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 nov 30 00:07:35 cst 2015
天邊的晚霞像是即將熄滅的火焰，將大地染得一片蒼涼。程子介披著暮靄離開了高丘鎮(zhèn)，終于在天黑透以前回到了曙光藏身的小樹林外。
老遠他就看見，曙光已經(jīng)在樹林中站了起來，將碩大的腦袋探出茂密的樹冠層，慢慢地轉(zhuǎn)動著，顯得有些焦急。
程子介當然知道它在焦急什么，于是用次聲波呼喊了起來：“我回來了�！�
曙光馬上轉(zhuǎn)過臉，看著原野中飛奔接近的程子介。如果它會笑，那它現(xiàn)在一定是笑容滿面。
程子介飛身掠進樹林，來到它身邊，首先就關(guān)切地問道：“怎么樣，有沒有人類發(fā)現(xiàn)你們�！�
“沒有……”曙光顯得很輕松。程子介一眼就看到，它胸前掛著的那兩簍魚已經(jīng)被吃光了。看來這家伙閑來無事，和小伙伴們在吃魚取樂。于是程子介跳上它的肩頭，幫它把空簍取了下來，扔到一邊。
曙光似乎還有些戀戀不舍地看著兩只空簍，問道：“我們，去哪兒，找同伴？”
程子介就在曙光肩上展開軍用地圖，就著天際最后一縷余暉，仔細地辨認了一下機場的方位，然后找準了方向，對曙光道：“那邊，很遠，還有四十多公里，機場應(yīng)該有幾千個你的同類。”
“好的……好的……”曙光精神抖擻，迫不及待地向著程子介指引的方向邁出一步，又停了下來：“現(xiàn)在，去嗎？”
“你們的視力，天黑了以后受影響嗎？”程子介關(guān)心地問道。
“有些，影響。遠的，看不清楚�！笔锕怆m然這么說著，但并沒有顯得很緊張，看來雖有影響，但影響不大。于是程子介也不再遷延，一揮手：“那我們走吧�！�
曙光邁開大步，帶著小伙伴們走向樹林外，一路上又噼里啪啦地撞倒了不少粗大的樹干。這時天際的最后一縷光亮也終于消退，這支小小的隊伍就在沉沉的暮色中走向無邊的原野。
因為要繞過高丘鎮(zhèn)，所以不能走大路。程子介通過地圖看到，從這兒到連山的民用機場之間是一片坦途，并沒有什么障礙，于是就讓曙光直接向那個方向走去。
這不是程子介第一次在夜間穿過原野，但這一次卻感到格外的孤獨與荒涼。月亮還沒有升起，四周沒有任何光亮，夜幕上濃黑得如同固體一般，只有幾顆暗淡的星光在有氣無力地閃爍著。在這遠離雙河的家的荒原上，陪著一群喪尸悄然前進，這滋味真是令人心緒起伏，難以平靜。
而這片荒原上實在是死寂得令人難以忍受，甚至聽不到一聲蟲鳴。只有曙光沉重的腳步聲有節(jié)奏地環(huán)繞在耳邊，伴隨著身后它的小伙伴們細碎而快速的奔跑。
不久，前方就出現(xiàn)了一條小河，曙光直接跨了過去，而那些普通喪尸則在河邊停住了腳步。它們還是怕水。
曙光回過身，彎下腰，將巨大的手掌伸到對岸，把小伙伴們一個接一個地捧過了河，然后繼續(xù)飛奔起來，像是永遠不會疲倦。
這段旅途顯得如此漫長。經(jīng)過一道道河流與湖泊，穿過一片片樹林和草甸，夜已經(jīng)逐漸深了。登上一道低矮的土崗之后，一直在張望著四周的程子介終于看到，左手邊的地平線上出現(xiàn)了一片巨大的建筑。
不錯，那就是機場了。航站樓一片漆黑，如同一座墓碑，旁邊還看得到大片灰白的跑道和廣場，兩條公路向機場兩邊延伸向夜幕的盡頭。看來方向并沒有完全找準，程子介趕緊拍了拍曙光的耳朵：“那兒，就在那里�！�
曙光馬上轉(zhuǎn)向，徑直朝著機場奔去。轉(zhuǎn)瞬之間，小小的隊伍就接近了機場，直接跨過護欄進入了跑道，然后順著一條跑道走向航站樓。
很快，曙光就經(jīng)過了跑道盡頭一架靜靜停放著的民航客機，看它的樣子，應(yīng)當是災(zāi)難發(fā)生的時候正在準備起飛。
程子介出神地看著這架客機，腦海里難以抑制地想象著當時的景象。那些混亂，絕望……現(xiàn)在這架飛機恐怕是永遠沒有機會再飛上藍天了。
再看著廣場上停放著的其他飛機，程子介長長地嘆息一聲，對曙光道：“等一下，這架飛機里面可能有你的同類。”
曙光停下腳步，轉(zhuǎn)向身邊的飛機，上下打量著它，迷惑地問道：“同伴，哪里？”
程子介直接從曙光肩上跳到客機機翼上，順著機翼走向機身，同時回答道：“應(yīng)該在飛機里面。我先看看�！�
“好的，好的�！笔锕庖沧呓徊剑诖乜粗男袆�。
程子介順著機翼，一直走到機翼上的兩扇舷窗邊，透過玻璃仔細看了看機艙內(nèi)的情況。他的猜測不錯，機艙內(nèi)的確滿是喪尸，一片狼藉，并且已經(jīng)全部進入了深休眠狀態(tài)。
“有你的同類。”程子介回身向曙光招手：“過來看看�！�
曙光馬上大踏步走到機身邊，像程子介一樣隔著舷窗觀察了一下機艙內(nèi)的情況，開心地喊道：“是的，很多，同伴�！�
“嗯，你先試試能不能指揮這架飛機里面的同類吧？”程子介看著曙光：“這兒你的同類少一點，而且四周很空曠，萬一出了什么問題，我們也可以馬上離開。”
“好……”曙光話音未落，程子介就聽到身邊的舷窗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嚇了他一跳。轉(zhuǎn)身一看，原來是他和曙光的對話傳進了機艙，那些喪尸們正陸續(xù)醒來。已經(jīng)有幾頭循聲擠到了舷窗邊，拼命拍打著玻璃，想要沖出來。
“曙光，你試試能不能指揮它們。”程子介定了定神，對曙光喊道。
曙光稍稍遲疑了一瞬間，就湊到舷窗邊，發(fā)出低沉的次聲波呼喊起來：“同伴們……我是曙光……聽我的聲音……我們是同類……”
機艙內(nèi)的喪尸已經(jīng)全部驚醒，但卻安靜了下來，一致面朝曙光的方向靜靜地聽著。
“聽我的指揮……完成我們的使命……”曙光繼續(xù)低沉地呼喚著：“沒有我的命令……不允許攻擊……”
趴在舷窗上的幾頭喪尸退回了機艙，低沉地呼喊了幾個無意義的音節(jié)，做出了回答。
“你們的領(lǐng)袖是誰？”曙光提高聲音：“回答我。”
“曙光……”“曙光――”“曙光？”機艙內(nèi)的喪尸亂糟糟地重復(fù)著曙光的名字。
“是我。是曙光。”曙光不容置疑地喊道：“曙光。”
“曙光――”機艙內(nèi)的喪尸整齊地回答道。
“這個人類是我們的朋友，不允許攻擊他�！笔锕饫^續(xù)命令道。
“曙光――”喪尸們回答道。
“現(xiàn)在，我想辦法讓你們離開這兒，跟隨我一起行動�！笔锕庾詈筠D(zhuǎn)向程子介：“這些同伴，怎么出來？”
一直在吃驚地看著它們的程子介這才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取下利斧，還有些疑惑地問道：“可以了嗎？你能指揮它們了？”
“可以了。它們現(xiàn)在只聽我的命令�！笔锕庑赜谐芍竦鼗卮鸬溃骸伴_心。新的同伴�！�
“這么簡單？”程子介還有些將信將疑。但曙光既然這么肯定，他當然愿意試試看。于是舉起利斧，砍向身邊的舷窗。
飛機舷窗的玻璃是經(jīng)過強化的，并沒有想象中脆弱。程子介砍了五六下，才終于出現(xiàn)裂紋。接著每一斧都讓裂紋更大，足足到了第十下，玻璃才當?shù)匾宦曀榱验_來。然而這一層里面還有一層玻璃，程子介如法炮制，終于打開了這扇舷窗，一股濃烈的臭味頓時噴涌而出。
機艙內(nèi)的喪尸們都在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做出任何舉動。程子介多少放心了些，而曙光則看著打開的舷窗問道：“讓它們，鉆出來？”
程子介看了看狹窄只容一人勉強出入的舷窗，搖頭道：“你那么多同伴，這個出口太小了。我要進去打開一道門才行。”說完，看著機艙內(nèi)密密麻麻的喪尸，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它們真的不會攻擊我吧�！�
“不會。你是，朋友。”曙光毫不遲疑地回答道。
雖然如此，但程子介還是有些擔心，端起散彈槍，深深地吸了口氣，從舷窗鉆進了機艙內(nèi)。
機艙內(nèi)的喪尸仍然靜靜地站在原地，沒有攻擊幾乎是觸手可及的程子介。程子介確定了沒有危險，才在它們的圍觀中跳過一排座椅，來到機翼后的緊急逃生門口。有乘坐飛機經(jīng)歷的他知道如何打開逃生門，伸手拉開了兩道扳手，然后飛起一腳，逃生門就向外緩緩倒下，形成了一道滑梯。
原野中的晚風從洞開的逃生門吹進機艙，程子介跳了出去，然后對曙光道：“讓它們出來吧�！�
于是，機艙中的喪尸在曙光的指揮下，安靜而有序地從逃生門離開了飛機，滑到地面上，然后圍到了曙光腳邊。程子介在一邊默默地看著這一切，覺得不可思議卻又興奮，還有些毛骨悚然。
但無論如何，曙光的確是可以控制那些沒有遇到過其他智慧喪尸的普通喪尸，這一點已經(jīng)完全沒有疑問了。一百多頭新的同伴加入了它身后那寥寥的隊伍，讓曙光興奮不已，期待地問道：“還有，更多同伴嗎？”
“有的。”程子介跳上曙光的肩頭，面對著航站樓道：“前面還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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