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玄再次詫異與她帶給自己的驚喜,選擇了谷汀嵐手中的白米飯。
兩碗白飯被放入鍋上的蒸架中,借著煮湯的蒸汽加熱,天色完全暗下來的時候,兩人就已經吃上了一碗熱騰騰的湯泡飯,白米在下,壓實,成金黃色的湯水被盛出澆在米飯上,浸至表面,再用漏勺盛出散發(fā)著熱氣的雞肉絲與切成小塊的香菇,香氣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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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那夜共食的一鍋雞湯,雖然因環(huán)境所限制作簡陋,卻是之后再難復制的美味。
想到此處,便將幾枚香菇單獨取出,擺在冰窖中顯眼的位置,以備青玄下次回來,可隨時取用。不過,還差一只雞,真正味道鮮美的雞湯用整雞來燉味道才是最好的,將兩只雞腿和雞胸處的肉事先剃下,凍至半硬的時候最好切,順著紋理細細地切成絲,趁著還未完全化去便放到滾著水的湯鍋里,絲絲縷縷地被熱湯軟化,在鍋底鋪成一片,香菇也要切成極小的丁,以便鮮美的味道可以盡快融入湯中。
骨架被用來燉了湯底,雞胸肉也入了湯鍋,剩下的兩個雞腿就剛好用陶罐裝了蒸上一罐面,雞腿腌制好,在肉厚的地方劃上幾道口子,先加水放在火上蒸,新作好的手搟面卻要先過一次水,煮到半熟便撈出,過上三遍的涼水,再碼到罐中的雞腿上,裝好后,散發(fā)著香氣的底湯應該剛好沒過手搟面一個指節(jié)的高度,這樣,待這道飯食做好的時候,面湯就能回落到剛好沒過面食的位置。
吃起來再鮮美不過,青玄他也很喜歡。
面帶幸福地回憶著往事和為以后的飯食做著安排,卻忽然想起灶臺中還燃著火,趕快起身幾步趕過去,萬幸,水加的比較多,還沒有到燒干的地步。于是蹲下身去熄火,許是剛剛起身猛了些,忽然便感到有些頭暈,扶著灶臺又緩了一會兒,才重新站起。
熄火之后便將鍋中的米粥盛到瓷盆中,要準備用早飯了,近日來,也不知是怎么了,她總是會覺得頭暈惡心,有時起來的動作猛了,就會覺得眼前發(fā)黑,若是早知現在的身體會這樣不經事,還在師門中時便該多研習下醫(yī)術,起碼也能知道該如何調養(yǎng)。而不是一心修武道,只覺外出方便,卻終究無法長久陪伴在青玄身側。
若是當初她也能一心專研醫(yī)道,相比也能與他隨時外出了吧,而現在,也不知道是怎樣的女子會陪在他的身邊,為他舒氣療傷。
或許,便是在少年時曾為他治療過后背上那道致命傷的同門師姐吧。
之前,她從沒有在意過這些,但在愛上一個人之后,才猛然發(fā)現,若可煉制丹藥,又或者可修習醫(yī)理,是件多么幸運的事情,起碼,可以護住她所愛的人不會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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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湛是穆青玄的弟子,但不知該說他是幸運還是不幸,剛入師門的時候,正經歷一場門派中的小動蕩,師父沒有太多精力教導他,可也還算盡職盡責,基礎的功法和劍招全都傾囊相授,只是沒有時間指導劍意。
放眼整個玄門,忘歸山都是一個奇特的門派,創(chuàng)立者是誰早就無處可查,只知道現在除了主修劍道的掌門外,其余幾門的長老完全各有所長,又互不干擾。
忘歸山中修行有四道:劍道便是他們這一脈,杜湛的師父穆青玄就是第三代的弟子,到了杜湛這里自然就是第四代。雖師從掌門,但修習劍道的弟子多是做‘苦力’的,比如接一下懸賞任務,前往各地為其他門的弟子尋找所需的材料,以及,與其他門派間的往來。
可以說是包羅萬象,也可以說是哪里需要哪里搬,因為劍道最易入門,卻也最難有所成就,但相比需要天資的其他三道,也是個不錯的去處。
其余三門:丹門,以煉丹制符,演算天機為主。器門,自然是以煉制法器為主,但如果有什么鍋碗瓢盆有所損壞,器門的弟子也樂意用來練手。
最后一門,其實直到現在都沒能定下一個確定的名字,最開始長老想要叫制衣門,可其他幾位長老覺得娘娘腔腔的,駁回,于是這一門的長老又想,既然他們對制衣有偏見,那就叫煉衣門吧,結果卻被再次駁回,因為煉器門的長老覺得名字太過雷同,體現不出器門的獨特性。
因為太久都定不下來,所以干脆就叫了個衣門,雖然有點怪,但也比每天都被人叫‘縫衣服的’,要好一些。
說起衣門,他們不止縫制衣衫,頭巾荷包鞋履扇套,只要與穿戴有關的,他們都做,更甚至于,布幔床帳,不拘什么材料,都會想辦法融入到柔軟的布料中。
說到這里,就不得不提起孟瓊和他那件幾乎從不離身的火羽衣,大概是將所有的精力都用在鉆研材料上面,又不像器門能做很多傷害性大的法器,所以孟瓊和其他衣門的弟子一樣,把自己包得像個烏龜,遇到敵人的時候人家傷不到他,他也傷不到人,但萬幸,跑得比較快,倒也逍遙。
再來說杜湛,幸運的時候,每過一個月就能見到一次自家?guī)煾福恍疫\的時候,一年一次就算好的了。他雖無過強的天資但也勝在刻苦,或許是覺得對這個徒弟沒有盡到教導的職責而有所虧欠,所以將丹藥與法衣武器等極盡所能的提供給他。
杜湛的師父十幾歲的時候就收了他,師徒兩個相處的時間很長,杜湛當時雖然年紀小,卻也記得有那么一次,師父滿身是血地被人給抬了回來,丹門的一位女師伯徹夜不眠地為他療傷,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養(yǎng)傷的那段時間他們相處的很好,就和其他的弟子想法一樣,杜湛也以為,師父和師伯最后會在一起,可就在那之后,門內的一場動亂爆發(fā),師伯也是叛逃師門的一員,那段時間師父很消沉,就連話也不再多說,或許,師父是很喜歡師伯的吧,師伯那么美,又是門中數一數二的煉丹圣手,像她那樣優(yōu)秀的女子,本來就會有很多的追求者。
可師伯,卻叛逃了……
似乎是受了情傷的關系,那之后師父就像變了個人,面上再難見到笑容。
更是常常出入那些眠花宿柳之所。
再后來,他就見到了現在的師娘。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師娘就像師父一樣,面上很難見到笑容,后來他才知道,師娘本是位修行不弱于師父的女修,卻為了救他強行逆轉功法,以致修為盡失。
杜湛曾回想師父在記憶中的模樣,卻是一片模糊,只知道他修為不弱,卻不知高到了何種程度,每每指點也都是直中要害,其余要他自行領悟,不會多言。
可他一定是個很出色的人吧,畢竟,先后有兩個女子都不顧后果地去救他,一個耗損了修為,一個失去了根基。
雖然算是相伴多年,可他卻依舊不懂師父心中究竟作何想法,之前因為師伯的離開,他開始流連于煙花柳巷,可現在已經有了師娘,他卻還是在這種地方徘徊不舍。
含煙閣,雖然起了個含蓄的名字,可外面的裝飾和來往的人流都對外來者訴說著,這是一個砸了銀子就能任意妄為的尋歡場,杜湛大步踏入,抬手擋開外面那些意欲圍上來的女子,走上二樓,打開了走廊左拐第三個房間的門。
穆青玄顯然是這里的常駐客,興致來了便招上幾個花枝招展的嬌娘前來助興陪酒,杜湛進來的時候,便有一個艷紅衣裳的女子坐在他的腿上,被摟在懷中,又飲下了那女子手中遞過來的一杯酒。
杜湛開門的聲音很大,像是要提醒屋內的人,有人進來了。但他進來后又不說話,也不讓那些陪酒的女子近身,就那樣端正的坐在對面,微低著頭。
整個房間里都是濃郁的脂粉香氣,卻不膩人,穆青玄將頭埋在懷中女子的肩上,看著那一段潔白優(yōu)美的天鵝頸,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谷汀嵐,她的頸后靠左的地方有一道傷疤,不是很大,稍加遮掩便不會引人注目。
她是那樣獨特的女子,相比醫(yī)術,居然更愛持劍斬妖,修習劍術的女子他也見過不少,卻沒有一個像谷汀嵐那樣,修為極高卻還有一手好廚藝,疾惡如仇卻帶著一份悲憫,可自從那件事后,她也開始變了,變得不再喜歡笑,變得總是滿目憂愁。
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穆青玄揮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滿屋的花枝招展逐一踏出門外,穆青玄就著白瓷杯旁的胭脂印飲下了一杯酒,眼中似眠未醒,醉意闌珊:“每次來找我都是這幅樣子,繃著一張臉,不笑也不說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來尋仇的。”他的聲音帶著飲酒過量的嘶啞,卻不影響清晰表達出自己想要說的話。
“師父是真的喜歡師娘嗎?還只是因為憐憫?”因為憐憫她為你失去了一身的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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