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意決絕亭’做為‘雙生世界’入門關卡,自然是堅固牢靠,歷經(jīng)萬年也不過是稍有些斑駁而已。但空中那片暴怒的雷云終究不是凡品,這座古樸的石亭子,在雷暴的肆虐中足足堅持了一個多時辰,終于一點點的崩出縫隙,沒過多久便轟然潰散成了一團齏粉,同失去目標的雷云一起,化作了無數(shù)閃亮光點,融進了灰色的天空之中。
在這片狼藉的土地上,足足有二百多名前來闖關男女法師,目睹了‘兩意決絕亭’倒塌的瞬間。一些虔誠的光明教徒,和那些一心在此謀財?shù)哪Хㄍ稒C者,紛紛發(fā)出了大片的哀嚎聲,當下就有人鼓動吵嚷起來,要把毀壞天元圣地的罪魁禍首找出來打死。
心急如焚的紅狐媚兒,和惹了大禍的陳青娥,都不想在此地久留,早早的就離開了此地,拉著王生從入口兜了個圈子,直奔著十幾里外的另一處關卡急奔而去。
相對于熱鬧之極的‘兩意決絕亭’,另外一關建在密林中的‘死生契闊’,卻很少有人光顧。此處的入門要求其實非常簡單,只需要一男一女在‘死生林’中找到一株最粗的老槐樹,然后攜手共同念出幾句同生共死的誓言即可通關。
但是在這片宗教氣氛極為濃厚的天元大陸上,可沒有人敢輕易許愿賭咒,自千年前‘雙生洞’現(xiàn)世以來,從此處通過的男女一共也就三十幾對。不過這些兩情相悅的真實夫妻都能在‘雙生世界’獲得不錯的回報,出關之后用不了幾年便紛紛變成稱霸一方的超級高手,著實令人艷羨不已。
紅狐媚兒知道自己想要和王生共同念誦誓言,陳青娥一準會出來攪局。這一路上便不停的賭咒發(fā)誓表明她對王先生絕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最后又不得不提到了自己趕跑蟲皇的也算為陳家報了一些家仇,才讓陳大小姐勉強答應下來。
他們三人速度極快,沒過多久便在密林中尋到了一株頗為醒目粗壯的老槐樹。紅狐媚兒急迫的拉住王生雙雙跪在樹根之上,她指著樹干上一塊黑漆漆的老皮說道:“王先生,等一下會有幾個金字出現(xiàn),等我的信號咱二人便齊齊的念誦一次,如若一字不差便能進入空間通道了。我們延誤的時間已經(jīng)太久了,也不知昊兒還能不能撐住,從此出進入‘雙生世界’還要多走許多道路,里面無法使用‘魔法空間’,王先生您再多背一些補給吧。”
剛才兩個姑娘嘀嘀咕咕討價還價的時候,根本就沒和王生商量,好在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實驗主義者,只信奉世間萬物都有可以解釋的因果關系,對于這種發(fā)誓賭咒的倒也不甚忌諱。
眼前的這株大槐樹枝葉極為繁茂,粗壯的樹干三五十人也無法合抱,腳下盤根錯節(jié)的根系似乎將整片森林都抱在了懷里。待在這片森森樹葉的籠蓋之下,有一種十分安靜寧和的感覺,能讓人忘記一切煩惱痛苦,頭腦中只剩下幸福喜樂。
狐貍美人見王生似乎準備好了,便握住了他的左手,垂首朝著大樹說道:“槐樹公公,今日我夫妻二人,欲到‘雙生世界’瞻仰前輩風采,特來明誓以證,萬望槐樹公公成全。”
她按照闖關手冊上寫的標準臺詞,柔聲低語的背誦了一遍,又伸手嬌怯怯的在大槐樹上輕拍了三下,將一個新媳婦的姿態(tài)表情做了個十足,再加上她的天生媚骨,眉眼如酥,在林間斑駁的微光之下更為迷人,讓王生的心臟都跳快了幾下。
紅狐媚兒祈求完畢之后,這
株大樹便‘嘩嘩’的抖動起來,隨著一陣爽朗的‘哈哈’大笑,竟從樹干上浮出了一張大大的人臉。
這副樹皮面龐上溝壑縱橫,布滿了各種木瘤皺紋,幾條長枝做成的眉毛直直的垂到了地面,顯得頗為慈祥。它望著面前的王生與紅狐媚兒,柔和的輕笑了幾聲,“哈哈哈,這位姑娘好眼光呀,這位相公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實在是你的良匹。你們二人現(xiàn)在就可以念誦誓言了,只要念得順暢,老木頭我今天就送給你們一段喜歌,保準你們白首偕老,多子多福。。。。”
這株老槐樹看到有人來此宣誓似乎非常興奮,它一邊說話一邊樹枝亂抖,灑出了一大片的樹枝。那塊顏色非常黝黑的樹皮,也逐漸飄出來三十來個金字,在王生面前稍停了幾息,便上下左右的圍著大槐樹旋轉起來,一時間金光閃爍,好似給大樹掛上彩燈一般十分漂亮。
紅狐媚兒著急救人,沒等他說完便捏著王生的手臂當先念起了誓言:“爰居爰處?于林之下。死生契闊,與子偕老。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云虛云鼠?虛琴吃恰。。。。。”
老槐樹壽高幾萬年,自問對天元大陸的各地語言了如指掌,但是從未聽過王生的這種怪里怪氣的‘歪語’,它沉默了一會兒開言說道:“年輕人,不要著急!慢慢再說一遍,老木頭我年歲大了,聽不清楚~。”
紅狐媚兒千算萬算,竟然忘記了王生要命的口音, 她焦急的低語說道:“王~王先生~您~能不能說清楚點,就這幾個字,進去就不用再說話了,您一定行的,只要再努力一下就好,加油!”
這臉都死了!是加油能管用的嘛?
看著狐貍美人滿臉的祈求之色,王生不好多說,只能拼命的揉了兩下死皮,費力的重復道:“云虛云鼠?虛琴濕恰。。。。。”
王生這次張口極為用力,可惜他的聲調雖然提高了不少,但是仍舊稀里糊涂的根本表述不清。自詡博學廣聞的老槐樹這會徹底聽暈了,它為了能聽明白這種不知名的語言,便彎下了茂密的樹冠,將大臉直接貼到了王生臉上又問了一次:“小伙子,你究竟是個什么種族呀?老木頭怎么從沒聽過這種語言?你再說一次吧!”
“云虛云鼠?虛琴濕恰!。。。”
“哎~哎~孩子你不要著急哈,跟著我老木頭一句一句學哈,‘爰居爰處?于林之下。’只要你能說對這前兩句話,我就算你過關如何?”
王生夾纏不清實在說不明白,同紅狐媚兒念了七八十遍誓言,始終也沒有過關。這時候等在一旁陳青娥卻突然邁步走到了近前,她實在受不了紅狐媚兒渾身軟若無骨的趴在王生身上,便如同往常一樣當起了王生的翻譯,“槐樹伯伯,王先生說的就是‘爰居爰處?于林之下。’只不過先生的臉。。。。”
陳大小姐說話的時候靠得太近,臉頰不小心蹭到了垂落的槐樹枝葉之上,她這兩句誓詞剛剛念完,便見到空中的那些金字陡然一亮,響起了一陣歡快的銀鈴之聲。緊接著它們便一個個的飛落下來,撲到了紅狐媚兒和陳青娥身上,裹挾著她們兩個鉆進了老槐樹身上的那塊黑皮之中。
這一下突生變故實在是太過出人意料,王生急忙從身后的背囊中,掏出了一本厚厚的《雙生世界過關案例集錦》。不過關于‘死生契闊’的記錄本來就少,他反復研究了幾遍
,也沒發(fā)現(xiàn)之前有同性情侶闖關的記錄,也不能確定這兩個姑娘究竟是不是算闖關成功了,難道這片天元大陸這么開放了,連蕾絲戀愛都能接受嗎?
王生發(fā)愣的這會兒工夫,槐樹身上的那塊黑皮突然蠕動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冒出了幾十枚西瓜大小的金色光團,一個個金芒四射,猶如鐵錘般不停的朝著老槐樹狠砸,沒過多久便見到樹干上冒出了大片青煙。
這株剛才還古樸滄桑的老槐樹,被光團打的哀嚎連連,它揚起頭顱不住的大聲解釋道:“祖宗~!這事不怪我呀~我真沒作弊~啊~!別砸啦~我沒作弊呀~!!祖宗~爺爺~我錯啦~我服啦~別砸啦~疼死我了~!”
這些金字根本就不管老槐樹的凄慘求饒,在它身上足足夯砸了一頓飯時間,才化作了點點金光又鉆進了黑皮之中。再看這株老槐樹時,已經(jīng)被砸的滿身是坑,樹枝樹葉也掉落了大半,在沒有剛才的茂盛景象,只剩下歪在那里喘氣的份了。
王生不愿意自己被甩在這里,他趁著老槐樹喘氣的功夫,輕輕的問了一句:“佛和楞勤許副?”(我還能進去不?)
緩過神來的大樹,一邊揮動樹枝拍打著身上的傷口,一邊朝著王生痛罵起來:“好你個該死的兔崽子!你是哪里跑來的雜種要害老子!老子在這裝了上萬年好人了,馬上就要功德圓滿了,竟被你個兔崽子害了,好呀~反正這輩子也出不去了,老子許久都沒吃人肉了,今天就拿你開葷!”
渾身冒煙的老槐樹越說越氣,它露出滿臉猙獰的神情,渾身抖動之下竟然讓整座森林都活動了起來,霎時間就出現(xiàn)了無數(shù)張牙舞爪的樹枝,朝著王生身上纏繞過來。
莫名其妙的王生,突然遭到了如此眾多的攻擊,只嚇得嗓子都叫差音了。
“副穿佛四!”(不關我事!)
他知道此時解釋依然無用,急忙左右開弓彈出數(shù)十枚火球,同時腳踩風系魔力縱身朝天空躥去,想要借助自己在樹冠上跳躍的豐富經(jīng)驗,趕快逃離此地。
讓王生大為吃驚的是,這株老槐樹似乎對火焰攻擊極為熟悉,它只要發(fā)現(xiàn)有樹枝被點燃,便會立即指揮周圍的樹木,將這段樹枝連根扯斷,如同火把接力似得一株一株傳遞到樹林外面去,這整套操作行云流水,每株樹木都銜接的極為順暢,竟好似排演過無數(shù)次一般熟練。
不過樹木畢竟還是僵硬難行,攻擊速度過慢始終是它們致命的缺點,對于王生這種一縱就是數(shù)十丈遠近的靈活目標,根本就沒什么辦法。
大槐樹幾次都抓不住王生,愈發(fā)惱怒起來,它大叫了一聲:“兔崽子你還敢跑!給我下來吧!”這一嗓子響如雷鳴,把整片森林的樹木枝葉同時震落下來,化作了一大片樹葉暴雨從四面八方朝著王生猛刺過來。
可憐王生自詡一身本領高絕,魔法武技眾多,卻始終也沒有學會最為初級的魔法護罩,他的‘風系螺旋線’雖然能夠劃開大型物體和魔力沖擊,但是對這種密集的小型攻擊卻毫無辦法。
他身在空中無從借力,只遮擋了一會兒便被這些樹葉扎成了刺猬,幸虧他如今已經(jīng)筑基有成,渾身真元鼓蕩,這些普通的樹葉只是刺穿了他的表皮,并沒造成多大傷害。但這些樹枝不過是障眼之法,他手忙腳亂的時候,卻再也顧不得渾身周全,最終還是被十幾道樹枝纏住了四肢,狠狠的摔到了地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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