什么都不記得了。
老國師看著才十三四歲的孩子,捂著頭,一臉痛苦的模樣,濃墨一般的長發,披散下來,顯得還在病中的孩子分外瘦小可憐。摸了摸孩子的頭,笑著說,“什么都不記得了嗎?沒關系,我們會幫你的。”
“幫我媽?”
“嗯。”老人撿起放在一旁的額帶,慈祥地給孩子系上。“孩子先吃個飯吧,你一定餓了。”
一群仆人魚貫而入,原本空蕩蕩的桌子上,瞬間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色。看的出來,這里必然是一個大家。胥泰言看到那些仆人的服飾,以及這些盤子菜色,更加確定了這里就是司寇國。
“來,孩子,我們邊吃邊聊。有什么疑惑不懂得,你盡管問我。“老人牽著孩子走到桌子前,給他擺好的碗筷,夾了飯菜。
胥泰言坐在桌子前,低頭吃著,沉默不語。
“孩子,你知道五百年前,關于額間眼,或者是三通眼的記載嗎?”老人看著正在吃飯的孩子問道。
“我不記得了。”胥泰言嘴里塞著飯,一臉茫然,悶悶地回應道。
“不記得也好,你只需要知道,這第三只眼并不是好事,我們會幫你變回平常人的。”老人說道。
胥泰言吃完飯,說想出去曬曬太陽,卻被老人以病還沒好,不能吹風為由,阻止了。
連門都不能出,這是被軟禁了嗎?胥泰言躺在床上,悶悶地想著。摸了摸額頭上的眼睛,自己又怎么會不知道三通眼的詛咒。
曾經在藏書閣里看到過古籍記載。而且這也該是天下百姓都知道的大事。
在皓元國,供奉新人祖是最重要的事情,甚至是全民的信仰。或者可以說是這天下都在求不要再出現三通眼的罪惡。
千年以前,世人有三眼,第三眼,就是眉心額間三通眼。看虛物繆形。常常有資質高的,經過修煉,可以看到仙形鬼氣畜道。然而人世太過強大,擾亂了天道平衡。天下開始山蹦移海,大旱大澇,民不聊生。
蔚旗山仙人求神問道,日,人生有此一劫。眾生中,人已經違反了天束,當覆滅。若要讓蒼生躲過此劫,需閉三通眼。則需要人不自生三眼。冥山出一神劍,阿鼻劍,皇上命人將其與玄鐵一切煉化,筑成千根玄鐵棍,下發至各個郡縣,無論男女老少都必須閉三通眼,由官府直接安排,全部人員到官府用燒紅的玄鐵棍燙瞎額間眼,速度極快,十日內,天下眾人皆燙瞎額間眼。這才天下山水漸平,不再移山蹈海。但是仍然天災人禍不斷。
后有新生兒,皆是剛出生就燙瞎雙眼。如此過了三十三代,有一婦人產下一男嬰,竟然額間光滑平整,只生雙眼。舉國皆慶,奉其為新人祖。連皇上都對其尊重,敬重有加。天下漸漸出生的新生兒都是雙眼。這才山不動,田不搖,海水平,民生安穩,開始繁衍。
后有記載,新人祖年僅25歲終,被后世人請保仙體,安葬于冥山。與此同時,天下再無三通眼嬰兒出生,官府收回天下歷任了三十三代的各處玄鐵棍。烈火煅燒九九八十一天,玄鐵融化,重鑄阿鼻劍。與新人祖一同葬于冥山新人祖墓。
后歷任皇上,繼位大典中重要環節,必然要新人祖墓內行禮。
胥泰言坐在鏡子前,看著額頭上的第三只眼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古籍上記載,千年以前,世人都是三只眼睛。天降災禍。過了五百年,人才不自生第三眼。如此安穩了五百年。那自己突然出現的第三眼,又意味著什么?
而且父皇,母后,自己或許明明應該死了,又為什么會在這里?
年僅十三歲的胥泰言,很難接受這些突如其來的變故。他不知道現在這個處境里,究竟還有多少未知和危險在等著他。現在發生的事情,都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和接受,更不用說還在敵國境內。一定要逃出去,還有父皇和母后,他們是否還活在人世。
一想到父皇,母后,就一陣悲從中來,如果他們也像自己一樣,還活著,即使是在某一個角落也好,那么自己一定會去找到他們的。
胥泰言一直在惶恐不安中過了三天。第三天,老人又來了。
老人帶他去了一個地方,開始胥泰言還默默的跟著。到了一個類似于祭祀臺的地方。老人要他躺下,安撫著說,“孩子,我們要封印你的額間眼,你可以像平常人一樣了。”
寬大寒冷的水晶床,已經胡子花白,頭發花白的老人,還有老人身后一身神秘的女人。這陌生的一切都讓胥泰言覺得恐懼不安。
胥泰言環顧四周,空蕩蕩的沒有其他人。
心里全是緊張,胥泰言咽了咽口水,趁其不備,一下就掙脫了老人握著自己的手,反身就朝著門口跑去。不管什么,先逃出去再講。
可是還沒有跑幾步,就被莫名出現的仆人逮住。強制地把胥泰言抓到老人面前,神秘女人一個手刀下去,胥泰言就眼前一黑,意識逐漸模糊,最后完全沒有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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