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昭明有些興奮的打斷了他的調侃,正好看見他身后便掛著一幅京城布防圖,遂對著圖紙指了幾個位置,道:“京城四大水源,最高的一處,就在云隱寺,對嗎?”
許知章一看他這樣子,也收斂起笑意正色點頭:“對!云隱寺寺前就有三百多級臺階,入寺之后又有山峰回繞,在整個京城,可算是制高點之一。當年前朝還在大雄寶殿前建過一處瞭望臺,以供防御之用?墒呛髞硖诨实坶_國之后便下令拆了。子楚,你…….”
路昭明卻朝他擺擺手,硬生生讓他喉嚨里憋著的那一串話都給咽了回去。
“除了云隱寺這一處水源之外,另外三處,應該就在崇德坊,大興司,以及…….桐花臺?”
聽他說出最后一個地名時有些不敢確信,許知章便補充道:“是啊,桐花臺也是京城四大水源之一,可是那里的地勢最為險峻,又在御花園后面,所以如今這些年早就雜草叢生,聽說是荒廢了!
路昭明這才轉回側臉,笑意泛著寒氣:“荒廢了,不代表就干涸了!
許知章因為跟他相識多年,兩人甚至可以算是穿開襠褲玩到大的伙伴,這會兒總算品咂出了幾分內里的深意,繼而驚疑的看向他:“子楚,你該不會以為……”
“真相到底如何,還要靠事實說話。不過在此之前,儒林你要先替我去一趟戶部,把京城各郡各司的戶政司的人口出生冊子,以及戶部近十年以來的官員升遷調任這些記錄,都調過來!
“我去你大爺的!你真以為你哥哥我現在已經是丞相一二品大員了呀!這些東西都是戶部的絕密檔案,能夠直接調出來查看的除了皇上便是——”
“你說得對啊,你現在就是個四品芝麻官。不過別忘了,除了皇上不是還有太子殿下嗎?有他的手諭,你還怕他戶部侍郎扣著這些不放?”
“話雖如此,可是——哎,你也知道戶部那幾個老狐貍都早就成了精,個個都只想著如何自保,好像他們家祖宗生來就是墻頭草!這會咱們就算擶著太子殿下的名義去找他們要,可若是萬一被他們察覺出我們的用意,那豈不是要打草驚蛇?”
第二十五章:綠云籠罩的許大人
“這個嘛,我也早就替你想好了?瓤取吘瓜裎疫@樣聰明絕頂的人,搞事情怎么可能沒有周全的考慮?”
許知章看著路昭明臉上那熟悉而又分外可惡的笑容,忽然后背一涼,頓覺不妙。
“你想干嘛?你又想要我干嘛?——路昭明我可跟你說,你不要臉自甘墮落你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我可是盛名在外有妻有妾拖家帶口…….”
“要的就是你這種拖家帶口又死要面子的老婆奴,嘿嘿!少廢話!你覺得你反抗有用嗎?”
可憐的許知章,雖然盡力反抗,最終仍被惡勢力所收服。最后只得兩眼含淚,悲憤仰頭道:“交友不慎誤終身,交友不慎誤終身。
這天下午,只見他家中有人匆忙前來京兆府衙門求見。過了不久,在京城素來以才學出眾溫文爾雅著稱的許氏嫡長子便忿然奔出值房,上車前還滿面怒容,罵道:“無恥賤人!竟敢背著我做出這等事情來,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京兆府衙門地處京師最為繁華的朝天門,附近都是其余六部的一些衙門和值房所在,他這番舉動很快就引來無數吃瓜同僚們的拼命打聽。也就是許知章前腳剛到自己家門口的功夫,幾乎朝天門這條大街上所有的六部官員們都知道了——許知章被綠了!
他那個由太子殿下賜來的舞姬程綠衣,竟然搭上了別人,卷走了他不少的金銀細軟,而今已經帶著百寶箱跟人跑路了!
據說許府為此鬧得不可開交,許知章隨后便找上了戶部侍郎,氣咻咻的將那程綠衣的戶籍碟冊往他案上一扔,頭頂一團鮮嫩的綠云,殺氣騰騰的質問道:“郭大人,這程綠衣當初入東宮做伶人,用的可是你們戶部頒給她的良民籍冊!如今倒好,我拿著這個去找她家里人,竟然告訴我他家的女兒早就死了十來年了!來來來,煩您這就移步跟我去一趟太子殿下跟前,讓他來給評評理,我這份損失,到底要如何找補回來?”
戶部侍郎郭祖儀當下也是好話說盡有口難辯,其實他心里跟明鏡似的,這種事情放在戶政司那是再尋常不過。按著律法,自然是每戶人家但凡有人出生或死亡的都要立即向里長匯報,再由里長向戶政司官吏登記核實,如此一來方可確保朝廷對人口數目的準確掌控。
但本朝開國伊始,戶籍管理便一向都是以鼓勵生育為主。具體落實到百姓頭上,就是誰家生的孩子越多每月能領取的官銀補貼也就越高,要是不生孩子的,稅賦都要重幾成!
所以這就導致了有些不規矩的人家,即便是孩子后來夭折了也瞞著不報,或者買通里長,兩方分了那份貼補的官銀。
而據他推測,這個程綠衣應該也就屬于這種情況。不過后來有人鉆了空子,把這個戶籍冊子拿來招搖撞騙,這才有了如今的許知章被卷走金銀細軟,順帶還成為了京城一大笑料這樣的烏龍事件。
因為心虛,所以郭祖儀態度甚好,只是不管他怎么告饒,許知章就一口咬定了——一定是戶部有人跟那賤人勾連好的,要是今天他不給自己一個交待,他就要告到皇上跟前去!
“哎呀我的許大人吶,你說你怎么就不講道理呢?這事——”兩人正撕扯時,幸而東宮內侍及時趕到,傳了兩人一塊覲見。
“參見太子殿下!殿下萬福!”
“都起來了,許卿,你的事情孤已經聽說了。沒想到這舞姬竟然是個騙子,此事孤有不察之處,在此向你道個歉!
眼見太子殿下都低聲下氣朝許知章致歉了,郭祖儀也連忙效仿。不過此時許知章卻忽然道:“殿下,那賤人雖是騙子如今查無出處。但是微臣記得,當日她入府之后,便有好幾次有人前來臣的家中找她,說是她娘家人。其中一回臣也見過那老夫妻兩,微臣可以斷定他們的口音都是京城人,所以如今只要找到那老兩口,就能順藤摸瓜找到這賤人,以出微臣心里的這口惡氣!”
太子一聽這話,立即點頭:“那既然如此,孤便特旨給你去查辦此事,將那賤人捉拿歸案或者就地正法!若六部之中有那些衙門需要協助的,你只管開口便是!”
就這么著,許知章堂而皇之的接過了太子殿下親賜的金令,用它從郭祖儀手里帶走了那一摞厚厚的宗卷。
郭祖儀為官多年,自然也是對人防備心極高。在太子與秦王的爭奪戰中,他素來保持中立。
因而一開始的時候,他雖是當著太子的面口頭應承了,心里卻是極為不愿意將這等絕密宗卷調齊給許知章,只怕他要在其中生什么事出來,到時候自己就被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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