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上不時會往咖啡圖書館送咖啡豆和椰子粉,傳授一些新的煮紅茶、咖啡的方法。這一次去的時候,穗煦正在將一些朗姆酒倒入加熱后的高腳玻璃杯,一片藍色的火焰隨著穗煦右手的翻轉騰挪躍出杯身的束縛,在外飄晃。
站在暖黃色的吧臺燈下,穗煦專注地追隨杯子里晃動的微藍色光芒,少女特有的迷蒙的黑眼眸仿佛蓄滿了夜色海景。頂光傾瀉而下,均勻地灑在穗煦略帶卷曲的黑色長發上,卻在臉上鼻翼處分割出一側柔和的陰影。
一側在明亮,一側在陰影。長長的睫毛下,單眼皮的略微細長型的黑眸,仿佛在不斷地追尋夢境。
布上看著她嫻熟地倒入了剛煮好的冰咖啡,而后沿著杯壁注入了一些牛奶。密度大于咖啡的牛奶很快沉到了咖啡下層。
“用吸管喝,可以喝到不同熱度的層,焦糖甜、酒辣、牛奶溫和、咖啡酸,冷熱交織,小喬姐為了吸引顧客起名烈焰紅唇,其實就是雞尾咖啡嘛!彼腱銕е洿嗟恼Z調說個不停,不知為何,仿佛聽到百靈鳥的鳴叫透過清晨的長空,布上以此結束因為上午開車往返福山查看新店進度的暑氣蔫人。
酒水單上被稱為“烈焰紅唇”的混合咖啡飲料,被穗煦稱作“雞尾咖啡”深得布上的心。不似一般沉迷、認同于用自以為是誤解過的文藝編制虛揉造作幻境的人,而一概天真、率直,直抵本真,這是穗煦與一般同齡人的不同之處。直抵本真的透明,讓布上想起海島秋日里陽光與風的風味。對于本真的追尋,是布上多年從事媒體行業留下的執念。
“小喬姐今天要去唱歌,大概晚上十點多會來一下店里。”
“又去唱歌了?不好好專注經營店,老顧著自己的愛好,是做不好的!
穿過用熱帶鳳尾葵和竹子間隔的沙發走廊,透過西北邊的窗戶,視線越過萬綠園瞭望遠處的海,幾艘高高的木船泊在藍色的海面上,遮擋住更遠處空無一物的地平線。此時正是下午四點,海霧已然消散,熱浪襲人的夏季還沒有正式來臨,除卻空氣中濕潤的白噪聲,海面一片靜寂。
因為能看到萬綠園方向的海,小喬執意選擇了29樓作為咖啡圖書館的位置。所在的大樓并非地標性建筑,并沒有多少人愿意爬上29樓來喝一杯咖啡、看書。生意冷清,小喬需要靠自己駐酒吧唱歌的錢來維持圖書館的生存。
穗煦便被找來打理日常店里的事務,打掃、煮茶或咖啡、做少量的甜點,同時兼做圖書管理員。偶爾兩人單獨吃飯的時候,布上會聊起小喬的咖啡圖書館生意必將慘淡的原因。
但凡只用夢境編制,而妄顧環境的約束,并且不付出相應專注的辛勤,夢境最終支離破碎只是時間早晚,尤其在于用幻想編制的美麗事物上。
或者說萬事本身從頭到尾,從里而外都是虛空,只是世人無聊、無望,無自我意識地想盡辦法要有所執妄追尋、以安慰自己,以及互相安慰的表象。因此,偏意識的美麗事物總要破滅。這是布上時常盤旋在腦海里,無法對脆弱的、總是期許安慰的人們所說出的話。
在布上的眼里,29樓的咖啡圖書館便屬此列。30歲的滿腦子文藝思想的小喬跑遍云南,調研此類休憩、閑話、思想的咖啡、青旅場所,回到海口一邊用在麗江收羅回來的布藝等裝置布置咖啡圖書館,一邊去咖啡研究場所學習咖啡的分類、脾性、制作,開了這家店,起名“飛鳥”。
除了靠墻壁立的各類圖書和紅酒,長長短短的粗制古木桌子擺放于大廳。沙發環繞,綠植鮮花與書架間隔。手鼓、吉他放在進門右手邊方寸圓形舞臺上,暖光燈輝映,那上面還有之前她以十足的熱情學了一年而后便熱情減退、棄之不彈的白色鋼琴,來此的客人不時會在下午或夜晚彈上一曲,有時四手聯彈的琴鍵聲也在那里蹦彈而出,播散在“飛鳥”的巢穴里。
小喬用自己的夢境和激情以呼喚同類聚首。在海島這個被戲稱為“文化沙漠”的地方,人們或許期待這樣純文藝之地,但靠呼應部分人對于文藝的認同、向往和傾慕,而使店順利運營,這是不可行的。
但小喬執意,只要其存在,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夢境依舊完好?孔约撼D暝诰瓢神v唱,兼做晚會策劃、主持也要使其存在。
盡管看到夢境前方充滿了破碎的可能,布上還是傾己所能幫助小喬。免費為店提供咖啡豆、椰子粉,果醬之類的原材料,還為她介紹了穗煦這般的兼職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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